作者:彦缡
“很快的……只需要这一个学期就可以了。”
这件事情背后绝对另有隐情,根本不像是他说的那么的简单;但是苏耶尔非常贴心的也并没有要追问什么,只是笑着应了下来。
“我明白了,导师。请您放心,我不会耽误学业的。”
他表现的这么通情达理和配合,让本来就非常愧疚的温彻斯特心头的不安顿时又更上升了一个层级!
于是他决定给自己的学生再多做上一些什么——比如,一个帮助他更好的融入新的环境当中的引导者?
苏耶尔并不知道自己的导师都在暗地里给他准备了什么,以至于当苏耶尔在圣弗朗西斯学院的门口,被一位素未谋面的少女眼睛发亮的迎接上来的时候,苏耶尔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少女有着稻草金色的长卷发,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未语先笑,什么都还没有说就已经给人带来了一种亲切感。
“你好。”她迎了过来,向着苏耶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是芙卡洁丽,是温彻斯特叔叔的侄女,圣弗朗西斯学院的在读生。”
“叔叔特意交代过我关照一下你,来,请和我来吧。”
第90章 天堂鸟(三)
事实证明,温彻斯特会身为医药之神名下的二级神眷者,实在是因为家学渊源。他的整个家族无疑都是传承了数代的、医药之神的信奉者,在【药阁】当中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甚至在同芙卡洁丽交谈过一段时间之后,苏耶尔发现,这个家族在数代之前,还曾经出过一位医药之神的一级神眷者。
尽管现在的社会主流风气是标榜着“信仰自由”,“信仰不分高低贵贱”,但是那也只是说着听听而已;像是温彻斯特和芙卡洁丽所在的这个世代都侍奉医药之神的家族当中,每一个孩子在刚刚开始学说话和认字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被培养对于医药之神的信仰。
如果家族当中有人并不愿意信奉医药之神,那也无妨——但是这样一来的话,这个人就会在家族当中国被隐晦的除名,并且从此之后再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来自于家族的帮扶与援助。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好事。你选择要得到什么,那么你也就必须等同的放弃和失去一些什么。
而无论是芙卡洁丽还是温彻斯特,显然都并不排斥家族的安排,并且也如同家族所愿的那样发展着。
芙卡洁丽的确是一位称职的“导游”。有她带着苏耶尔去办很多事情和手续,他们在圣弗朗西斯学院当中近乎是畅通无阻。
“温彻斯特叔叔把你塞来的时间匆忙,学院一时之间难以排开学习任务。”在这一天快要结束、两个人即将分道扬镳的时候,芙卡洁丽有些为难的同苏耶尔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和我一起上课怎么样?”
苏耶尔并不介意这一点:“我没关系的。学院怎么安排都可以,我会照做。”
芙卡洁丽看起来松了一口气:“你能理解实在是太好了……!”
这样,他就能够回去和教务处的老师交差了。
显然,温彻斯特只是在把苏耶尔丢过来之后就手一拍走掉了,但作为不得不接手这一摊子事情的圣弗朗西斯学院却是为此愁的直皱眉。
眼下终于能够把这件事情给处理掉,任是谁都会为此而高兴。
芙卡洁丽显然也这么想。她难得俏皮的朝着苏耶尔眨了眨眼睛,带了些古灵精怪的意味在其中。
“那么,之后见啦。”
***
但是很多时候,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快。
苏耶尔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把圣弗朗西斯学院当中的所有教学楼都打卡走个遍,就已经满脸懵逼的被塞上了离开伦底纽姆、前往某个偏远的城市的蒸汽火车上。
“抱歉抱歉,他们因为事情太急太乱,所以忽略了这个问题,把你也给塞进来了。”芙卡洁丽坐在苏耶尔的对面,双手合十同他道歉,“但是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先和我们一起去一趟……请放心,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和问题的,也会给你把各种学分和实践活动的分数全部都算满!”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几乎引起整个圣弗朗西斯学院都为之而动的,是一场突然爆发的黑死病。
这一场黑死病最早是从哪里开始的已经并不可考,但在很短的时间里面,黑死病就已经有如飓风一般的席卷了数个国家——无论是弹丸小国还是一些更加庞大的公国,全部都一视同仁,没有例外。
但如今,黑死病显然也登陆了威洛德纳帝国的领土上。
这可不就一石激起千层浪。
黑死病绝非小事,威洛德纳帝国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采取了行动——而这些被征调的、基本都是医药之神的信徒、尚且还在【药阁】所直接管理的圣弗朗西斯学院当中学习的学生,显然也在应召之列。
在告知了苏耶尔前因后果之后,芙卡洁丽又开始不断的同苏耶尔道歉。
作为身负医药之神的眷顾的神眷者,他们多少都比起常人来要拥有更多的对于疾病的抗性力;但苏耶尔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被无辜牵连的路人,现在火车又不可能中途停下亦或者是返航,相当于无论苏耶尔是否愿意,都将不得不同他们一起深赴黑死病爆发的重灾区。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差事。即便是苏耶尔为此而感到愤怒并且闹起来,芙卡洁丽也都觉得那是完全能够被理解和原谅的。
但是出乎芙卡洁丽的意料的是,苏耶尔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的不悦来。
“嗯,我大概明白了。”苏耶尔说,“事急从权,这样处理并没有什么问题。”
“芙卡洁丽也不必担心我……我的身上也多少负有一些神眷,也不至于被轻易的感染。”
虽然他这样说了,但是芙卡洁丽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苏耶尔,并且在心底暗暗的决定,之后要多关注苏耶尔一些——温彻斯特叔叔把对方交到了她的手上,她也不能真的还温彻斯特叔叔一个病恹恹的学生回去吧?
火车在当天晚上抵达了他们目标的哈默尔恩市。
这实在是一座规模非常小的城市,如果不是因为拥有城市建设的规模的话,那么它看上去和一个村镇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市长早就已经翘首以盼他们的到来,毫不夸张的说,这些来自圣弗朗西斯学院的、隶属于医药之神的信徒,几乎是他们眼中唯一的救星。
眼见着火车到站,市长立刻就迎了上去。
“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他深深的弯下腰去,声音当中几度哽咽,“请一定要救救我们市啊!”
其他人忙上去同市长交谈、安慰和承诺,唯有苏耶尔双手插在口袋里面,站在靠后的位置,整个人看上去和其他人全都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飞快的在周围扫了一圈,随后,银发的少年略微有些困惑的皱起眉来。
苏耶尔不确定那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但是他的确在这里察觉到了某种极为晦暗的、隐秘的力量。那股力量与神明等同却又绝非神明,却会诡异的让人觉得不舒服……至少对于苏耶尔来说,是仿佛全身有蚂蚁在爬那样的不适感。
他微微眯起眼睛来。
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哈默尔恩市……在这里,究竟又还能隐藏的有什么?
第91章 天堂鸟(四)
哈默尔恩市并不是什么旅游城市。同时,在这一座小小的城市当中也缺乏任何的支柱性产业,不如说整个城市运转所必要的经费都没有办法靠着自己的税收来覆盖和完成,还需要从大区的总府那边拨分经费。
而在这样的大前提下,自然也就不能够指望在这样的地方能够拥有旅馆之类可以给并非本地人的外来旅人居住的地方——毕竟在平日里绝大多数的时候,它们的存在显然门可罗雀,并没有任何的实用的意义。
因此,面对这些远道而来的、属于伦底纽姆的天之骄子们,市长只能够诚惶诚恐、颇为忐忑不安的上前询问,能否请各位被打散了分别居住在不同的市民的家中——这看起来似乎也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了。
这个提议被非常顺畅的接受,没有人对此产生异议。毕竟这些来自圣弗朗西斯学院的学生们也心头深知,他们此来并非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帮助当地尽可能的度过黑死病,以及在这个过程当中努力避免过多的死亡。
分散开并不是一件坏事,他们能够更好的了解到这一座城市的种种并未流于表面的细节,说不定其中某一个地方就藏有着破局的关键。
他们如此的配合和通情达理,不得不说,实在是让市长松了一口气。
“各位愿意配合实在是太好了。”市长忙不迭的说,“我这就为诸位分配住处。”
在芙卡洁丽的请求下,她得以和苏耶尔借住在同一位市民的家中。——尽管苏耶尔自述并没有什么问题,他身上的神眷足够支撑苏耶尔的健康,不会轻易的就被疾病所影响,但是芙卡洁丽显然并不能够因此而真的就将苏耶尔放置play,不闻不问了。
只是在朝着那位他们这几日都要借宿的市民的家走去的时候,芙卡洁丽皱了皱眉,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苏耶尔,你发现了吗?”她靠近银发的少年,小声的说,“街上看不到孩子。”
尽管可以理解为或许是小孩子的身体免疫能力相对于成年人来说要更为薄弱和底下,因此才会做出让孩子们留在家里面、尽可能减少外出和接触其他人的决定,但是芙卡洁丽依旧从这当中感受到了某种诡异。
仿佛是本能在尖叫着向她发出预警。
然而潜意识的提示也仅仅只到这里,更多的细节与内容因为缺乏线索的缘故,显然一时半刻还不会被呈现在芙卡洁丽的面前。
她的心下怀有着某些的惴惴不安的情绪,但还是和苏耶尔一起敲响了他们将要借住的那一户人家的大门。
这一家人现在提前就已经被打招呼告知过,因此对于他们的到来显然早就有心理准备。
没有窗户的房间内光线暗的惊人,空气当中都充斥着一种奇妙的酸味与腐朽的气息,只是这样嗅着都会觉得不适。油灯的光显出黯淡的昏黄,勉强的让室内的一切都能够被看清。
“家里简陋,请两位多多担待。”
看着与这整个家都显得有些过于的格格不入了的容貌姣好、气质出众的金发少女与银发少年,这一家的主人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由的变的越来越小,声闷气短。
显然,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环境实在是有些辱没这两位来自伦底纽姆的贵客了。
芙卡洁丽的面上露出来了非常具有亲和力的笑容,去和这个家的女主人交谈——她的身上拥有着一种特别的力量,尽管是一位高高在上的贵族名媛,但是却并不会给人距离感,反而是令人想要去亲近。
在芙卡洁丽高超的社交技巧下,很快就消除了这一家人的紧张感与不安感,在同他们说话的时候,也都显得比之前放松了很多。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苏耶尔则是一直都若有所思的微微抬起头来,也不知道究竟都是在看一些什么。
“苏耶尔?”芙卡洁丽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在发生的事情。她轻轻的喊了自己的同伴一声。
苏耶尔收回视线来,朝着芙卡洁丽笑了笑,随后向着这个家的男主人问:“您家里面,是有阁楼的吧?”
男主人不知道苏耶尔为什么这样询问,但还是有问必答:“确实有一个……阁楼怎么了吗?”
苏耶尔笑了笑:“我刚刚好像听到从阁楼那边传来了什么声音。那里放着什么吗?”
男女主人却是一下就变了脸色。
他们嗫嚅着转移了话题,但是对于阁楼上的“东西”却是绝口不肯哪怕多提上一句了。
芙卡洁丽见状,也就识趣的不再多问,只是将这一点偷偷的记了下来。
***
芙卡洁丽并不是主动的要在半夜醒来的。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她原本应该深陷于无梦的沉眠当中,然而却有某种乐声穿透了梦境将她唤醒。芙卡洁丽睁开眼睛,发现那奇妙的乐声是从楼上——更准确一些来说,是从白天苏耶尔曾经提到过的阁楼里面传来的。
她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端起来烛台走出了房门。
夜晚的整间屋子内都寂静无声,一片的死寂,仿佛在这里除了芙卡洁丽自己之外,就再没有第二个活着、能传喘气的生命体在这里一样。
从阁楼上传来的歌声也因此而更加的响亮了,如同就在耳边奏起。
芙卡洁丽端着烛台,一步一步的沿着楼梯走了上去。阁楼的门并没有被关上,仅仅只是虚掩着,那种像是花笛所弹奏而出的乐声便是从这里而来。
芙卡洁丽到底也是艺高人胆大,并没有怎么犹豫迟疑,就推开了阁楼的门。
——门后是一方很小的空间,又因为层高的限制而显得有些逼仄。即便是芙卡洁丽这样身形略显娇小的少女,在这里也必须弯着腰佝偻的前行。
而在这样的狭隘的小小空间当中,却居然有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超过10岁的男童,睁着一双天蓝色的大大的眼睛看着芙卡洁丽。而在他的手腕上,拴着一根非常粗壮的锁链,并且一直砌进了墙壁里。
那根锁链的长度并没有多少,显然,这个孩子的活动空间就只有这么多。不大不小,芙卡洁丽目测刚好能够覆盖着整个阁楼。
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才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和善的去和这个孩子搭话。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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