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五不时
孟冬却表示没什么。“喝了也好,若是生病了还要麻烦溪哥儿。”
裴应川找出之前剩下的药,用瓦罐煎了而后和孟冬一人一碗喝尽了。
这药喝了之后容易发困,裴应川原想着孟冬守一会儿便会昏睡过去,却不料他倚靠在他身侧一直强撑着不肯入睡。
这个时候外面的风声渐渐小了,裴应川起身去外面探查。
如他所料一般,雪已经停了。只是不知道村里的情况如何,是否也有房屋坍塌。
“去休息吧。”裴应川看着火炕上打着哈欠的孟冬。不想他却仍倔强地摇了摇头。
“雪停了,我也睡一会儿。”他只好无奈道。
孟冬看着他,又摇了摇头,顿了一下才问道:“裴大哥,你要睡在哪。”
“我靠在竹椅上就好。”裴应川没有再往孟冬那边走,他坐在注意子上将灶台添火的小口堵住以免柴火烧得太快。
之后又去检查了火炕的温度,确认一些都准备好后,他才来到孟冬面前。
“今日不睡,明日便起不来了。明早我还要去村里帮忙,顾不上照看你。”裴应川说着揉了揉他本就乱乱的刘海。
“刘海长了些,明日我早些回来帮你修剪可好。”
“好。要不然我们一起在火炕上睡吧。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和你一样,靠在竹椅上休息,还有明天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村里帮忙。”
“这火炕是你做的,很宽敞的。”孟冬昨晚睡得早,虽然喝了药会困,但是这种困意过一阵便会消失了。
但是他知道裴应川不一样,他很少会睡得和他一样早,而且夜里又忙了这么多事,明日还要起个大早去村里帮忙。不睡好是一定不行的。
“不能这样。”裴应川拒绝了,他知晓孟冬是为了他好。“我用竹椅拼在一起在你旁边休息即可。”
孟冬一时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出格,他默默地看着裴应川用竹椅拼出一个供让人半躺的位置。
待裴应川躺下,孟冬也沉默着躺回火炕。
窑洞一时沉寂了下来,洞口的灶台那边的灶火时明时灭,墙上的影子时有时无。
孟冬躺在温暖的火炕上闭眼休息。今日的大雪,那日的石大娘,还有叶进过生辰时的欢乐场面,不时地从他眼前闪过。
许久之后,他犹豫着开了口,“裴大哥,你说过,你心悦我……”
第77章 轻吻
“那你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也不会离开小溪村,对吗?”
裴应川睁开了眼睛,盯着洞顶黑乎乎的墙面。“对。”无论是小溪村还是孟冬,他都无法割舍。
听到满意的答复,孟冬闭着眼,默默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开口。
只是下一瞬他便听到了一阵簌簌声,而后身侧便多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裴应川和衣坐在了孟冬身侧,斜靠在墙面上。他知晓孟冬想说的是什么,这几日以来的种种迹象无不表明一件事——孟冬很焦虑。裴应川之所以没有询问则是在等一个契机,等待一个孟冬愿意开口告诉他的契机。
“裴大哥,你能不能躺下和我说话,我困了,声音很小,你听不见怎么办。”孟冬闭着眼翻了个身,朝向裴应川那侧。
这个模样的孟冬显然是心虚了,他每次心虚时都是这样,格外爱说话。裴应川低头看看紧闭着的双眼,他心软了。
他与孟冬本就认定了对方,现在事出突然,孟冬又有心结,裴应川不想再拒绝。
他和衣躺下,凝视着孟冬的眼睛,目光温柔。
良久之后,孟冬睁开眼睛,却是低下了头,他不敢与裴应川对视,因为这样就会被他看穿自己的小把戏。
想起之后要说的事情,他的情绪陡然低落下来。他知道也许这些日子裴应川应当也发现了他的异常。
在枕头后面摸索片刻,孟冬掏出了几张被折叠整齐的纸张。
纸张很薄,边缘发黄,应当是放了许多年。在昏暗的火光下并不能看出上面写了些什么。
“这个,是我的户籍文书。我不是逃难来的,我叫孟冬,生辰是冬至后一日,我爹叫做孟长文,我娘应当姓薛。”
裴应川静静地听着他的话音,接过了他递来的纸张,不过他并没有展开查看,而是放在了孟冬的枕边。
“我爹在商队里拉车,做些杂活。我娘早逝之后,他便一直把我带在身边,跟着商队天南海北地讨生活,只是后来去北方运货的时候商队被劫,所有人都被抢了银钱扔到了荒山里。”
“我爹在山里找到我之后便想着带着我回家,再不出来了。”
“不过路太远了,我又是个小娃娃。他身无分文,也没有傍身的手艺,便计划带着我一路逃荒一路赶回家去。”
“只是我们经常被欺负。”孟冬忽然停了声,而后继续道:“一直走走停停,直到我十岁也没走回家去。”
“逃荒的日子很苦,我爹本就性子软弱,他只想早些凑够钱回家,于是便把我送给了清平村的一户人家。我不知道他收了多少钱,不过应该足够他赶回家了。”
说到此孟冬睁开了眼睛,他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裴应川,虽然现在很昏暗他却想把裴应川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裴大哥,你好好地听我说。”
裴应川与他对视,轻轻点头。
“那户人家对我不算好也不算坏,只是等我长大后才发现,他们收养我是想让我和家里的大哥成亲。不过后来大哥入赘了城里的商户家,他们便想着把我嫁出去收礼钱。”
“我不愿意,他们以为打骂我就会让我同意。再后来他们选好了人,把我关了起来,大哥知道后赶回来要把我放走,他们不愿意。”
“大哥只能把我的户籍偷出来还给我。他走后我咬了舌头,咬了两次才出了那么多血。”
孟冬眨眨眼睛,“我把血糊在了墙上,他们以为我疯了,要把我拖出去卖了。”
“所以我就把血吐到了水里,泼了他们一身。再后来我晕过去了,他们就把我扔了,我醒了之后走了很远的路,才走到了茅草屋。”
“裴大哥,你能告诉我户籍文书上有我娘的名字吗,那上面的字我认不全。”孟冬神色轻松,声音平淡,说完这些后他的心事全都一扫而空,再没有那种酸涩之感。
裴应川没有开口,他翻身下床将油灯点燃,而后开始看起纸上的内容。可惜的是,上面只有孟冬的信息,连他父亲的姓名都没有。纸张背面有一处地址,应当就是孟冬的家乡。
他摇摇头,将文书收好。
孟冬舒了一口气,有些遗憾,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那日去办户籍的时候,我看见了清平村的人,如果他们知道我没死的话可能会来找我,可是我不想回去。”
“放心。”裴应川注视着他,“一切都有我在。”
他并不在意孟冬身世如何,他唯一在意的只有孟冬曾经受过的伤痛。身体上的伤固然已经愈合,但是心中的伤恐怕会遗留一辈子。
“我知道的。我只是有些害怕。”孟冬小声道,“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我和那个家的大哥定过亲,不过我并不愿意的……”
“大哥也只把我当弟弟,他跟我一样,过的都是苦日子……”
裴应川拂去他的刘海,寻找着孟冬身上的疤痕,“我并不在意那些。”
额前的疤痕早些时候就消失了,舌尖伤得最重,应当还未消失,至于其他的,他一时半会儿不得而知。
他停了手,与孟冬额头相触,“你是小溪村的孟冬,和那些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若来便来,我、婶子、裴容和小双,还有二郎,定不会再让他们欺辱你。”
“若是牵挂你娘的话……日后我们成了亲,我同你一起回去看望她好不好。”
裴应川不想让孟冬再回想那些不好的过去。至于清平村里发生的事,他自会打听清楚。
“好……只是成亲还有好远呢。”孟冬嘀咕道,两人离得太近,他只能盯着裴应川的鼻尖说话。
“而且,我只模糊地记得我娘住在哪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都找不到了。”
“没关系,只要记得便好。”
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后,他心里好受了许多,不过眼睛滴溜溜一转又开始打些别的主意来。
“裴大哥,草屋都塌了,这几天你要和我一起住在窑洞里吗?”孟冬往他那边挪了挪,头顶着裴应川的下巴,把自己送进他怀里。
他觉得自己比在清平村的时候大胆了许多。也有可能是因为身边人的气息很熟悉,让他很有安全感。也许是因为他太喜欢裴大哥了,不自觉地便想靠近他。
裴应川被他这番动作弄得低不了头,孟冬话音从他的怀中传来,闷闷的,听不太清明。
他只好起身将烛台吹灭,换了下位置,给自己和孟冬之间留出一些空隙。
没了孟冬的话音,周围又变得安静起来。
孟冬久久未得到答复,抬起脸去看他,却猝不及防收获了一个轻吻,和雪花一样柔软又清凉,很轻,像是安慰,也像是回答。
先是落在他的发顶,而后是光洁的额头,最后是鼻尖……
孟冬不敢抬眼去看,心口剧烈起伏,直到那轻柔的触感将要离去,他才扬起脸去追寻。
下一瞬,这个吻便落在了他受伤的下唇,幸好下唇处的伤口已经结疤愈合,不再疼痛。
新长出的皮肤比别处要细嫩一些,孟冬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很快又被迫松开,他觉得裴大哥好似偏爱这一处,像存着坏心思一般特意捉弄他。
“有些……”他想说这样有些奇怪,奈何说出的字全都断断续续的,谁也听不明白。
唇上的伤口不会留疤,舌尖上的伤口却是有着两道丑陋的暗色疤痕,即使平日里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但是孟冬还是会偷偷地想它们会不会消失。
不过他觉得留了疤也是一件好事,那说明他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小哥儿,他能自己一个人想办法逃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个疤他才能遇见裴大哥,才能够留在小溪村。
说着孟冬默默地想了想自己的脚伤,好在这会儿一点也不疼了,就是脑袋晕晕的,好像有些困。
也不知是火炕太热了,还是他发了热,总之身子热乎乎的,也算不上难受。
看着孟冬昏暗中睁着的明亮双眼,裴应川索性用手覆了上去,这下才让他停了那些胡思乱想,变得专注起来。
感觉到手心被孟冬的睫毛扫过,裴应川收回了动作。
除了唇上这一处,孟冬还有别的伤口,裴应川也很在意。
他曾看过孟冬舌头上的伤,是凸起来的暗色瘢痕。当初伤势未愈时,他说话或者是吃东西时都有些不适。不过现在他能感受到,这两道疤现在已经变得平坦光滑,也许再过些日子便会愈合如初。
也许是因为刚刚喝了药的缘故,孟冬靠在他的怀中,呼吸渐渐平息。裴应川给他换了个姿势,好让孟冬睡得舒服些。
今日孟冬受了惊,又匆匆坦白了心声,劳累是必然的。
裴应川尚无困意,只是他知晓自己一动孟冬定会醒来,于是索性在脑海中盘算着日后的计划。
只等明年开春,他便请些人盖起房子,到时也算是与孟冬真正地安定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洞外天色渐亮,草屋塌陷处已经聚集了一批雪后来觅食的鸟儿。
被木梁砸破的小米和豆子散落在一片废墟之中,很快便被这群鸟儿啄食了个干净。
第78章 休整
不过很快,这群鸟儿便呼呼啦啦成群地飞远了,一个个排着队停留在光秃秃的树干上,等待树下那人离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收拾残局的裴应川。
如今天光大亮,趁着孟冬正熟睡着,裴应川先起了床,去往草屋那边查看房子的受损状况。昨夜夜间有雪,并不能看清楚塌陷的范围有多大。
围着草屋探查一圈后,裴应川猜测昨夜他与孟冬离去之后这里应当又塌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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