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框茨
“年轻人,你再画一幅他可以吗?画他穿着戏服的样子,那是很漂亮的。”
他满心喜悦,没有注意到背后的顾泽恩的表情越发阴沉,顾泽恩看着那个人夸赞他的画,却更多的是夸赞着画上的人,只感觉心里的天平怎么样也无法归位,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他的心脏一样难受。
“为什么还是他?”
他问出了这句话,语气就像是一个被不公待遇的孩子一样,他明明知道林长风是为什么接近自己,也知道林长风一直等待着那个顾谭风,可他就是觉得不高兴,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人欣赏他的画,却更是因为一个特定的人。
“因为我喜欢,不可以吗?”
林长风毫不犹豫的回答,他生前因为诸多而将这句话藏在心底,直到死了也没机会说出口,现在他都已经是个鬼魂了,就没什么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不是么。
他以为顾泽恩作为顾谭风的后代会因为自己的先祖被一个男人喜欢而感到羞辱和愤怒,却不想转过头看去,却发现顾泽恩快步到了他面前,这还是这个怕鬼的年轻人第一次主动靠近,可下一秒,被林长风放置好的画就被画师本人撕了粉碎。
“你在做什么?!”
林长风抬手用一股力接住了那些碎屑,他总归还是有办法将这幅画复原的,但他也确实是不明白面前的顾泽恩突然发什么疯。
“我不喜欢那幅画,不可以吗?又没有送给你。”
顾泽恩抬眼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愤恨那些碎屑依旧被他护在手中,语气也不算多好。
“......你在不高兴什么?”
林长风是真的觉得这股情绪出现的莫名其妙。
“说了你又不会懂,这幅画就是不好,你也别留着了。”
顾泽恩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下一次,我给你画好一点的,还是画顾谭风,但你要把这些碎纸丢了。”
莫名其妙的,林长风感觉自己很突然的在进行一些交易,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泽恩对自己的画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之间也没做出反应,但似乎他的沉默倒是更让面前的年轻人觉得生气,没等到林长风的反应,顾泽恩扭头就离开了。
“真是......你家的孩子脾气可真差。”
那些纸屑在他手中翻转,最终恢复成一开始的样子,轻飘飘的画纸被他拿在手中,鬼魂能触碰到的也不外乎是些死物。
死物和死物才算得上是一道的不是么。
“没见到你七八十岁的样子,还真挺遗憾的。”
林长风虽然这样说着,却也是高兴的,他们那个年代活的久的人不多的,战乱和饥荒,一大批一大批的死人,他很高兴顾老板能变成个老头子,因为那样他才活得久一些,能看见的世界多一些大一些。
总好过惦念着眼前破旧的戏楼子。
——
“小顾,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突然接到消息说要准备一套戏服的专家们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还是及时把东西准备好送了过来,这些戏服也是临时临和附近的人借的,毕竟这儿曾经也是辉煌过的,老物件什么的还是有许多的。
那些泛黄的头冠和戏袍被顾泽恩伸手接过,别人问他为什么要这些东西,他也只是垂眼说是戏楼里的鬼魂想要这些搪塞过去,一听是那个鬼魂想要,原本还有些疑惑的专家们立刻松开了眉头,也就不再深究了。
“毕竟是上个世纪的人嘛,也确实,他们那时候就流行看戏。”
毕竟是上个世纪的鬼魂,那些人将这些行为不自觉的合理化,没有人注意到拿着戏服的顾泽恩没有把东西带进戏楼里,而是拿回了自己的宿舍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带回来。
但看着浴室里的镜子,那被塑料边框包着的小圆镜中照出他憔悴不堪的面容。
鬼使神差的,他把那个有些年头的头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看上去不伦不类的,身上穿着时下流行的汗衫长裤,头上却戴着一顶残缺泛黄的戏曲头冠,顾泽恩没有学过戏,也没有绑头带发片,自然是戴不稳的。
甚至可以说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再转过身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就像是偷穿了别人衣服的贼一样,他怎么看都不般配,迷迷糊糊的坐在床铺上,没了双手扶着的头冠终于歪斜的砸倒在床铺上。
“一点都不好看,他一定是在骗我。”
顾泽恩想起林长风每谈到顾谭风就会说那个人好看,可分明顶着一模一样的脸,他却不觉得
好看,反倒是觉得那张脸扭曲的不像个人的样子。
画纸在桌面上展开,但颜料却没有落在纸上,那从附近书店随手买回来的毛笔粗糙的很,原本就不是用于戏曲上妆的工具,眼下却沾着颜料落在了顾泽恩的脸上,他绘画的颜料和专门上妆的油彩当然的是不一样的。
但脸上那不适的感觉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他按着自己对戏曲的影响把自己画成了看不出原本样子的脸谱,明明笔尖尽可能的上扬,但却画出一脸苦相出来。
他把不合身的戏袍穿在身上,用着那一小面镜子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尝试着用自己现在这副可笑的样子作为画面的原型,但他却连第一笔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最终只是彻底浪费了一张画纸。
皮肤上干掉的颜料似乎要扯破他的皮肤,他明明可以挣脱出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但他却又放任自己像个木偶一样在原地不动。
他觉得林长风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这件事明明一开始就知道,可为什么,他现在开始在意,顾泽恩感觉只要自己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老报纸上的照片,只剩下黑白颜色的顾谭风直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怪罪。
怪罪他这个活人给他安排了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生,怪罪他抱着不好的心思接近戏楼里的林长风,怪他想要占掉自己的位置。
吵闹的声音一直在他脑子里,几乎没法让他好好的思考。
只知道无意识的不断摆动着手下的画笔,纸张上出现的是什么样的图案他都不知道,甚至感觉这些东西并不是他想要画出来的,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法停下来,从黑夜到白天,他一夜未合眼,脸上的颜料干的一碰都能掉下碎屑来。
清水怎么也洗不干净,颜料卡进皮肤的细纹里,始终在他的脸上带着很淡的一层颜色。
那幅画上完完整整的画着一个穿着戏服的花旦,浓厚的妆面遮掩了面容,连顾泽恩都看不出来这上面和顾谭风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当然,也看不出和他自己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他的宿舍离戏楼有几里路,拿起画稿就要骑着自行车过去,就迎面撞上赶来到这的专家们,但这次顾泽恩想要尽快让手上这副看不出是谁的画稿给林长风看见,于是也就没有理会那些人,极快的骑着车子离开了,没管身后不断按响的喇叭。
“你的脸上怎么有颜料?”
林长风一眼就看得出来,那些不一样的色彩在顾泽恩脸上,可即使他开口询问了,顾泽恩也没有回答,反倒是急急忙忙的展开手上的画稿。
“你先看看这个,像他吗?”
顾泽恩想要得到否定的回答,他开始惧怕顾谭风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更怕林长风看一切事物都像是看着那个死人。
“你画的?”
看清楚画面上那明显不太对劲的妆面,林长风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奇的询问顾泽恩:“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怎么,是不是不像他?我不知道花旦的妆容,就随便画了画。”
嘴上似乎是在认错,但顾泽恩脸上的表情是雀跃的,他以为他逃离了名为顾谭风的魔咒。
“不......这是他没错,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他画过这样的妆面。”
林长风这次将画稿好好的收起,走到顾泽恩的面前,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苍白,他听见顾泽恩颤抖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那个丑的要死的妆面,是我画的,分毫不差,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长风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在相熟的那段时间里,林长风有时候也会到戏班的住处呆上一会,有一次就赶巧遇上了拿到新戏服的顾谭风正在试穿着,就起了捉弄的心思,一个连笔都很少碰的人拿着沾着油彩的毛笔把那位相当卖座的名角的脸画成了花猫。
而顾谭风也不介意,甚至就顶着那样一张脸给他唱了一折打金枝。
“我在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长风不觉得这件事会被顾谭风拿出来同小辈说笑。
......
“找到了!就是这里!”
专家队伍里有人发出喜悦的声音,只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亭子的遗址,哪怕那里现在只剩下了几块砖头,有人捧着书细细比对。
他们用了几天才从附近的人的记忆里拼凑出大致的方向,一部分人去搜寻戏班子的人,一部分人抱着渺茫的希望开始寻找当年顾谭风吞枪自杀的山丘,那个山丘早就在建设中被移平建了房子,他们也只能跟着一些地标来寻找。
“那看来他当年自杀的地方,应该就是在这附近。”
被打为资本派的顾谭风并没有亲人,吞枪自杀的晦气也没多少人愿意沾染,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就地掩埋了。
“按着那些人的说法,顾谭风的尸体应该就被埋在附近。”
其实也不只是顾谭风的尸体,那个年代自杀的人多,有很多连亲人都不愿意来处理后事,只能草草的一同掩埋了,说不定他们脚底下就踩着一个巨大的坟坑。
“可是总不能真的全都挖了吧,有些地方下面可是钢筋水泥。”
有人犯了难,但那位对超自然现象格外感兴趣的生物专家却有些出神。
“这块地方的绿化是之前一起种下的吧?”
“嗯,因为一开始全都推平了不是么,总要重新种一点不是么。”
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那为什么只有那一棵树,茂盛的吓人。”
生物专家抬手指了指顾泽恩宿舍正门的那颗,格外茂盛的常青树。
树木的最高处,正好对着处于四楼的顾泽恩的宿舍。
第68章 乱世非良配
“骗人的吧......不可能吧,真在那的话不应该在建房子的时候就发现了吗?”
在顾泽恩宿舍的正门前埋着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尸骨,负责勘察的人都不自觉的觉得背后发凉,还试图反驳一下这个可能性。
要是被顾泽恩知道,他一直距离那副尸骨的距离不过直线几米,会害怕到后背发寒的。
“这个宿舍楼是八十年代的时候建的,那时候地基不会打的特别深,加上那块地方是划定用来种植树木的,没意外情况的话,应该也不会挖掘太深。”
生物专家向着那颗茂盛的过头的树木走过去。
只有这一颗树比其他的高了将近一米的距离,连带着枝干和叶片都更加粗壮肥硕,这证明这块土地格外肥沃,但这里之前是未开垦的山丘,还是背阳面,连附近的居民都很少来开垦田地种菜,没施肥过的土地不可能这样肥沃。
“这底下一定埋着东西,不是顾谭风也估计会是动物。”
说完这句话,生物专家找来专门的人来负责移开这颗种下去十多年的老树,巨大的常青树要移开需要一定的时间,空闲的人就在常青树的附近试图挖掘,把覆盖在地表的水泥破开,露出下面明显松散的土壤。
“挖。”
一声令下,人们开始在许久未暴露的土地上挖掘,有着莫名的兴奋感,但也有惧怕感,他们期盼自己可以挖掘出几十年前的秘闻,又害怕真的挖掘到累累白骨。
......
“你画的?你给他画的?”
顾泽恩不可置信的反问,那张画称得上是鬼画符发妆面,他以为面前的林长风会意识到他只是在胡乱绘画,但却没想到对方告诉他,那张油彩一样的妆面是他闲暇时作弄人画上去的,顾泽恩以为这一次再怎么样都不会和顾谭风扯上关系了。
但却在无意识中更加靠近顾谭风那个人。
“不可能!我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我只是在乱画而已!”
顾泽恩后退几步,并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
“真的是乱画吗?”
林长风不太相信,伸长了手想要触碰顾泽恩的额头,他作为鬼魂,想要尝试着去窥探活人的记忆,先前因为顾泽恩和顾谭风太过相似,他也就没有想要动粗的意思,但面前的年轻人字里行间透露出对顾谭风的抵触。
那是不应该出现在亲人身上的情绪,林长风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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