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 第48章

作者:顾青词 标签: 生子 种田文 甜文 ABO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彼时赵夫子听完心下大骇,愣了许久,怎么都想不到三皇子竟会做这些事。

他本来也并不全信,只当好友是喝多了说胡话。可是不久后吴太医果然悄无声息的“病逝”,而京中的确一直传有少年天乾无故失踪的传闻,虽然后来都没能闹大,他才真的相信。

“我欲向先帝禀明此事,但三皇子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半路拦住了我。”赵夫子回想那天和赵昱共处一室,后背发凉的感觉依然历历在目。

“三皇子当着我的面坦然承认自己地坤的身份,也知道我要向陛下检举。”他苦笑道:“那孩子实在太聪明了,即便我当时是他的老师,他也毫不畏惧。”

赵昱并不辩解,直接点破告诉他,如果自己是地坤的事暴露,大邺朝才真是要完。

陛下那时几乎把所有的心血都付诸在赵昱身上,假如赵夫子去揭发他,那么身为地坤的赵昱必定无缘帝位,可是除他之外,剩下的那些皇子更不够看。

无论是体弱多病的二皇子,还是资质愚笨、天生口吃的五皇子,他二人都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已早早被排除在外。

唯有赵昱,必须是赵昱。

而赵昱就是吃准了赵夫子一心为国的性情才敢如此胁迫,毕竟他可以用点手段让一个太医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却还没势力大到让他父皇器重的大臣也无故死去,因此才打算与他当面和谈。

赵夫子平生自问坦荡,却也知此事重大,琢磨一番后觉得赵昱说的有理,于是暂时歇了心思,打算日后想清楚再做定夺。

哪知赵昱还不知足,为了万无一失,竟又暗中操作勾结奸臣,给老师安了个“对上不敬、私收贿赂”的名头打发出京。

“那时陛下因边关战乱四起鞑子屡屡进犯,北方又连续两年大旱的事心烦不已,无心关注我的事,即便知晓此事也许有疑处,可实在无暇顾及,只先将我调出京城,日后再做打算。”

谁想他这一走就是十年。

沈夷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年老师离京居然是赵昱的手笔,愣了许久:“可他那时也不过才十三岁……”

“谁不是呢?”赵夫子又是一声长叹,“那么多学生中,我最喜欢他。三殿下往常勤奋好学,为人又谦逊温文,即便后来我知道他是地坤其实也曾暗自想过,是地坤又如何饿?若他真有才华,陛下未必不肯扶他上位。”

“旁人都说我脑筋直来直去,遇事不懂变通。可是无人知晓,在我心里,任何事都没有家国社稷来得重要。”

“三皇子是什么身份我并不关心。当初我坚持禀明陛下,也是觉得三殿下肆意捕杀天乾一事过于恶劣,希望陛下慎重考虑太子一事,却没想到他竟狠绝至此。”

沈夷光此时脑中一片混乱:“赵昱若是地坤……那他为什么又非要求娶止玉!?”

其实当初这件事他是不同意的。

那时他刚被陛下封为神勇大将军,赵昱亲自去边关看他,顺便提起了此事,言辞恳切说止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带着侄儿日子艰难,他很想好好照顾她。

可是沈夷光很为难。他的姐姐是皇后,按辈分算,身为皇子的赵昱却要求娶自己的“小姨”,于情于理都不合,出于各种顾虑,他一直没有答应。但赵昱苦苦哀求,又说自己对止玉一见钟情,此生非她不娶。若不成全,他宁可出家做僧人。

后来沈夷光看他确实情深义重,又存了为止玉寻个好夫君的打算,这才求了陛下成全。

“如此说来,他嘴里从没有一句真话。”沈夷光自言自语,“什么情深义重、什么非她不娶……全是假的!”

那时赵昱恐怕只是为了他手中的十万大军,以及忠勇侯府背后的势力,想要同已经被确立为太子的岑儿争上一争,才不择手段要娶止玉。

终于想明白其中的缘由,沈夷光只恨自己愚蠢,还真以为他对妹妹一往情深,傻傻的把止玉往火坑里推!

他气得脑袋发昏,连后来怎么从老师家出来都不记得了。

沈夷光带着满腔怒火往家走,半道遇上大山哥同他打招呼,也被他阴郁的脸色吓一跳。

院子里乔溪正忙着给将军做“孕妇餐”,那只狼一早出门离开觅食,乔溪也懒得管它。听到动静,他回头看到三郎回来,又见他面色凝重隐隐带怒,起身问:“你怎么了?”

然而一连问了几遍都不见三郎回话,乔溪放下菜刀,把手洗了在围裙上擦了擦,皱眉道:“到底怎么了?”

直到乔溪人在眼前,沈夷光才总算从对赵昱的怒火中稍稍抽离。然而他仍然心绪烦乱,又怕自己扭曲的表情吓到乔溪,努力压着火气低声道:“……没事。”

“我已同夫子说过了,他会好好教训那几个孩子。”

乔溪点头,“那就好!”

“要是他们还不收敛,我就亲自上门找他们爹妈!”

他自顾自的说着,以为三郎与他一样同仇敌忾,逮着富贵四牛两人又骂了一通。

正骂得起劲,忽然三郎伸出两手从背后环住乔溪的腰身,下巴轻轻落在他肩上,又将头埋进乔溪的脖颈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

乔溪被他抱个了满怀,下意识想要挣动,却听三郎轻声道:“别动。”

“让我抱抱,就一会儿。”

他心情太差,亟需靠在乔溪身上缓缓。

乔溪也听出他话语中的低落,不再挣扎,安静下来乖乖让他抱着,好心给自家兄弟当了回人型安抚枕。

过了一会儿,沈夷光心中的火气在乔溪身边渐渐平息,他恋恋不舍的在怀中人肩颈处回乱蹭,与他耳鬓厮磨,低声呢喃:“你好香……”

“你鼻子瞎吗!?”乔溪半真半假抱怨,身体却一动不动:“我这一身臭汗闻不到啊!?”

“我警告你,青天白日你别再拉着我乱搞!”

“岑儿、岑儿还在家呢……”

他以为三郎和从前一样,又要趁机拉他上炕陪睡,毕竟这事近一个月发生过许多回了。他顾虑屋里的岑儿,想要拒绝,又底气不足。

沈夷光知道他误解了自己,不由轻笑。

世上怎会有如此可爱的人。

他爱极了。

————

深宫内苑。

正清宫殿一片清凉,店内四角到处放着冰鉴,与外面炎热的天气好似不在一个时节。

赵昱把所的有宫人全部遣出去,独坐在椅子上,对着墙上挂的‘海棠春睡图’久久出神。明明只是一幅画,他的目光却落得很远很远,好像试图透过画在看别的什么人。

良久他自嘲一笑。

“早知你我是今日的局面,我又为何……”

第58章

第二天,富贵和四牛家里人找上门来了。

乔溪以为他们是来扯皮的,把抹布重重一扔,冲出厨房准备大战一场。

他才到院子,只见两个彪形大汉直愣愣的杵在院子里,都是一脸不好惹的凶相。其中有个汉子眼角上方还有道刀疤,大热天的赤着胳膊,露出来的肌肉鼓鼓囊囊,青筋虬起,看起来一拳能打死十个乔溪。

恰好三郎一早进山打猎不在家,乔溪一个人对着两个壮汉心里犯怵,本能感到害怕退缩。然而他又想起屋里比自己更弱小的岑儿,心中又生出无限的勇气,一如当年爷爷即使佝偻着身体也要紧紧保护他。

不是他以貌取人,只是这两个男的看起来凶神恶煞,富贵又是欺负岑儿的坏孩子,他们的家长肯定也是不讲理的,要是自己现在退缩,以后岑儿在富贵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于是他气势汹汹挡在两人面前,努力挺着并不宽厚的胸膛怒瞪他们,大声喊道:“你们想干嘛!”

他努力让自己气势不输人,谁知话才落下,为首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年轻男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凶恶的脸上露出无措的神情,好像畏惧眼下要跟人拼命的乔溪。

他身边那个年长一些大汉就干脆多了,毫不客气的抬起他那四十八码的巨脚快狠准的踢在富贵的屁股上,将他硬生生踹趴在地,脸都杵在泥地里。

乔溪眼皮一跳,只觉自己的脸好像也跟着疼。

大汉踹完儿子,粗声粗气骂道:“兔崽子!还不给人家岑儿道歉!”

挨了一脚的富贵艰难从地上爬起,脸上也破了皮,没了往日在学堂里窜上窜下调皮捣蛋的劲,缩头缩脑的跪在地上,磕磕巴巴道:“对、对不起……”

他话没说完,身后大汉堡不耐烦又是一脚踢过去:“没吃饭吗!?再大点声!”

此时本来有些惧怕乔溪的刀疤汉有样学样,照着四牛脸“啪啪”就是两巴掌,然后推他过去跟富贵一起,两个熊孩子并排跪着,话都不敢说。

乔溪被他俩这一出搞懵了,举着菜刀茫然不知所措,不懂这是要干嘛。

见他迟迟不说话,富贵他爹以为还不解气,气得抬脚又要踹。跪在地上的富贵吓得捂住脸,大声喊起来:“爹、爹我真的错了!”

眼看富贵他爹又要家暴,乔溪只好插嘴道:“孙二伯,您这是干嘛?”

这俩人进门啥也不说,一上来就当他面打孩子,搞得他到现在都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杀鸡儆猴吧?

“小乔,你别生气,二伯是来给你赔罪的……”孙二伯叹气,低头满脸羞愧:“昨晚夫子找上门来,俺才知道这小畜生做了啥,气得俺一夜都没睡好,实在没脸见你!”

桃叶村谁都知道,乔溪这孩子自小失去父母庇佑,又是胆小寡言的性子,一个人实在很难讨生活。所以村长早几年私下曾召集大伙商量,以后每家都轮流帮忙照看他,绝不能让乔溪一个孤儿在村里没活路。

这些年他们大伙都是这么做的,也知道小乔溪内向不爱跟人亲近,他们也从不上门打扰,就怕吓着他。直到后来他成亲有了汉子,村里人看三郎是个好的,才渐渐不再暗中帮衬。

岑儿虽说也是外村来的,但他跟着三郎嫁进来,那就是他们桃叶村的孩子,合该被一起护着。谁想这几个小混蛋居然欺负到岑儿头上,孙二伯夜不能寐,满心惭愧。

四牛他哥也跟着说道:“俺家四牛也不是个好东西!亏得俺跟你家三郎还有些交情,这都不知道咋跟他解释!”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尽管都笨拙木讷。不善言辞,但乔溪终于明白他们是真心道歉来了。

乔溪看他们态度真诚,也不是故意要在自己面前合作唱双簧演苦肉戏,心中火气消了大半,但还是不赞同这种教育方法:“那你们也不能上来就这么打孩子。”

富贵那身子细瘦高挑,孙二伯又壮得像头熊,刚才那两脚踹下去力道十成十,乔溪看了都浑身哆嗦,真怕他给富贵踢出个好歹。

他只是想为自家孩子讨要个说法,没想让富贵受伤。

孙二伯叹气摇头:“没办法,俺家这臭小子怎么管教不听!她娘说话都不当回事,无法无天!再说咱村里的男娃不都这么管教吗?”

“不服就打!打到听话为止!”

村里汉子哪懂什么因材施教耐心引导那一套,只知“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真理,教孩子全凭拳头说话。乔溪就算是在现代也未必能跟某些顽固的家长说清道理,在古代更不必提。

此时屋里的岑儿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富贵和四牛齐刷刷跪在地上也是吓了一跳,接连忙跑到乔溪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腰。

看到岑儿,孙二伯又立刻瞪了一眼富贵,咬着牙看起来又想踢他,富贵于是赶紧保证,发誓以后绝不会再欺负岑儿。

岑儿听到他的话,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满含期待:“真的吗?”

“那你以后也不许欺负福哥儿!”

富贵听他提起福哥儿正要还嘴,回头看他爹的大脚,瞬间熄了气势点头如蒜:“我以后肯定不欺负了!”

接着孙二伯和四牛他哥把放在门外的两只鸡、一篮子鸭蛋、两斤白糖和一坛子腌肉拿进来硬塞给乔溪,说是给岑哥儿补补身子。

乔溪看他俩都很实诚,罪魁祸首道歉且再三保证不会再犯,他对这个处理结果很满意。

沈夷光晌午回来吃饭听说后,点头道:“既如此,那便算了吧。”

“本就是小孩子之间玩闹,岑儿如今无甚大碍,得饶人处且饶人。”

但他同时心里也清楚,倘若宫里有人敢把岑儿故意弄伤,绝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不过桃叶村里农户大多淳朴善良,他相信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有。

午饭间,他同乔溪说起赵夫子以后每晚都要来给岑儿上课,本以为只是寻常小事,可是乔溪却很激动。

“夫子居然这么看重我们岑儿!?”他高兴的不停自言自语:“那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匆匆扒了几口饭后,乔溪又琢磨着怎么送礼,毕竟每晚单独开小灶补课占用了夫子的私人时间,怎么说也得表示表示。

沈夷光哭笑不得的拦住他:“你准备的这些,实在用不上。夫子为人清正,过去总嫌铜钱俗气,白银恶臭。你当面给他塞钱,他只怕要生气觉得你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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