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边客
唐青一早就被萧隽弄得没什么力气,今日无朝会,萧隽与他用了早膳,便去处理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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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南方雨水颇密,多个郡县水果长势丰好,稻田也泛着橙黄,若接下去两个月风调雨顺,今年仍是个丰收年。
据呈上来的奏折来看,涿州以南郡为中心的一带地区,水稻产生较前几年增产了几十倍不止,完全得益于水车的普遍推广运用。
萧隽把这件事告诉唐青时,他一忖,道:“名章做到了他以前的承诺。”
提起梁名章,唐青的记忆不由飘向久远,举着茶杯微微出神。
他兀自喃喃:“不知他们现今如何,两个孩子今年都过了十岁吧。”
自离开南郡,他与梁名章书信互通,以此联系方式,得知他们的生活境况。
知晓挂念的友人都在好好生活,欣慰之余,思念的意味倒是更重了。
从前一心自保,又连续忙了几年,而今稳居邺都,没前些年辗转奔劳,慢慢得了闲,难免生出几分思念。
他发自内心感慨,萧隽稍有吃味,却并未制止。
萧隽心里明白,唐青举目无亲地来到大邺,梁王府于他而言,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可这六年,唐青没与那里的人见过一面……
茶盏已空,唐青自己续了杯,正要给萧隽续上,见他面色沉静,便轻唤:“子深?”
萧隽深深注视他,继而牵起,朝书案走去。
唐青顺从地跟着,还替他研墨。
萧隽当即书拟圣旨,是关于南郡梁王府的。
唐青定睛细看,眸光渐渐动容。
“子深,你……”
萧隽抚着他的手背:道:“大邺是青儿的家,断然没有不见他们的道理。”
说罢,让李显义把圣旨传到南郡。
萧隽解了梁名章不得踏足邺都的禁令,对梁王府这些年在南郡,甚至带动涿州各郡的举动,表示了嘉奖。
萧隽并非一叶障目的人,有罪惩处,有功论赏。梁名章过去无意造铸的欺君罪行,已该抵消了。
他问:“青儿可怪我?”
唐青看着萧隽的眼睛,过了须臾,轻轻摇头。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有些思维和想法注定和你不同。皇帝掌管天下,言行举措自有考量,我改变不了,也没想着凭一己之力来扭转这个时代运行的规律。”
他做不到,也办不了,只能尽力。
成功固然是好,失败了也在情理之中,连当初他为保全“自我”时,不也带了孤注一掷的心理。
而且这些年他和梁名章保持定期的书信来往,若萧隽当真有心断了他们,何必给他们至今联系的机会。
唐青微微一笑,道:“陛下并非想象中的冷硬,若不触及国政,凡事都给人留了回转的余地。”
这些年大邺逐渐稳定,经济升涨,百姓逐渐安康。
朝堂的一群老头愈发得闲,没事就上奏,奏的目标正是萧隽。
这帮老臣规劝他早日立后宫,更甚下了朝,虽未得召见,兀自跑到颐心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搅得诸多百官私下里啼叫皆非。
饶是如此,萧隽也只令这些顽固老臣回府面壁思过一个月,无要事不得入宫。
萧隽与唐青交往两年,内心都软和了不少,若照以往手段,可得给这帮老臣上一顿棍子,叫他们收收瞎操劳的心,最好在府里躺上两三个月的,省得耳边不清净。
一些顽固老臣派看不惯唐青,也有默许了唐青身份的,甚至想把他往更高的位置抬。
唐青和萧隽愈发亲密,且身为朝中能臣,若是登上君后一位……
他与皇帝掌管山河,梳理朝政,整顿后宫,委实绰绰有余,再合适不过。
*
八月中旬,唐青和萧隽沿着王城闲游,赏了一日的凌霄花。
他们在茶楼休息,听到外来贸易的商人说起胡族入犯北境的杂闻。
翌日朝会,接到冀州来报。
密报上说眼下临秋,今年胡族多地遭旱,颗粒无收,多股游军于北地边境军镇多处挑衅,欲劫掠粮食物资。
萧亭已特调镇压边关的将领迎战驱逐,北境打了好几日,消息才传到王城里。
大邺这些年注重发展外交,大国的恩威礼仪声势浩大,多个邻国和外邦无不示好。
胡族却不太安生,偶尔挑衅,又沉寂般退至境外,今年遭遇旱情,南下的次数频发起来。
消息一出,朝堂上无论文臣还是武将,少了平日里互相喷口水的场面,一致对外,俱震声斥责胡族蛮夷,鄙其宵小所为。
素日里本就能言善道的文官更是滔滔不绝分析了一番,主张趁今年入秋之际,发兵征讨胡族!
武将摩拳擦掌,少有地认同。他们想打仗,遵循国策休养生息五六年,都快把一双铁拳养成绣花拳头了。
如今大邺库藏充足,有粮有马,军队苦训几年,这仗合该打,就像两年前把突桀灭了,收归为大邺疆土一样。
周围哪个邻国外邦挑衅,胆敢不服的,就该用铁拳把他们打得服气!
唐青眉心一跳,似心有灵犀,与萧隽对视了一眼。
萧隽当日择官员发布讨胡檄文。
官员罗列胡族这些年对大邺挑衅入犯所为,举例完了还不够说的,差点没把当今皇帝幼时被押送胡族为质的事迹也写了进去。
接到皇上冷淡的目光,官员手一抖,赶忙把檄文呈上。
字里行间堆积的旧怨,小到胡族人踩了冀州边境地界的“仇”都算上了,巴不得把胡族立刻踏平了才好。
檄文一出,征讨胡族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萧隽还亲自宣告了一件事。
此行北上,由他亲自领兵。
唐青抬眸,看清了萧隽回望的目光。
那双淡色的瞳孔暗流深涌,有旧仇清算,还有勃.发的野心。
萧隽从始至终就有着征降外邦,一统大邺,扩充疆土的雄图抱负,唐青安静地与其对视。
这日耽误了些时辰下朝,唐青一如往日来到颐心殿。
萧隽正欲揽上他,被他避开了。
萧隽:“青儿”
良久,唐青回眸,避开萧隽直视的目光,手指径直没入玄色的衣襟内。
萧隽没动,任由唐青往他肩背摸索遍布的旧伤。
“大邺能力出众的武将不在少数,陛下定要亲自征降胡族么?”
唐青手心贴着那些陈伤留下的痕迹,他知萧隽的抱负,也能理解。
作为一个帝王,萧隽有此心志,其政治目光和作战手段无可挑剔,但听他此次要御驾亲征,唐青确是不舍的。
他脸颊一偏,靠在萧隽的颈边。
萧隽顿了顿,吻上他光洁的额头。
“孤会平安归来。”
他柔声解释:“胡族是孤前生的困囚之地,孤想亲自打破它。”
唐青闷闷:“嗯……”
萧隽把他的手从衣襟里抽出,怜惜地逐根吻过。
唐青蜷起手指,萧隽笑道:“孤在前方,你在王城,为孤守着这里的安宁可好?”
唐青抽回被吻得有些潮湿的手指,指尖泛着红润,无奈道:“我能说不好么?”
话音刚落,整个人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
龙榻一晃,唐青发丝落了满枕。
他推了推萧隽,萧隽锢着他的手腕压在发顶上,目光灼出热烈。
“征胡择秋启程,在此之前,青儿还需好好犒劳孤,为孤震震士气可好?”
唐青软下身,萧隽知他心软,更是爱怜地亲着他的眼睫,耐心安抚。
就着昨天夜里残留的软润,慢慢滑入。
第136章
临至孟秋, 亦是分别。
大邺虽推行了几年的休息之策,但邺朝历代以来重武强兵,根基在此, 军队的血气没有丝毫磨平。
征讨胡族的檄文一出, 邺军秣马厉兵, 只待天子一声令下, 即刻赴往北境之外, 剿覆胡人, 扬大邺国威。
王城近日热闹, 百姓们议论得最多的,即是天子御驾亲征,进剿胡人一事。
凡大街小巷, 茶寮摊舍,农地耕田,就连路牙旁的树墩旁,都聚了三三两两的百姓闲论, 莫说市井街头, 皇宫里也时常有些宫人私下窃语。
外头都在说, 兰香却不许府邸的几个下人说,还细心地挨个交代了一遍,让他们想说等睡觉时再悄悄说去。
皇上将要启程北上,兰香望着书房方向,叹了口气。
她家先生一如素日,端地似那皎月清风,从容温和。
可兰香看出来先生有些心不在焉, 几次手上的茶盏都凉了,也没碰那珍贵的茶水一口。
能叫她家先生这般失常的, 只怕就属近日里人人都挂在嘴上议论的事情了。
*
唐青提笔蘸墨,几个字写写停停,连临字的闲思都没有。
他饮了口清茶,正欲起身,只听兰香来报:“先生,李常侍来了。”
唐青走到前厅,看见李显义,便问:“陛下要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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