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忘
宋徊没接电话,不知道是不是给培训班上伤了,深更半夜的盛临意也没好意思电话轰炸他,独自离开了明基医院。
街道上空无一人,盛临意一路畅通无阻,他心想这也算是跟黑子们打游击战了,玩儿的就是心跳。
两旁的商店皆门户紧闭,灯光忽明忽暗。
随着道路的延伸,盛临意感觉自己仿佛在被无形的黑兽吞噬。
他有点想不到接下来的去处。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先不说道歉了他也没有好果子吃,其次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可不道歉,他能耗的过这群人吗?舆论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冷风灌进喉咙里,他咳嗽了两声,心口渐渐发凉,无助。
“啪嗒”
背后传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巷陌间犹如魔鬼敲击着镰刃。
盛临意悚然一惊。
他没有回头,只加快了步伐,背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了,急迫沉重到凌乱的地步,盛临意心知不好,能这个点还蹲守的绝对也不是普通的黑粉,可这条路他仿佛走不到尽头,也找不到出口,灯影化作曈曈鬼影,模糊了他的视线,冷汗从毛孔里往外渗,浸透了衣衫,被风吹的森寒黏腻!
一双手从侧方冷不丁探出,轻而易举的将他拖入黑暗,盛临意张大了嘴,呼救却被那只大手按了回去,淡淡的木质香调氤氲开来,裹挟着体温翻腾弥漫,男人高大宽阔的身躯像一棵参天大树,给他落下足够的庇荫。
盛临意绵长的呼吸。
他的脸很小,男人的手又很大,整个手掌横过他的脸庞,指尖几可抵达他的眼角,触着他的睫毛。
他的吐息很快在男人的手心里凝结成湿漉漉的水汽,仿佛是从他身体里榨出来的汁液,他慌乱的扑闪了两下眼眸,鸦睫便如小扇子般在男人的指尖反复蹭着。
“别动。”男人说:“痒。”
盛临意瞪大眼眸。
嗓音是熟悉的低音炮,沉沉然,带着散漫和不耐烦,与黑暗共舞,不远处的巷子口有两个人影攒动,手里都提着东西,仓皇急促的徘徊来去。
“人呢?刚刚还在。”
“啊啊啊气死我了,枉我提前在这里蹲了三天,我还说要亲手划花那个贱人的脸为初初报仇呢!!”
听声音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
沈顷哲单手举起手机,放大倍数,照着那两个人影拍了两张特写,便搂着盛临意往巷子的另一端走。
盛临意几乎是被他裹在怀里,亦步亦趋,单衣轻薄,微微潮湿,与男人的身躯磨蹭贴靠,犹如无物,盛临意的目光游离,那肌肉块垒的轮廓在脑海中勾画形成,线条赤裸直白,带着野性。
衣服最终被不知道谁的体温捂干。
一辆奥迪A4停在巷子的另一端,二人坐进去,沈顷哲在驾驶座上开启四面的挡板,淡声道:“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盛临意在后座懵了许久,才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车内的灯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那些茫然、脆弱的情绪一览无遗,大大的眼睛澄澈而水色潋滟,像受了惊的九色鹿。
沈顷哲从后视镜里端详着他,越发觉得自己连夜驱车赶来的行径堪称壮举。
他男朋友要害他,自己却要救他,还这么及时,犹如神兵天降。
这小子应该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恨不能以身相许了吧?
男人多少有些膨胀,挑眉道:“哑巴了?”
“不是......”盛临意颦着眉,他掩唇轻轻咳嗽了两声,十分费解道:“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会开这种车。”
沈顷哲:“?”
这车怎么了?
难道车里有味道?还是于照扔了什么不该扔的东西在里面......
“为什么开”
“好像有点太便宜了,当导演其实不赚钱是吗?”盛临意担忧又不乏疑惑的说:“就跟我们爱豆一样,白白辛苦......”
沈顷哲:“.....,.”
他的关注点永远这么清奇。
“这是我经纪人的车。”沈顷哲竭力克制道:“我开自己的车是不要命了吗?”
“有道理。”盛临意怔了怔,上扬的唇流露出几分凄清苦涩,“跟我沾上关系不好。”
沈顷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车后背忽然被人扒拉了一下,盛临意倾身凑过来道:“我本来以为是宋徊让你来的呢。”
温热的呼吸轻柔的扑洒在脖子上,耳周,鬓角......像神鸟的羽翼拂过。
封闭的空间里,属于对方的气息变得浓烈,像是洗衣液或是洗发水的留香,有薰衣草与小豆蔻。
沈顷哲的思绪被延误,等觉察到那语言的陷阱已经晚了,他侧首想辩驳,正对上青年凑的极近的脸孔。
白皙的鼻尖几乎蹭上自己的鼻尖,呼吸也在这一刻交融。
那张脸没有一点瑕疵,弯弯的眼中含了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的眼睫浓密非常,眼角有一颗淡淡的不甚明显的小痣,被笑意沾染上了嫣色。
他怎么这时候还笑得出来呢?
沈顷哲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下移,凝在他柔嫩轻启的唇角。
想要......在上面留下痕迹。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收紧。
“是宋徊让我来的。”他嗓音微哑,清了清才又说:“他的车在维护,所以我......”
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盛临意冷不丁的伸手,微凉的指尖触在自己的鼻梁上。
像玉一样的质感。
青年的表情很专注,仿若在描绘自己面容的轮廓,细致且珍重。
沈顷哲有一种错觉,他对待情人也不过深情至此。
蹭拭了两下,盛临意被自己逗笑了。
“还以为是脏东西呢。”他自言自语,烂漫道:“原来是光啊。”
第14章
车内的光影明暗多变,掩住了沈顷哲脸上真实的表情,他倏地扣住盛临意纤细的腕骨,同时低下头。
指腹于手腕内侧短暂的揉捏,细腻的质感像上好的陶土,沈顷哲的喉结滚动,他说:“坐好,我要开车了。”
“嗯。”盛临意点头。
他果真坐了回去,依靠着窗,手臂环紧,整个人凝练成纤长的一道,半张脸朝向窗外,神情像一坛死水。
“可我还没想好要去哪儿。”他轻声说。
“想不到就别想了。”沈顷哲握着方向盘,淡淡道。
“嗯,跟着你就好。”盛临意说。
他垂下眼帘。
累了。
这么久以来的单打独斗,榨干了他这具本就不太健硕的病体。
盛临意的眼眸半睁,困倦的望着窗外化作动态残影的景色。
这个男人不是宋徊派来的,这一点他几乎可以确定。
那他为什么来?动机耐人寻味。
书里从未提及过沈顷哲的性取向。
兴许是有些什么别的企图也说不定。
但他现在无暇思考,倦怠感像巨鸟展开的双翼将他严丝合缝的包裹。
如果非要找一刻间隙休憩,眼下应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是沈顷哲的话,爱怎样就怎样吧。
左右他也不吃亏不是吗?
盛临意放飞自我的想着,脑子里绷着的一根弦无声断裂,他迅速堕入深眠。
沈顷哲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
睡着了。
秒睡。
看来是真的累了。
也是,脑子一个劲儿的转,是个人都会累吧。
手机振动,是于照打来电话。
“你把我车开走了??”经纪人先生震惊道。
“嗯,去接了个人。”沈顷哲戴上耳机。
“谁?”于照说:“宋总还是徐总?”
“盛临意。”沈顷哲说。
于照默了两秒,沈顷哲猜他大概在百度这个名字。
未几,于照死气沉沉的诘问道:“理由。”
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沈顷哲淡定道:“他是宋迟弟弟的发小。”
“你怎么不再把这亲戚关系编的再远一点儿?”于照说。
“你不信可以打电话去找宋迟求证,看看云海的小宋总有没有这个发小。”沈顷哲说。
于照又沉默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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