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仰玩玄度
淑妃说:“那你就不要来气我, 快滚!”
“再说一句就滚。”檀韫说。
淑妃哼道:“说吧。”
“娘娘身为一宫之主, 却被奸言蛊惑, 为奴婢拿捏心意,做出这般大不敬的事情,说出去实在惹人哂笑。不过娘娘宽心,我已将飞烟绞杀,震慑阖宫,往后一段时间内应是不会再有步她后尘之辈了。”檀韫稍顿, “只是娘娘也要谨言慎行,此事绝不可做第二次, 否则若您出了事,您肚子里的孩子就只能抱到华英宫抚养了。”
淑妃深恶娴妃,这句话简直是诛心之论。
她脸色难看至极,咬牙切齿地说:“姓檀的,你的心怎么这么毒!”
“承蒙谬赞。”檀韫颔首,“娘娘早些休息,我且走了。”
他转身离开,身后突然响起淑妃的质问:
“你是不是和大表哥勾搭上了!”
檀韫微微挑眉,转身打量淑妃一眼,说:“娘娘很关心我和世子爷的私事么?”
“你是不是疯了?”淑妃撑着床沿,“大表哥是亲王世子,未来要袭爵封王,纳妃生子的,到时候他会狠狠地抛弃你!”她怨怼地说,“傅鹤宵这个人,冷漠刻薄,翻脸无情,你就等着吧你!”
“娘娘方才那般评价我,如此看来,我和世子爷正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也是趣事一桩。倒是娘娘,”檀韫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您这语气,是不满我勾搭世子,还是世子勾搭我啊?”
淑妃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少女怀春,倾慕谁人都不是错,但垮过宫门,宫外的爱恨情仇就要烟消云散,否则只会害了你自己。”檀韫没有再看淑妃,转身离去了。
自十月立冬后,天一日比一日冷,夜间更盛。檀韫出去后被风一吹,脸凉透了,心中的那点燥火却全然不息,甚至越吹越旺,直到回到莲台后,推门而入走到榻边看着傅濯枝那张脸蛋儿……倒是消散了五分。
傅濯枝睁眼,见檀韫冷冷地盯着自己,吓得一哆嗦就坐了起来,“大半夜的,怪瘆人的。”
檀韫哼了一声,转身在床沿边坐下,背对着他。
傅濯枝见状暗道不妙,这股火气是冲着他来的,怎么去了趟永安宫,就突然对他来气了?
“驰兰?”傅濯枝单跪在檀韫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蹭蹭脸蛋儿,“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就是了,别生闷气。”
檀韫抿了抿唇,闷声说:“你和淑妃从前是不是有过来往?”
“秦王府和许家是姻亲,我和她……”傅濯枝反应过来,拧眉说,“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檀韫闻言偏头,用眼睛把他剜着,说:“好啊,你们真的有事!”
“有许家祖宗十八代的骷髅事啊,早化成灰了!”傅濯枝一屁股坐下,把腿伸直了,撑着床沿,解释说,“以前淑妃还没进宫的时候,有一回来找我,说想做我的世子妃,我当然二话不说就拒绝她了,但她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雇佣一堆流氓无赖半道抢劫我,想要来一出英雄救美,笑死人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往事,檀韫好奇地问:“然后呢?”
“然后我把她吊起来挂在竹子上了,并且警告她如果她再敢跑到我面前来乱晃,我就杀了她。”傅濯枝耸肩,“因此从那会儿起,她就记恨我了呗。”
檀韫想了想,说:“不对。她若是记恨你,就不该那样质问我们之间的关系,酸溜溜的。”
“有什么不对的?不过是觉得当年我无情地拒绝了她,如今却和你好,她心有不甘,盼着咱俩不好罢了。”傅濯枝说,“何况你看她,后宫总共就那么几人,她还能争宠争得勤勤恳恳,哪还有心思惦记我这个曾经把她的一颗芳心无情碾碎成八瓣的人?”
檀韫狐疑,“是么?”
傅濯枝笃定地说:“是的。”
好吧,檀韫心中的那点鬼火终于全散了,解了腰带,说:“今儿这事儿还真不能全怪淑妃,毕竟她脑子笨,被三言两语撺掇也不奇怪。这种妃嫔有孕时为了巩固地位和恩宠,往龙床塞亲信的事儿也不算稀罕。”
傅濯枝伺候他换下外袍,不理解地说:“她脑子笨还显得高人一等了?”
“……倒也是。”檀韫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往床上一趴,闷闷地说,“不管了,睡觉。”
傅濯枝凑过去给他按摩,说:“这些事儿,让底下的人去,何必亲自跑一趟?”
“只要是事涉陛下,不论我是否当值,都是要管的。陛下心里紧着我,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有半点懈怠,让他觉得我有了你,对他就冷了。”檀韫说罢起身,膝行一步把自己窝进傅濯枝的怀里。
傅濯枝拉起被子,把他裹好。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这是我的职责呀。”檀韫轻声说,“你也不要多心,我……”
“我知道的。”傅濯枝亲着檀韫的腮帮子,闷声说,“我只是心疼你,不是要说你什么,也没有多心。”
檀韫仰头亲他的下巴,胡乱亲一通,软声说:“我不是怕你吃味嘛。”
傅濯枝享受得很,说:“你是檀监事,为陛下分忧是职责所在,这个我倒真不吃味。”
“这么明事理呀。”檀韫捏着他的下巴,突然唤了声,“鹤宵哥哥。”
傅濯枝虎躯一震,见鬼似的瞪着檀韫。
檀韫被他这副模样害得不好意思了,“干嘛呀。”
“你干、干嘛啊?”傅濯枝结结巴巴地说,“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我想叫就叫了,你要是不乐意听,我就不叫了。”檀韫推开他,爬了两步躺好了,面对着墙。
傅濯枝赶忙凑上去,钻进被窝里拱着檀韫,“谁说不乐意听了?我一万个乐意,再叫一声。”
“不叫了,哎呀你别拱我。”
“转过来。”傅濯枝把檀韫强行转了个面儿面对自己,双手把人捆着,额头抵住,简直是抢劫的做派。他说,“再叫一个。”
檀韫哼一声,说:“不值钱了,不叫。”
“不叫是吧?”傅濯枝眯了下眼睛,猛地伸手伸入檀韫的衣摆,在他肚子上一摸,顺势摸到腰侧,挠他的痒痒。
檀韫惊叫一声,浑身扭动着挣扎起来,说:“不许挠不许挠……哎呀傅鹤宵!”
傅濯枝用身体无情施以镇压,檀韫动弹不得,被挠得冒出了泪花,喘着气说:“你别欺负我啊……”
“……”傅濯枝咝了一声,严肃地说,“你这副模样,其实是在说‘你快来欺负我吧快来吧快来吧’吧?”
檀韫拍他的心口,方才玩闹,现下彼此都衣衫凌乱,这一巴掌肉贴肉的,有些响。
傅濯枝眼色沉了,檀韫有些害怕,突然肋骨被长着薄茧的置腹擦过,他忙小声说:“你的手……别乱摸啊。”
傅濯枝额头冒出青筋,说:“不许说话了。”
“你把我舌头割了,我就不……”气恼的反抗声被突然吞入唇/齿间,檀韫被亲得微微仰头,露出纤细的瓷颈。
傅濯枝好凶,活似要吃人,檀韫情不自禁地抬起膝盖,却被傅濯枝伸手握住大腿揉了两下,又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不疼,檀韫却抖了抖,乖乖把腿摆平了,不再试图挡开傅濯枝紧绷的身体。
一个吻结束的时候,檀韫咳了一声,正要去抱傅濯枝,身上猛地一轻,傅濯枝撑起身子下了床。
傅濯枝放下床帐,自己坐在床沿上。檀韫拉好被子,侧身看着床帐外的背影,能听见他们交错的呼吸。
床边的金莲灯是傅濯枝前几日送来的,和世子府的那盏一模一样,此时却被傅濯枝无情地熄灭了。只有明窗一片冷光,傅濯枝似一尊完美的玉像,却在一定范围内不再克制,迸发着热气。
火越烧越大,终于在一只温热手掌隔着床帐拂过傅濯枝的后腰时轰然爆发,整张床都抖了一下。
“……”
屋子里没人说话,只有窸窸窣窣布料磨蹭的声音,傅濯枝纾解、清理完毕,衣衫齐全地掀开床帐,重新搂住檀韫,捏着他的小脸儿吧唧一口,说:“睡吧。”
檀韫摸他的喉结,“你的声音好哑。”
“不想我明天失声,就别再勾/引我了,睡觉。”傅濯枝冷酷地说,“否则明儿就不给你暖床了。”
檀韫缩回手,乖乖地闭嘴睡觉了。
一夜安眠。
翌日,傅濯枝是被檀韫咳醒的,他一骨碌坐起来把侧躺着埋在枕头里偷偷咳嗽的人抄抱在怀里,用被子裹好了,摸脸试试温度,“不烫……受寒了吗?先裹好。”
傅濯枝把檀粽子安顿在床上,下床后披上外袍出去吩咐人传御医来,又叫了壶白水,用两个杯子倒来倒去,等水温温和了,立马塞进檀韫手里,“喝一杯水。”
“好的。”檀韫抱着水杯,乖乖地喝水,不想喝到一半没忍住咳起来,连嘴里的一小口也没裹住,呛了出去。
傅濯枝脸上溅了几滴,他没管,一边接过杯子一边替檀韫顺气。
檀韫接连咳了一阵,眼泪都出来了,转头时看见他脸上的水珠,连忙用袖子替他擦掉,说:“抱歉……”
“这有什么?”傅濯枝说,“我天天吃你的口水。”
檀韫嗔道:“这能一样吗?胡说八道。”
傅濯枝替他擦掉唇角和下巴的水渍,蹙眉说:“什么时候病的,还瞒着我偷偷咳嗽?檀驰兰,珍惜机会,老实交代,你敢说一个字的谎,你就完了。”
“哎呀,不要紧的。”檀韫说,“每年十月前后,我都容易这样,起初是嗓子痒,然后咳嗽,越咳越厉害,直到嗓子疼得难以下咽,折腾大半月就好了。真没什么大毛病,你不信问翠尾?”
翠尾端着热水进来放在架子上,搅了帕子,被傅濯枝接过去给檀韫擦脸。他被抢了活,便站在一侧说:“九月十月的天啊,本就干燥,十月立冬后更冷了,小爷稍有不慎就要咳嗽,过了这个月就大好了,只是中间这些天受罪,说话没声儿,吃东西更是个问题。”
傅濯枝拧眉,“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御前伺候,陛下倒是不顾忌什么,但传出去旁人要担心万一我传染了谁,一传十十传百的,不也麻烦么?我在御前避着人,回来也是偷偷躲在屋子里咳的,御医只刚开始来一回,出去都当是给我请平安脉的。我让他开的药丸,不用熬药,因此少有人知道的。”檀韫取笑他,“世子爷还真以为你的‘眼线’无所不知呀?”
傅濯枝抿了抿唇,没说话。
檀韫见他表情难看得很,连忙咳了一声,傅濯枝果真立刻来摸他,哄他,他偷偷地笑,抱住傅濯枝的腰,心说今年的十月,哪怕被迫日日喝几口白稀饭,也没有那么寡淡啦。
第67章 苦汤药
晚些时候, 御医过来了,替檀韫把了脉。
傅濯枝抱臂站在一旁,问:“他去年吃的那副药丸效果可是最好的?”
御医不敢回答, 瞄了眼檀韫, 傅濯枝见状也看向檀韫,檀韫清了清嗓子, 说:“世子爷问话,你如实回答就是了。”
“是。”御医遂看向傅濯枝,“若要效果好,那药丸确不是最好的方子, 有汤药一副。”
“今年你住在莲台, 不必担心药味传出去, 还是喝汤药吧,也能少受几日罪。”傅濯枝伸手摸摸檀韫的脸,哄道, “听话。”
檀韫约莫有些不甘不愿地说:“好吧。”
傅濯枝笑了笑,吩咐御医去开药方, 转头对檀韫说:“今儿刑部衙门议事, 回来再陪你。”
“你别惦记着我了, 自去做事吧。”檀韫轻声说,“我昨儿半夜跑了一趟,今儿不必去御前承奉了,就在莲台待着,空闲的时候锄草剪枝儿,再把下个月要贴的绵羊引子图画出来。”
傅濯枝说好, 嘱咐道:“下楼的时候多披一件披风,别再吹凉了, 喝温水,冷热都别喝,不许吃刺激的食物了。有事就派人来叫我,或是发信号。”
檀韫失笑,“我能有什么事啊?又不是小孩子了,出门还要你嘱咐一大堆,快走吧。”
“撵我?”傅濯枝掐他脸,在他笑盈盈的脸上亲了一口,转身走了。
檀韫往前倾身,躺椅晃了晃。
翠尾偷偷笑了一声,被檀韫抬手打了下腿,赶忙溜了。
晚膳后,皇帝过来了,檀韫正裹着披风坐在花圃前,怀里放着一本养花簿。皇帝走过去,伸手探探他的额头,说:“今儿的药吃了吗?”
那药先前就熬了一剂出来,味道和粪水没有区别,檀韫闻之色变,才不肯喝,闻言心虚地说:“吃了。”
他低着头,皇帝没看清他的神色,因此自然没听出他撒谎,说:“这段时间咳嗽的人多,御前的人倒是硬朗,唯独你每年都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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