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清晨醒来时,薛沧山能看见乔栖昏睡的面。
薛沧山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目光一直往乔栖的身上落。
乔栖已经睡着了,无意识的往他身边靠,薄薄的背往薛沧山怀里一贴,二哥就要抬头say hi。
薛沧山沉沉的吸了一口气。
妈的,弄死我得了。
而乔栖也在这时候醒来,大概是29层动静太大,他呢喃着问了一句:“好吵,什么声音——什么东西这么硬?”
第23章 暴雨第三天
说话间, 乔栖困顿着回身。
薛沧山像是让人抽了一耳光似得匆忙从床上爬起来,声线都因此而发紧:“石膏——29楼被堵门了。”
听到堵门,乔栖骤然清醒, 从床上坐起身来, 早起时声线带着些许嘶哑,偏过头来问薛沧山:“被谁堵门了?”
他早上脑子有点蒙, 完全忘记了薛沧山的石膏是打在腿上,不是打在腰上这回事, 爬起来的时候还先跪在床上缓了一会儿。
当时正是清晨时候。
外面依旧下着雨,天地浑浊, 让人分不清是什么时间, 只能依靠手机来看,乔栖坐起身、跪着压在自己的腿上,正拿出手机来看时间。
房间昏暗, 手机的光亮照亮了乔栖的一张脸——他生的好,一张面温润尖俏, 睡久了, 一头柔软的头发便蓬乱起来,面颊上也多了几分睡痕,揉着眼睛看手机的时候,格外可爱。
薛沧山看着他, 觉得他像是一只长毛猫, 浑身的毛发蓬松的惹人喜爱。
他很想上前去掐一掐乔栖的脸,但又怕惊到乔栖, 只能忍了又忍。
乔栖没意识到这些, 他还在看手机。
相比于之前的消息爆炸,现在他的手机安静的过分, 已经很少能看到各种消息了,偶尔能刷到一两条,都是很阴郁的、认为自己要死了的消息。
现在别人的手机都停电了,或者为了省电被迫关机,倒是乔栖家里有电,各种电器都运用自如,窗台上专门摆了净水器,收集外面的雨水用,生活上不耽误,心态一直能好好放平。
但那些没有电、没有手机、没有足够的物资的人,在这场雨里却无法维持一个良好的心态,他们赖以生存的一切都被颠覆了,人长期处在昏暗潮湿的环境下,难免会变得阴郁暴躁,这个时候,只要出现一丁点矛盾,都会立刻演变成一场灾难。
比如昨天晚上在水面上的争斗——看到这些的一定不止乔栖一家,还有很多人家也看到了,这对别的人家来说,也是一种刺激。
乔栖并不在乎江家人如何,他心底里就没把江家人的死活放在自己眼中,但江家人现在就在他们家楼下,他怕殃及池鱼。
“是昨天和他们打架那帮人。”薛沧山简单将双方恩怨讲了一下,最后总结道:“其实就是青山湖区这帮人昨天在洪水里没抢到多少食物,现在干脆直接找上门来,打算借着仇怨的名号来抢。”
这群人是想,他们在水下面打不过,难道上了水上面还打不过吗?
“江家人少。”薛沧山说:“整个青山湖区的人只会越聚越多,但江家本身就只有这么一点人,双方一旦对冲,江家肯定会很狼狈。”
乔栖沉默的听着薛沧山的分析。
薛沧山继续说道:“如果我是江文煜,我现在会选择拿出来一部分食物来给这群人,将这场矛盾压下去,因为如果要闹下去的话,青山湖区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今天这场矛盾发生,本质还是物资不够,如果青山湖区的人物资够,根本不会上门来找麻烦。
只要先服个软,把这一关混过去,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文煜就是不肯给食物,大概是不想服软吧。
这场矛盾其实已经开始两个小时了,之前乔栖没醒的时候,薛沧山就出去看过一次,但是也只贴在三十层的走廊门旁偷听过一点儿,具体情况也没有了解,就重新回来了。
乔栖听了这话,微微拧眉,思索了半晌后,才说道:“算了,别管这些,我们做饭吃吧。”
薛沧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有些担忧乔栖打开门将自己的物资分出去给别人,毕竟乔栖看起来就很像是那种把别人想的很善良的滥好人。
“好。”薛沧山起身,道:“早上吃面吧,做个炸酱面垫垫肚子。”
他们俩起身后,就开始在厨房忙活做饭。
王总夫妇听着声音就起来帮忙了,受了这么大恩,总不能叫人家俩主人给做饭,他们就等着吃,四个大人就一边说话,一边拿面拿肉,淡淡的烟火气随着人声逸散而开,暴雨声被隔离在外,处处都是温暖的气息。
厨房里吵闹,却没吵到那三个小孩儿。
小孩儿们睡得熟,一个都没出来——昨晚上他们在房间里一起睡,乔楠给他们分享了心爱的漫画书、游戏机,和哥哥囤下来的半箱子辣条,三个小孩掉进了天堂里,偷偷摸摸玩儿到半夜才睡,现在还起不来。
乔栖把肉做成浇头,在锅里来回翻炒的时候,王总偷偷给薛沧山使了个眼色。
他们俩一个提着菜刀,一个轮着拐杖,慢悠悠的打开门,一起去了走廊,顺势听外面的争吵声。
29层和28层都是一片混乱,很多人堵在外面,幸好青山湖小区是高等住宅,这里的房门用料都是真材实料的,外面的人拿菜刀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也劈不开,里面的人暂时还算安全。
王总和薛沧山默契的站在门边儿听着,谁都不发出声响。
走廊寂静,又隔着一层楼道,是上好的偷听地方,趁着屋里的乔栖和王夫人注意力不在这里,王总跟薛沧山轻声问:“江文煜的人为什么会在这呢?”
他记得江文煜跟乔栖分手了啊。
之前那段狗血历程也不好讲,薛沧山简单的概括了一下,随后低声道:“他们现在这样,很麻烦。”
王总缓缓点头,他岁数大些,人也更市侩,隐隐还有几分生意人的毒辣,他很快就意识到,江家的人和青山湖区的人对于他们都是威胁,所以这群人怎么打都没关系,他们打的狠,对于三十层的人来说,反倒是好事。
“让他们打吧。”王总慢悠悠的说:“咱们藏好了——还有那两艘游艇。”
“明天我们得搬到仓库去。”薛沧山在一旁低声道:“那两艘游艇,没人看着不行。”
仓库的铁门虽然是被钥匙锁着的,但是耐不住有心人盯着,万一来个会撬锁的呢?那两艘游艇是他们未来的基石,要时时刻刻看着。
“你说得对。”王总也跟着点头,顺带叮嘱他:“乔老弟啊——还是太善良了,心太软了,关键时刻,你得帮着他点啊。”
薛沧山明白王总的意思,他们俩低低说了几句话,下面突然没动静了。
他们俩又听了一会儿,原来是青山湖区那帮人见江文煜实在是不开门,也熬不动了,就走了。
江文煜不出来,他们总不能继续这么蹲下去,他们的家人还饿着呢,有这个时间,不如出去再找点吃的回来。
眼看着这一群人提着刀走,王总轻声跟薛沧山说:“这架势,离吃人都不远了。”
薛沧山缓缓点头。
恰好屋里的面快好了,他们俩都听见王夫人抽孩子的动静了,便赶忙转身回去。
301室里面果然一片闹腾。
三个小孩儿赖床不肯起来,王夫人一手抽三个,抽的他们哇哇叫着跑,利利索索的跑去洗脸刷牙,坐在饭桌前面等吃饭。
等一顿饭吃完,王总主动提出,想上31层去看看,问问他们有没有人在家。
他的思路简单,就是多探听探听周遭都有什么人,万一出什么事儿了,能拉到一点助力,现在30下面都是江家人,跟30楼有仇,只能往上面走走,去看看了。
王总很会主动出击。
薛沧山和乔栖都赞同,王总还特意统一口径,所有人都说家里没食物了,王总往31楼层上去,是以约上面的人一起去外面搜寻食物为理由而去的。
王总一个人去,乔栖也不放心,他就跟王总一起出去,薛沧山负责留下保护一家子的女眷孩子。
乔栖走的时候,薛沧山也不闲着,他站在三十楼和二十九楼的走廊中间站岗,免得突然发生什么事,上了31层的乔栖和王总不知道。
王夫人则把三个小孩儿都紧紧看住。
这些孩子太小,还不大懂事,虽然知道外面很危险,但是对人的防范意识还是不够,在这种时候,需要人管着他们。
王总和乔栖两个人去上面敲门,没有收到任何回应,有的门里是有人的,但是他们选择不出来、不回应,乔栖和王总也没有继续敲。
31层也是三户人家,最终有一户人家开了门,门里面只有一对母女,女儿只是个一岁的婴儿,母亲已经饿的都脱相了,她是个女人,又要带孩子,肯定难以出去寻找吃的,乔栖心软,回家里拿了大概十天的口粮给她们。
王总拧眉在一旁看着,等乔栖走了,王总特意叮嘱这个母亲,说道:“你不要说是我们给的吃的,千万把食物藏好。”
这位母亲千恩万谢的点头,王总和乔栖才离开。
经此一问,王总也估算好了,这31层没什么危险,暂时可以排除影响。
他们回到房间后,短暂的度过了一个安稳的夜晚。
当夜,薛沧山洗过澡后,就看见乔栖躺在床上玩手机。
乔栖已经洗完澡了,白白嫩嫩往床上一躺——
他低咳一声,故意不经意的脱掉身上的睡衣,嘴里嘟囔着:“最近不太爱穿着睡衣睡觉——”
他露出八块腹肌,又凹着姿势,一点点爬上床,然后缓缓躺下,躺下之前,还很心机的摆了个姿势。
一切准备就绪,薛沧山小心地瞟向一旁的乔栖。
噢,乔栖在玩手机根本没看他。
啧。
薛沧山正想转身睡觉,突然听见一旁的乔栖说道:“沧山,我明天得出去一趟。”
乔栖头一回这么喊他的名字,把薛沧山喊的后背一麻,他动了动肩膀,侧过头,慢慢的“嗯”了一声,顺带拿过被子盖在了自己腰上。
要是以后,乔栖喘着气这么喊他的名字——
乔栖无知无觉的摆弄着手里的手机,和薛沧山说:“是我一个朋友叫我,我得去接一趟。”
乔栖提到这件事,薛沧山便回过头来和他说正事了。
“我们得在仓库安排一个人。”薛沧山道:“仓库不能——”
他们说话时,走廊外面突然有人剧烈敲门,他们的楼道门从里面被锁上了,外面的人进不来,但是敲门声隔着两道防盗门,都能传到他们所在的房间里来。
是谁大半夜敲他们家的门?
薛沧山、乔栖、王总都匆忙起身,王夫人则护住了三个孩子。
等他们三个男人赶到走廊里一看,就看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挤在门缝里,露出半张脸,冲他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道:“我们家没吃的了,你们是好心人,能不能,给我们家点吃的啊?”
第24章 暴雨第四天
走廊的门是从里面用手动栓的铁链锁上的, 能够左右活动,缝隙比较大,外面的人能将半张脸挤进来。
门外这人三十岁左右, 因为多日没有洗漱, 头发油腻,身上也脏, 他本来还试图将手臂伸进门缝里面从里面开门,但是因为太粗而伸不进去。
等乔栖他们到的时候, 他才匆忙收回手,站在门外, 挤出来了一个笑容。
他笑的并不好看, 僵硬的肌肉向上提起,眼底里还有血丝,盯着人看的时候, 目光都不会偏移,直勾勾的盯着乔栖看, 像是要将乔栖身上的肉都吞吃掉一样。
乔栖迎着他那饥渴的目光, 心口微微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