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空破晓
易明軒心中有鬼,他偷偷向外移出兩步,正好能夠看到顧寫意所在的位置。
就在這時,顧寫意本望著別處的眸子忽然轉了過來。四目相對,易明軒耳中滿是著胸腔內劇烈跳動的聲音,除了眼前的那個人,那雙眸,什麼也看不到了。
顧寫意略薄的唇輕揚,微微笑著。但那雙點漆般幽深的瞳,如夜下激流暗湧的海,陰鬱永晝,帶著無盡的寒意與怨毒。
易明軒心驚心悸,踉蹌倒退,恍然不知地撞在了王自謙身上。師父顧先知的話又在耳畔回蕩:
“當顧寫意恨上某個人某件事,便是不死不休。他不是無情,而是將感情埋的太深,你們設計逼他親手誅殺昔日朋友,單這份怨恨,就可令易、王兩家遭受滅頂之災。。。趕緊走吧。師徒一場,我不願見你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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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我心肝顫啊顫啊。。。寫意,寫意,寫意,寫意,寫意。。。默念一萬遍。T-T
寫意風流后續(二十三)
建檔時間: 1/8 2008 更新時間: 01/08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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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侯安泰、鲁申、周成等大将上表声称自己身体有恙,主动要求解除兵权告老还乡。怀恩帝不仅欣然同意,数日后更出人意料地挑选宗室女子与其联姻。然,凡事都有例外,大将赵策我行我素,装傻充愣,死抓军权不放。
明摆躲不过去的事,偏要与至高无上的皇权较劲,试问怎可能会有好下场?怀恩帝先是当百官面直言说他:“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天威难测,这赤裸裸的警告,令在座所有人无不惴惴难安。
待赵策甫一离京,自有人替怀恩帝出面挨个与诸大臣打过招呼,让他们与赵策划清界限,鼓励朝臣上折子参赵策过失。自古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多。皇帝摆明了态度要惩治赵策,谁会那么不开眼。只一夜,参赵策的折子雪花般铺天盖地。怀恩帝以俯从群臣所请为名,利用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途拦截急于赶回军营的赵策,当场宣旨尽消官职,诛杀于夕暮亭。
惩治的法子一环扣一环,在这至高尊荣的铁血皇权下,威名远扬的常胜将军又能如何?
怀恩帝顾承欢顺利收回地方军权,解了一大心病。他大量启用新人,并修改了部分兵制。
明面上,这一切全是怀恩帝所为。可稍微知晓底细的人,都会恍惚觉得看见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前帝,顾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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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写意待那些人,也算仁至义尽了。”清波园书房,熏球里飘出清淡的熏香。顾先知阖眼躺在摇椅上,悠闲地摇晃着。温暖的天气里,腿上却搭着厚厚一张毯子。易明轩坐在一旁,闻言冷笑:“戎马半生,纵横天下的大将被逼回家种地,这也算仁至义尽的话,什么叫狠毒?”
顾先知的眼睁开一丝缝,睨着徒儿笑:“顾写意不光保全了他们的性命,更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比起历史上那些明杀暗诛,实是已最仁慈的手段了。。。他比我想象的,做得更决绝,更彻底。”
易明轩问:“为何这么说?”
顾先知未答话,再度阖眼躺在摇椅上。熏球里的袅袅香氛飘忽游荡,烟香风软,好一派闲散风月闲。
“至此,顾写意再无动摇顾承欢皇位的权势。他夺了那些大将的军权,无异于将自己的羽翼连根折断,鲜血淋漓地送给怀恩帝。”顾先知轻轻摇晃摇椅,不紧不慢道:“顾写意用行动告诉世人,皇位他绝不会再要回来。不仅如此,他连权利也一并交回,他。。。是真的要离开了。”
顾先知转过视线,看着怔愣出神的易明轩笑道:“顾写意,是个骨子里高傲到极点的人。与人斗,与天争,从不肯服软认输。同时,他也是个猜忌心重,缺乏安全感的人。做到这一步,对那个男人来讲,太艰难的了。”
“您说,他要离开?”易明轩急声问道。
顾先知瞅着他,半晌“呵呵”笑起来:“你怕了。怕到心神混乱不能思考。可怕成这样为何不跑呢?让为师想想看,为了家中亲人?为了你师父我?。。。还是为了与你一同闯祸,却浑然不知危险的王自谦?”
易明轩抿住唇角:“师父,您的锐气到哪去了?”
“锐气?”顾先知嘿然一笑:“都觉得老人活了那么些年,定然比年轻人胆大。其实正好相反,人年岁越大,越是怕死。在顾写意掌控西北时,我以为他会杀我,可没有。当顾写意登基为帝时,我以为他会杀我,可没有。在顾写意弃位而去时,我以为他会杀我,仍是没有。。。他为我建园子,年年送来贵重贺礼。我若有个头疼脑热,定然是好医好药。一年又一年,他不杀我却也不放我。若当年他要杀,我少不得还要作诗写赋讽他一讽。可现如今。。。”顾先知眼中阴郁神色愈发加重:“我惶惶不可终日,不知何时吾命休矣。顾写意总能看一眼穿别人的弱点,用他的方式,折磨了我十几年。生生叫你哭不出,骂不来,还要谢他。”
易明轩只觉阵阵寒意袭身:“照您的意思,他是杀定我们了?”
“谁知道。”顾先知苦笑:“也许他会突然拎剑冲来,就地杀了你与王自谦。也许他会不告而别,再也不管不问。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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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微风和煦,顾写意卧于花园凉亭软塌上昏昏欲睡。忽感到有人为他盖被,初以为是怀前,未曾在意。谁知那双手抚上他的额轻捻,像是想要替他扫去所有烦心之事。
顾写意睁开眼,见承欢就坐在身侧。而自己身上盖着的,正是承欢脱下的龙袍。
承欢笑问:“怎在这睡下了?”
“本打算看会儿书,谁知竟睡了过去。”顾写意道:“我的精神头大不如从前了。”
承欢暗暗深吸了口气,凑近些笑道:“这段日子你太过劳神。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定无大碍的。”
“小时候,顶讨厌皇宫,一心盼着长大能自立门户,过悠闲的日子。”顾写意看着满园景色,洒然笑道:“像我这样的,绝非长寿之人。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已经尽力。剩下的日子,谁也别想再浪费我的时间。”
顾承欢拧眉不满道:“哥,您一定长命百岁。”
顾写意却问道:“听说你更改了兵制?”
“是。”顾承欢回道,说完忍不住端详顾写意的神色。
顾写意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顾承欢收回地方将领的兵权后,建立了新的军事制度,从地方军队挑选出精兵,由皇帝直接控制,所有将级军官必须由朝廷委派。但这样一来,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能调动军队的不能直接带兵,能直接带兵的又不能调动军队。
顾承欢显然十分满意这次的改制,不自觉便从眉梢眼角流露出来。
顾写意笑了笑,从榻上起来,将龙袍扔给顾承欢道:“不饿么?该吃饭了。”
远远候着的太监,忙小步跑来替皇帝整理衣服。
顾写意起身走至亭外,忽停下脚步转身对顾承欢笑道:“你提拔起的那些将领,声望不足以服众。新颁布的兵制虽可成功防止军队政变,却大大削弱了部队的作战能力。至于你上次提起的事情,我看还是过段时间再说罢。”
顾承欢怔了好一会,扬声道:“哥~”
顾写意再度停下脚,抬眼望向他。顾承欢嘴唇轻动,想说什么,却生生强忍了下来。
顾写意唇角向上轻扬,朝他微微笑了笑,方又大步离去。
顾承欢望着他哥的背影,呆立在原地许久许久。
这也是你的目的之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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