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空破晓
我淡然笑道:“正是顾写意。欢迎各位来到大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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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篇一律乏味至极的接风宴,长途跋涉车马劳顿后的劳累,因一个顾写意而变的不值一提。赫连漠月兴致不减的望向不远处浅饮慢酌的大雍至亲王。最让赫连感兴趣的既不是顾写意为人称道的相貌,也非种种传闻,而是这个十七岁少年的眼中竟无一丝青涩。
一个人即便是旷世奇才,也无法摆脱因年龄而限制的阅历和心态。例如路上碰到的新戈军后起之秀洛梵,再怎么受尽磨砺,他的眼中或多或少仍残余一些少年独有的稚嫩。照这么看,顾写意简直就是个异数。
那头的顾写意好似察觉到赫连漠月的目光,眸光一转,淡定的望过来。视线甫一接触,赫连漠月不由的一怔。
顾写意脸上仍旧挂着清浅的笑容,冲他遥遥举杯敬酒,扬头喝下以示先干为敬。赫连漠月呵呵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进。
赫连漠月喝下酒的同时暗叹,这个少年至亲王,怕是不简单呐!
洛梵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当年若不是顾写意以身涉险,留在边洲鼓舞士气,自己与邢将军未必会输。也不会九死一生逃回新戈后受尽同僚们的耻笑。千辛万苦逃出边洲,昏死路边时脑子里想的就是“要活,要活!”为了证明自己绝不比任何人差,为了在大雍那群卑鄙小人面前喊出“大雍皆鼠辈,唯我真英雄!”可踏进故土后,洛梵才猛然醒悟,原来有些东西不是靠怨恨就可以抹消的。自己注定了生是大雍人,死亦不变!
洛梵烦躁的大口喝酒,抬头瞪向顾写意。凭什么你小子就能活得这么幸运?!出生起衣食无忧,位高权重,十四岁执掌军权,十六岁晋封亲王!
顾写意正和旁边的人说话,目光扫视到洛梵,温和随性的对他笑了笑,斯文优雅,好一个贵气男人!洛梵被那一笑弄的心发毛,脸发烫。
当年那一箭怎么没射死你?!洛梵恨恨的想,心里不禁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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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酒席结束,我挥手摒退车夫,意兴阑珊的步行往回走。
我轻唤:“怀前。”
怀前静默的上前几步,拉我半步距离。
“纪元那边怎么样了?”
怀前:“纪元少爷留在韩府很少出门,平日里多和聂子夜在一起,看书听曲过的还算惬意。偶尔八皇子殿下会轻车简从去找他。至于九皇子,自从被聂子夜生生气走后再未露过面。”
我呵呵笑两声:“聂子夜向来说话气死人不偿命的,也好,老九那混帐孩子欠收拾!”我顿了下问:“他还有画画吗?”
怀前:“没有,只是看书。”
我默然半晌,走出老远才缓缓开口:“纪元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久住王府,可也不能完全断绝。搁上十天半个月的,接他来一回。加派人手细心保护着,爷只有一句话,做保镖,失误一次就可以死了。”
“是。”
我轻不可闻的叹口气,继续往前走。如果可以,真想抱着纪元温暖的身子好好睡一觉。可我不能,也不敢。顾康健的偏执超乎预想,顾成双一向看我不顺眼,顾天赐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大,昔日“三人行”也到了该拆伙的时候了。顾慧中暗中早有了规模巨大的产业,商业竞争上接触过几次,他总是选择退让。老八老九那对双胞胎也不知想些什么,顾悠然还好点。顾自在完全的小孩心性,你越是无视他,他越对你感兴趣。再加上父皇的态度又难以捉摸。
还有末秋,一夜温存后,再没有做过主动勾引之事。平日里发乎情止乎礼,倾心办差,尽职尽劳。偶尔会目光偷偷注视,我回望过去时,他也只是微笑,然后去忙自己的事情。。。我派人将他的身世生平细细过滤三遍,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算来,我已经赚下十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不是没想过带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当然,怀有这种想法时,我一般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先不说所爱的人肯不肯和我走,即使走又能怎样?我不觉得有任何一种势力可以在国家机器面前挺直腰杆。
父皇肯放过我吗?顾康健能放过我吗?
满脑子都是事,边洲的军备扩建、暗夜的奸细排查、祭天庆典的准备、礼部的琐碎公务。。。。。。
事情事情事情事情事情事情事情事情。。。。。。
我有些头疼。
“爷,您想说什么?”怀前轻声问道。
抬眼看去,怀前少有的流露出紧张,好似我出了什么意外!
我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睛,慢悠悠道:“没有。我没有任何想说的。”
怀前垂下头。
不知又走了多久,放眼望向远处,正巧在热闹的护城河边瞧见一个刚熟悉的人影。我扯扯嘴角,举步走过去。拍了拍失神发呆的洛某人:“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洛梵回头一看是我,神色立刻一变,随意行了个简单的礼,敷衍道:“没看什么,至亲王没事的话,洛某先行告退了。”话音未落,脚已经抬起来了。
我哈哈一笑,扯住他的衣袖,喷着酒气,装成醉酒后的样儿贴近他道:“洛梵,这些年我可是对你痴心一片啊!”
映着灯火,洛梵脸色猛然一红,继而又变白,磨着牙冷笑道:“没想到盛名远播的至亲王,竟也是个不修品的!”
“喔?”我摸摸脸上的伤疤,瞪着他道:“这两年一洗脸我就想,说什么都得见见射我一箭的小子。还没哪个女人让我这么上心呢!谁他妈敢说我不痴心?!”
洛梵一怔,哭笑不得,伸手去拽我的手,想让我松开他袖子。我干脆脚下一歪,倒在他身上,醉眼朦胧。
洛梵叫道:“哎,你,你!”
怀前道:“这位大人,我家王爷出来只带了奴才一个。眼下王爷酒醉的厉害,奴才力气又小,还请您帮帮忙,将我家王爷送回府上。”边说边连连作揖。
洛梵咬牙切齿了半天,才不情不愿的恨恨道:“行!”
我在他怀里,冷冷笑了笑。
第二十六章
洛梵一路上直嚷嚷,说还是请辆马车吧,我这么抱着他走,走到何时是个头?
怀前更委屈,直说不行不行,我家王爷平日里最讲究吃穿用度,让他坐那些简陋的马车回头非杀了奴才不可!大人你看,奴才绝不能离开王爷身边。要不您亲自跑一趟,去至亲王府叫来马车?
洛梵气的骂骂咧咧,嘟囔一个大男人怎么活的这么龟毛!
我听的好气又好笑,说实话,那一箭之仇早被抛到脑后,我平日里忙东忙西哪有时间怀念他。不过话说回来,洛梵作为一个从大雍叛逃到敌对国家的将领,其卓越的军事才华与战场上奋不顾身的勇气令我忌讳。凡入我眼的东西,若不能收为己用,就要找机会废掉。
用,如何利用;废,又如何陷害?走回至亲王府的路上,我不停考虑这个问题。
眼见到了王府,怀前提前跑去叫开门,引着洛梵进入平日为客人准备的舒月斋。洛梵中途几次开口想告辞,怀前假借忙着伺候我,充耳不闻。洛梵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瞪着斜靠在塌上喝着醒酒汤的我。
我目不斜视的慢悠悠喝着酸梅汤,心里计算着进来的时间。既然决定拖他下水,表面工夫就要做到位,停留时间太短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