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空破晓
丝绒般的声音似乎带着不可思议的抚慰魔力。双胞胎觉得身心疲累极了,额头对着额头,一同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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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深夜,韩纪元兴冲冲赶往至亲王府。离目的地越近,内心越是焦灼。思念是带刺的网,百般挣扎的后果只能是缠的更紧,伤的更重。
至亲王府中的下人都认得这位在王爷面前举足轻重的纪元少爷,由的他随意走动。穿行过熟悉的九曲回廊,亭台楼阁。望着前面没多远处顾写意最喜欢的院落,纪元脚步轻快的似要奔跑起来。
"韩少爷。"鬼魅般的身影挡在面前。
韩纪元先是一惊,继而温和道:"有什么事吗,怀前?"
莫怀前的身型相貌好象已然停止生长,阴柔苍白纤细,寒星似的双眸仿佛能洞悉一切。
"您还是先去休息,等天明再见主子吧。"怀前的声音淡淡飘散开,纪元突然有了恐惧感,强笑道:"难不成你家王爷正在和新人寻欢作乐,让我这旧人暂且躲避?"
怀前默然不语。
纪元收敛起微笑,道:"你先让开。"
怀前不动,依旧默默看着他。
纪元苦笑:"你认为我会同泼妇一般哭嚷闹事?"
怀前楞了一楞,慢慢移开,纪元从容自他身边走过。
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满载辛酸无奈,郁结惆怅尽积其中。
精赤的肉体,颠鸾倒凤,云雨绸缪。氤氲的暧昧气息混合着的喘息呻吟,狂乱而又沉醉。韩纪元拼命捂住嘴,背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耳边还能清楚听见声声凄迷的呓语。
性感至极的背脊,修长的四肢,光洁的麦色肌肤,还有下淌的汗水顺着身体的线条滑出的曲线,他全部一一熟知。那是属于他的爱人,顾写意的。
纪元觉得哪怕写意娶妻生子他也能做到从容不迫,可屋内正在顾写意身下辗转呻吟纠缠厮磨的不是别人,竟是八皇子九皇子,顾写意的弟弟!他简直难以想象像顾写意这般骄傲的男人,究竟是在何种心境下做出这个决定的!
他为自己悲哀,为写意悲哀。
纪元额头抵在膝盖上,在地上不知坐了多久,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腾空打横抱起,纪元茫然的抬起头,是写意。
顾写意沉默的抱他回专属于纪元的院子,将他放到床上,干燥的手掌细细摩挲着纪元的头发,道:"好好休息,我等会再来找你。"
纪元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痛得全身痉挛。翻个身脸朝下趴在床上,暴躁的喝道:"你走吧,去忙你的事,不用管我。"
屋内一阵死寂。韩纪元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魂魄已然游离,脑子空空荡荡根本无法思考。突然耳边若有似无听到叹息,浓浓的,似乎已经渗透到骨子里的疲累感让人听了心跟着撕扯般的痛楚。
纪元抬起头侧过脸,在昏暗中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坐在对面,胳膊支在扶手上,手指揉捏着额头。顾写意脊背依旧挺的笔直,可纪元仍能感觉到他的疲惫、他的隐忍、他的不甘、他的无奈。。。。。。
顾写意也感觉到什么,视线掠向纪元。目光交汇,没有激起惊涛骇浪更没有激起苦大仇深,两人只是无言的望着彼此,一眼万年。
屋外,月落星沉,即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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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又是一年,我已满十九周岁。韩家在长达一年有余的压制下彻底蛰伏,再不复往日风光。除了仍然在外带兵的大舅韩似山外,雍京内韩家嫡系全部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也许是因为良心发现,也许是因为老年痴呆,雍慧皇帝待我是越发好了起来。经常招我入宫陪他,除了仍不给任何实质上的权力外,平日里七七八八的赏赐加一起甚至多过顾康健。
不仅如此,还为我请了好几位大儒做西席,传授琴棋书画。时间一长我在这方面倒真是大有进步。
且不论真与假,雍慧面上是信佛的。时不时传得道高僧入宫与他谈论佛法,而我则是不二的陪客。最初极厌恶这差事,可又不能不听,因为雍慧会冷不丁提问我问题。压着性子听了几回倒也听出了些心得,当我叙述自己想法时,雍慧总是看似漫不经心的在一旁聆听。
某次大和尚感慨道,至亲王殿下的冷静睿智,乃老衲生平少见。若心生七窍既为聪明伶俐,那至亲王殿下就是八窍玲珑。他顿了一下,笑容慈祥,然凡事看的过于透彻反而难寻快乐。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看破不如看开,日日皆是好日。
闻言,我朝大和尚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口称是。
雍慧皇帝却突然黯然轻叹一声,不知怎地,当我听到那声叹息时,直觉的心想,皇帝老了。
第四十章
又是半年光阴流逝,朝内外施加的压力如退潮的海水逐渐减轻。雍慧皇帝对我亦不再象以前那样处处堤防,时时试探。我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喘息机会,在暗中慢慢的张开掩藏近两年的网。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这句话不精准也没关系,因为有我在旁边。
去年九月,双胞胎同时开府封王。顾悠然封安郡王领礼部,顾自在封骁郡王进刑部。若想知道一个人究竟是什么品性,不是听他所说,而是看他所做。顾悠然面对繁琐复杂而又乏味的礼部工作所表现出的卓越能力令人刮目相看。顾自在用他与年龄不相符的狠辣手段与果断作风轻松胜任职务。两人年纪轻轻,却接连办了几件极漂亮的差事。顿时名声大震风光无限,迅速建立并扩大了权势。
"五哥!"
还没跨进门,就听一声儿凄厉的鬼叫。紧接着顾自在恶狼似的扑过来,抱住我脖子亲了几口,呲着牙笑的没心没肺。顾自在前阵子领旨去外省查买官卖官案,刚听报说他入宫觐见皇上,没想到这么快就赶了过来。随着权势日渐增长,双胞胎是越发明目张胆往我这跑,丝毫不把太子等放在眼里。
我定睛打量,仅两个月不见又见拔高,晒黑了许多,更衬的眸子雪亮,虎牙尖利。屋里顾悠然见状从椅子上站起来,浅浅微笑:"五哥。"
顾自在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靠,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管凉热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末了擦擦嘴角摇头晃脑的感慨道:"明明是最不懂品茗的人,却拥有最好的茶叶。哎~"
我道:"看你这样,想必这趟差使办的很顺利。"
"那是,我办事还能有错?"估计顾自在根本不知道谦虚二字长什么样。嬉皮笑脸的凑近,伸爪在我腰眼处捏了捏,色迷迷道:"就是一走两个月见不到你想的我难受。你想不想我?"
我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顾自在的脸色就是六月的天儿,说变就变,咬牙切齿道:"顾写意,说两句好听话你会死啊?!"
我没空哄孩子玩,于是回道:"想或不想,你自己选个喜欢的答案。"
顾自在绷着张脸瞪着我,忽而又"噗嗤"笑了:"打小就这德行,跟你也生不起那气。"边说边上下其手在我身上摸,嘴里嘟囔:"被你害惨了害惨了,刚走两个月我就跟失了魂似的,你怎么补偿我?这眉眼、这脾气简直就是为了祸害别人而生的!"
我抓住他越来越放肆的手,道:"你打算怎么犒赏那些帮你办差的官员?"
顾自在楞了下,想了想道:"具体还没想好,总归不能委屈了他们。"
我道:"没有什么比权利金钱更实在,权利你暂时给不了多少,不如赏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