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空破晓
那叫王五的侍卫开始答的有些吞吐,实不愿意他去,怕出意外。可被五皇子拿眼一瞪,吓的什么话都吐露出来了。抹了把头上冷汗,想起叫小莫子的太监提点过他们。这位主子爷最恨别人自做主张替他拿主意。他说出口的话,下属只有听命照办的份。哪怕是叫你去死,如果不去,下场恐怕比死还难受。不由的感慨,不过才十来岁的小娃子,咋就有这么大的气势呢!
走离繁华地带,这京畿的黑暗面渐渐展现在我面前。没有了装饰豪华的房屋,没有了衣着光鲜的人群,周围的人面有菜色,瘦弱颓废。
一个侍卫开口:“五爷,前面是人口市场。”意思是没啥好看的,赶紧走吧!
我却大有兴趣,一马当先的领着他们走了过去。
虽在脑中想象过无数次,但亲眼见到人头上插根草被当作牲口来卖还是觉得不舒服。越看下去我的脸越冷,身边的其他几个想起我身份,知我心里不痛快,一个个缩起脖子不出声了。
“死了?”
“好象还有气。”
前面人口贩子模样的两人踢踢脚下疑似人体的东西,说道。
我看去,一个瘦小的身体象虾米一样蜷缩着,身上肮脏不堪,分不清是血还是泥。我不禁失笑的想,怎么这次出来总遇到这种事?
又待往前走了两步,下意识的想去看看那人死了没。谁知瘦小人突然发力,一个挺身,箭一样扑过来,一片破碎的瓦片架住我脖子。所有人都被眼前变故吓呆了。我看向他,脏兮兮的脸上眸子黑的发亮,笑起来一口牙白森森的,虎牙尖利。瞧眉眼就知是个机灵狠辣的主儿。不过爷还就喜欢这样的狼羔子!暗中向后打了个手势,不让莫怀前他们几个轻举妄动。
他呲牙笑了笑更像是豺狼:“也是爷爷我幸运,等到了个好拿捏的小公子哥儿。不然今天真要死透了!”他眼珠转了转笑的更贼:“你脖子上的皮肤可真细真白,不想让它见红吧?那就乖乖出点银子,帮爷爷我逃出去。”
我侧脸看着他,抿嘴微微笑起来:“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自称是大爷的人,也是第一个说我好拿捏的人,更是第一个敢用利器架我脖子威胁的人!”
他失神片刻,呲牙咧嘴:“胆子不小,这时候还能谈笑风声,是个人物。。。幸亏是个男的,老子刚才被你笑的魂都飞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今天横竖是个死,小爷我说什么也要搏一搏!”
我哈哈大笑两声,目光阴恻盯着他道:“爷给你条活路走,现在放下瓦片,日后跟着我混。”
他眸子精光闪闪,咧嘴一笑:“爷凭什么信你的话?”
我的眸子又沉了两分:“自己掂量着!想好了,走错一步就是死!”我话音未落,莫怀前暗中上前。
他眼中挣扎片刻,爽快扔了瓦片,上断头台似的梗脖道:“死就死吧,能死你这样人的手里倒也不赖!”
最初那俩人贩子看着就要扑上来,被侍卫架住了。“跟我的人通常都会比较长命。”我淡淡说了一句,冲莫怀前开口:“给他们银子。”
莫怀前讨出些碎银递给人贩子,完后拾起地上那片瓦片,放在掌心。目光阴柔的盯着那小子,慢慢搓了几下,再松开手时,粉末状东西流到地上。那小子见状吞了口唾沫。
我似笑非笑的看看他:“叫什么名?”
“我叫候安泰。”他声音明显低了八度,莫怀前还跟毒蛇盯青蛙似的看着他呢。
我打趣道:“哦,不自称是爷爷啦。”
“在您这,我是您买回来的奴才。刚才的举动还望您体谅一个。”
是个明白人。我抿嘴笑了下。看看日头,已经中午,该是时候找地方打牙祭了。刚说出口,小猴抢先开口:“爷,我知道一地方的东西特好吃!离这不远,叫写意居。”
我闻言一怔,笑起来:“好,就去你说的这写意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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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居乃上百年的老字号,红白案都相当了得。最初的老板是位围棋国手,所以他们这有一特色,每张桌子上都会放上一个造型独特的棋盘,既是装饰,也供食客们赏玩。写意居因其收费昂贵著称,不过天下多的是打脸充胖子的主儿,也就不用担心客源问题。
“还成,是个不错的地方。”
这把嗓音金石玉响般好听,写意居现任掌柜不禁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十岁出头的公子负手立在那,随意的打量周围,这么一个老气横秋的动作竟被他演绎的随性不羁。他身后跟着六个随从,四个体格健硕的大汉,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年,最后一个竟是全身污秽貌似乞丐,眼睛却亮的诡异的人。这么奇特的组合出现,一楼大堂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掌柜一生所见之人不知凡几,眼毒的很,一眼瞧出这小公子绝非普通人。当下挥退小二自己迎了上去,未言先笑:“楼下是大堂,热闹,楼上要清净些。不知这位公子打算在哪就餐?”
那小公子慢慢转过身,看他一眼。掌柜心震了一下,略显单薄的唇在相书上是薄情的面相。微挑的凤眼流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深不见底。小公子微微笑了笑,面容温和了许多:“楼上,要靠窗的位置。”
“好。”掌柜亲自引他们上了二楼。小公子转头对后面的随从道:“想吃什么随意点,不用给你们五爷我省钱!”口气大的很,却也率性自在的让人喜欢。
来到二楼,小公子坐到靠窗位置的,四个大汉坐到相临的桌子。小二见掌柜那么殷勤,忙上前招呼。那个苍白瘦弱的少年上前拦住,冷冷道:“这有我伺候就行,用不着你。”声线透着古怪,小二打了个寒战,无助的看向掌柜,后者冲他点了下头。
二楼上此刻还有一桌正在吃饭,在席的全是这京城里有名的恶少。特别是京城守备张平的独生子张贺,平生最大爱好就是拐小倌,猛的见到那小公子,眼睛险些瞪出来。要说小倌,年龄最好在十一二岁,最是可口诱人。他玩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个年龄上有如此气质风度外加相貌的。现下心里就跟有猫儿在抓似的痒。
小公子问:“安泰,怎么哑巴了?不是你一直嚷嚷这里东西好吃么?”
那被叫安泰的嘿嘿笑道:“我就好那红烧肉,大块的吃,特痛快!”
小公子又道:“瞧你那出息!爷还当你能说出点什么好的!”
安泰挠头:“没办法,就是好那口,我也想改,可改不掉啊!”
“想改简单,爷一天就能给你纠过来。”
“一天?别开玩笑了您,不可能!”
小公子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对等着他们点菜的掌柜道:“去拿十斤生肉来。”说着眼睛转回安泰身上:“今儿你一口气全给我吃进去,我看你以后还吃不吃肉!”
安泰张大嘴:“您开玩笑的吧?”
小公子眼冷了几分:“爷从不和人说笑。”
这时生肉取了来,安泰低头看看红白相间,还沁着血丝儿的生肉。又抬头看了看小公子与那瘦弱少年的神色,脸色难看的嚎道:“您,您太狠了点吧!真吃完这些,我命都没了!”
小公子平静的开口:“这是给你提个醒,以后最好少怀疑爷说出口的话。没有什么不可能。”
那个苍白瘦弱的少年取出一把小匕首,递给安泰,目光依旧阴恻恻的。安泰这才算完全死心,赌气盘腿坐在地上,割下一块就往嘴里送,吃的呲牙咧嘴,痛苦的扭曲着脸。一时间,二楼只有安泰拼命咀嚼生肉的声音,口水混合着肉里的血顺着嘴角流下,配合他那张脸,显得既恶心又恐怖!
那小公子点了四荤四素,都是极高档兼讲究的。掌柜强压着心惊,挤出笑容准备菜去了。小公子取出棋盘,自己与自己下起棋,神态安详。苍白瘦弱的少年立在他身旁,守着看着,似乎除却眼前的人,其余的都不存在。
等菜上齐时,安泰的脸基本上已经铁青一片,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滴布满额头。小公子吃了一口菜缓缓开口:“我叫你今儿这一天内吃完,现在刚过中午,急什么?”
安泰吞下嘴里的肉,彻底服气了。面上再无刚才嚣张跋扈的姿态,恭恭敬敬的在地上磕了个头,道:“谢主子体恤。”
“还要吃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