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商岭
嗯,比在远处看还要好看一些,眼眶很深,鼻梁很挺,嘴唇很薄,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描绘刻画,一点一点都记在心里。
眼泪全都砸在地上,混在一起,余更现放在他脸上的手也被沾湿了。
关屏山的眼底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无措。
余更现得意的笑了笑,“我不比你差,对吧。”
这样繁琐古老的咒阵他也能画出来,若不是以前的事,他也会像关屏山这样,成为一家之主,功德傍身,能招鬼差为自己所驱使。
“对,对……你从来都不比我差。”关屏山从咒阵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抱着他,“你画这个咒阵,是不是还知道别的什么办法,能把你的魂魄再替换出来?是不是?你告诉我,我马上就帮你……”
“没有。”余更现出声打断。
“什么……”
“没有别的办法,这就相当于生祭。”
余更现话音未落,关屏山的嗓子里便发出嘶哑的闷声。
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怎么什么都没发现,就让余更现为了他走到这样一步,自己还无力回天。
余更现扯了扯他的领子。
“别这样,余家没有延续,我这一支脉本不该活下去,要不是你,我在河底就已经死了。”
“能再遇着你,已经很好了,我在这个咒阵里可以一直陪着你,对不对……所以,你也要陪着我。”余更现觉得自己残忍,他自己画地为牢就算了,还非得拉着关屏山守着他的坟墓。
“我舍不得你,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们一起在这里住着。下面黑,你要是不陪着,我会害怕的……”
余更现越说越没了力气,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周围一片混沌,眼看着光影就要消失。
“好,好……我陪着你,我在这里守着,哪也不去。”关屏山抵着他的额头,“别怕,我一直护着你的,别害怕……”
“那天晚我没睡着,我听见了。”
“我也,爱你……”
“很爱。”
最后的景象是关屏山的容貌,得到回复,余更现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外面浓雾彻底散去,日月重光,却被大片飘来的云重新遮住了光线。
最后一场秋雨,下的格外大些。
雨滴成片的被大风噼里啪啦的刮在窗户上,发出响声,是余更现离开的第三天了。
关屏山坐在卧室的凳子上,一层玻璃隔着外面风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在等人,等余更现,等那个目空一切,却怕鬼的人,等他再次主动扑倒自己怀里不敢下去,等他带他回家。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关屏山想像以前一样护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已经变成这片土地的一部分了。
关屏山看不见,摸不得,什么爱人之间的感应,都是假的。
没了就是没了。
他甚至都不曾入过他的梦。
但他知道,余更现确实变成了空气,变成了院子里的花,变成了这片天空的云,在用另一种方式护着他。
他却无能为力,他管不了风霜改变周围的空气,变得潮湿,管不了冰雪打掉花叶,更管不了大风吹散云。
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护了余更现半年,余更现却要守他一生。
“你说,过几年,你要是不愿意了怎么办……”关屏山嘴唇干裂得厉害,险些张不开嘴,“后悔都来不及……”
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是已经找到人了吗,已经带回关家了,两个人都爱上了,怎么就走了一个呢……
台灯旁摆着之前去电影院那次买的爆米花盒子,余更现喜欢的很,吃完后把盒子洗干净,一直摆在卧室的床头柜上,盒子是一直懒散的橘猫眯着眼的样子,与卧室的家具格格不入,关屏山却也很喜欢,他觉得那只猫有点像余更现,狡黠又可爱,也说不清是哪个更多一点。
现在上面插着他从院子里摘下的花,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也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
除了这几朵花的颜色,他好像也看不见别的色彩了。他担心余更现待的不舒服,或者无聊,或者干脆不想守着他了。
余更现早就被他养娇了,一点苦都受不得。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托梦给我吧,好不好?”关屏山看着那只橘猫,“我这几天实在看不进去书,是我不好,明天……你在让我缓一天,明天我就去找破阵的方法,找不到我就给你聚魂,总不能真的让你这样困在这片地方。”
“给我托个梦吧,让我见见你……”
“我真的,真的受不住了。”
两天后,任红月第一次敲开了书房的门。关屏山就坐在正中间,周围是朱砂混着血画出的咒阵。
在外面准备了很久,可看到先生这幅样子,任红月还是咽了咽,忍着鼻子的酸意把吃的放在桌子上。
“先生,多少吃一点吧。”
关屏山没有抬头,“知道了,出去吧。”
任红月没有离开,关屏山问道:“还有事?”
“呼晴他,这次来是想问问先生,可不可以让呼晴继续住在这里。”任红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