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998
陆遥把钱数好递给他,“下次我拿坛子来打酒,能不能便宜点?”
“便宜十文钱。”
好吧,这酒确实挺贵的。
酒坊的隔壁是盐铺子,陆遥买了五斤咸盐腌咸菜和酸菜用。
再往前走就是卖布的铺子,上次来的时候只买了几尺粗布,这次陆遥打算买点细布和棉花,给几个人一人做一身棉衣。
一进屋就碰上个熟人——许秀才。
“阿遥,你也来买布啊?”
陆遥眼皮一翻,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许登科凑过来小声道:“上次你交待我的事我都办妥了,果然有个人来找我,让我去你们村子闹,还给了我三百文钱呢!”
“哦。”陆遥没搭理他,询问卖布的伙计细棉布怎么卖的。
伙计给他拿来四匹不同颜色的细棉布,“价格都一样的三十文一尺,整匹买便宜些,两贯六钱一匹。”一匹布是一百尺。
四种颜色分别是靛青,石绿,土灰和深棕色。古代染色水平比较低,大多数用植物做染料,故而颜色都十分沉闷简单。当然也有鲜亮的颜色,都用在了贵重的布料上,普通百姓可没资格穿。
细布和粗布虽然都是棉织的,但摸上去手感完全不同,细布柔软又保暖,粗布摸上去硬的刺手。
陆遥两种都卖了点,细布做内衬,粗布做外罩,一共花了七百文。
“有棉花吗?”
“有有有,刚从西疆运来的棉花,一百五十文一斤。”
陆遥没做过棉衣,“做一身棉衣得用多少棉花?”
“这得看你做多厚的,一般成人穿的棉衣有六两、八两,一斤重的。”
陆遥估算了一下,两个孩子做得厚一点,有四斤棉花差不多也够了,又肉痛的掏出六百文,“给我来四斤棉花。”
伙计接过钱麻利了的去拿棉花。
站在旁边的许登的眼珠子都看直了,“阿遥,你这是发财了?”
“以后别叫我阿遥了,我相公在外面等着呢,这钱都是他猎野猪卖得的。”
许登科咽了口口水,“你相公还……还挺厉害的。”
陆遥点头,“是很厉害,脾气也不太好,上次村里有人把他惹怒了,被他直接打断了一条胳膊。”
“哈,那个我有事就先走了。”许登科脚底抹油赶紧离开布店。
走到门口时,看见坐在骡子车上的赵北川,见他身材魁梧长相凶悍,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吓得许秀才不敢再惦记陆遥,生怕把这人惹怒了暴揍自己一顿。
陆遥抱着布和棉花出了布店,赵北川赶紧上前接了过来。
“这棉花和布太贵了!花了我了我一贯多钱!”
赵北川笑了一声,“咱们这不产棉和麻,都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价格自然要贵上许多。听我娘说以前他们在老家的时候,家家户户织布,一匹布才六钱银子。”
陆遥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以前的事,“你老家在哪啊?”
“青州九原县,天马镇,赵家村。”这个地名他爹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念叨了许多遍,即便过了好多年,赵北川依旧记得清楚。
陆遥:“不知道青州离咱们这有多远,你老家还有没有亲戚,有机会咱们回去一趟。”
赵北川只当他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离开布庄又去了药铺子,家里的石膏还有一些,不过天气马上冷了,多买点省的来回跑。
兔皮需要用明矾鞣制,药铺里也有卖的。还有白蔻和肉桂,这两种东西在中药里很常见,都能当炖肉的香料,陆遥花了一百多文,一样买了一些。
路过铁铺子陆遥进去问了问铁锅的价格,陶釜虽然便宜但用起来总是不如铁锅方便。
结果一打听,一个二十寸的小铁锅,就要三贯钱,快买半个骡子了!吓得陆遥连忙退了出来。
东西都买全了,天色也渐晚,两人拉着满满一车的货物往家走。
昨晚陆遥收拾猪一宿没合眼,这会有点困了,靠在棉花上打起盹来。
赵北川回头看了他一眼,拉着骡子减慢了速度。
天边的晚霞披在两人身上,路两旁是青黄的草木,骡车行驶在颠簸的泥土路上,摇曳出一首古老又悠长的曲子。
第三十四章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骡子车一进院,小年和小豆就跑了出来,“大兄,嫂子!”
陆遥伸了个懒腰从车上跳下来,“小猪仔今天怎么样?”
“好着呢,大满婶子给我们要了一大碗羊乳,小猪们喝的肚皮圆滚滚。”
“可不许再喂多了,不然就撑坏了肚子。”
赵小年连连点头,“我懂的。”上次小鸡就是喂的太多,都撑拉稀了。
小豆拉着陆遥的衣角,害羞的晃了晃,“嫂子,你啥时候给我们炖肉呀~”
原来两个孩子是等这个呢,陆遥哭笑不得,“我现在就去洗手做饭,你们跟你哥把车上的菜搬进屋里。”
“哎!”两个孩子立马行动起来,抱着白菜往屋里运。
陆遥先把买的布料和棉花拿进屋,这东西可是贵重物品千万别丢了。
一想起这点东西差点两贯钱,陆遥就忍不住肉痛,怪不得古人把布匹当做钱来流通,实在是价格太贵了!
把食盐黄酒和调料放进厨房的碗架柜里,陆遥点着油灯开始生火做饭。
切了一大块五花肉,早上一个肘子没够三个人吃,这次干脆多切点让孩子们吃个够。
五花肉改刀成小块,凉水下锅先焯一遍水,把上面的血沫去掉。等水烧开将肉捞出来,锅里的水换一遍把肉再次下锅,洒上黄酒,放葱、姜、白蔻和肉桂,唯一的遗憾就没有老抽上颜色。
陆遥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糖,可以熬糖色。立马敲下一块放进陶碗里,从锅底扒出几块烧红的木炭,把陶碗放在上面炙烤,这样就不怕把锅烧漏了。
很快碗里的糖开始融化,颜色慢慢变深冒出大泡,看着差不多了,陆遥赶紧拿抹布端起倒进锅里。原本清汤寡水的肉汤瞬间变成了熟悉的焦糖色!
陆遥再次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肉下锅至少炖一个时辰,趁这功夫用另一口锅煮了半锅菜粥,今天逛了一天什么东西都没吃,这会肚子里早就咕咕叫。
*
屋外两个孩子把最后几颗白菜搬完,马不停蹄的跑进厨房。
一进屋赵小年夸张的大吸一口气,“好香啊!嫂子你炖的肉怎么这么香啊!”
赵小豆馋的直吞口水,守在灶台边想要伸手扒锅。
“哎,可不能碰,锅热别把手烫坏了,小年你先带弟弟进屋玩一会,等肉熟了嫂子叫你们。”
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的离开厨房。
赵北川卸了骡车把大花牵进牲口棚里,牲口棚是前几天他和赵大伯一起搭的,就用了几根盖房剩下的木头,上面支个草顶子。抽空再把四周订上板子,省得过几天冷再把骡子冻坏了。
喂上草料洗了洗手,进屋就等着吃饭了。
赵小年和赵小豆在卧室里摆弄那几个猪仔儿,小猪看着比昨天刚拿回来时活泼了一些,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晚上睡觉把小猪拿西屋去,别放在这屋,拉尿太臭了。”
小豆有点舍不得,抱着一只小黑猪道:“大兄,我想搂着它睡。”
“你要搂着就跟它一起睡西屋去。”
小豆撇撇嘴把猪仔放下,那还是算了吧,他可舍不得离开嫂子大兄。
随着时间推移,锅里的肉味越来越浓,都透过门窗飘到隔壁去了。
田家也在吃饭,田大壮闻到肉香味就闹着要吃猪肉。
“吃什么猪肉,我看你像猪肉。”田二嫂子拿筷子抽了他一下。
田大壮扯着脖子嚎起来,“我要吃肉啊——给我买肉——”
田丰连忙哄儿子,“不哭不哭,爹出去看看,谁家炖肉这么香。”
“还能是谁家?准是赵家炖的肉。”
田丰酸溜溜的说:“这赵家是发达了,做豆腐这么赚钱吗?又买骡子又顿顿吃肉,怕是镇上的富绅家也没他们家吃的好。”
村里人都是这样,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过去两家条件差不多,田家还比赵家强一点呢。如今眼看着赵家越过越好,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那人家有本事,有能耐你也去做。”田二嫂子想得开,就算给她做豆腐的本事,她也没陆遥那两下子,单说让她推着车去路上叫卖,她都张不开嘴。
田大壮哭闹了半天,最后给他煮了个鸡子,闻着肉香味连平日最好吃的鸡蛋吃的都没滋没味。
*
陆遥掀开锅,拿筷子夹出一块肉尝了尝咸淡,味道正正好,跟前世吃的炖肉几乎没什么区别!
“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赵家三兄妹脚步匆匆的跑到院子里洗手,洗完手搬桌子的搬桌子,拿凳子的拿凳子,赵小豆垫着脚把碗筷取出来,三人便围着陆遥等待他盛饭菜了。
陆遥拿了一个平时和面的大陶盆,连汤带肉一起盛出来,足足装了大半盆。
两个孩子看着色泽鲜艳的肉块,眼珠子都直了。
陆遥把盆递给赵北川,“你们先吃,我把饭盛出来。”三人站在原地没动,都等着陆遥盛好菜粥一起吃饭。
待菜粥也端上桌,一家四口人终于拿起筷子开动了!
软烂的猪肉带着肉桂的清香,还有淡淡的黄酒味,咬一口肉里面的汁水在口腔爆开,肥瘦相间的肉块,白肉肥而不腻,瘦肉香而不柴,好吃的差点把舌头吞下!
“好吃,太好吃!嫂子你这肉里加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吃啊?”赵小年边吃边问。
陆遥神秘一笑,“这是我的独门秘方,等你长大了就教给你。”
“我也要学。”赵小豆嚼着肉含糊不清的说。
“都教都教。”
今天过节,陆遥把剩下的黄酒拿过来问赵北川,“喝点不?”
赵北川正在闷头吃肉,闻声抬起头,“喝。”
陆遥给两人一人倒了半碗,这黄酒刚才做菜的时候他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跟后世的酒味道不太一样,不过也能尝出一点辛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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