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别管
窦宏一早上从宅子里溜达出来,他已经不是桥头县的县令了,家产虽然没被黑熊寨抄走,但手里拿了这么多钱到底怕被周大王惦记,和娘子商量过后,干脆把大部分家产都捐给黑熊寨,只留了两个铺子和其他一些零碎钱财度日。
桥头县人多起来后,铺子一月能挣的钱也不少,加上后来奴籍制度废除,为了省钱家里下人大都放出府去了,余下两个做细活的,两个做粗活的,还有个煮饭的婆子,再多也供应不起。
如今的宅子也有些大,他娘子已经想好等城南那边的房子能买了,就把这套宅子卖给官衙门,换城南那边的水泥房,要是手里还有余钱,便再买一两套给子女用。
现在一家子生活也还算自在,唯一不自在只有没法在整日悠闲享乐的窦宏。
不过窦宏也是不敢对黑熊寨说三道四的,他本就是老鼠胆,贪生怕死的很,那黑熊寨的周大王当着他的面杀了县衙门做事的捕快,可把他吓的好几宿没合眼,自那以后,在街上遇到黑熊寨的人他都是躲着走。
“窦县令,一早上又来吃包子啊。”街边买卖的商贩遇见窦宏,那还是愿意给个好脸,毕竟窦宏真说起来,也没做什么丧天良的恶事,家产大部分捐给黑熊寨叫黑熊寨补贴给从前受欺压的百姓,眼下也就是个寻常百姓,见着唠几句。
“说了多少次,别叫我窦县令。”窦宏鼠头鼠脑的四处看过,没发现黑熊寨的人心底才松口气,那县令是能乱叫的吗?现在桥头县的老大是周大王。
“害,这不都是叫习惯了嘛,一时间改不得口,上回黑熊寨巡逻的汉子也听见了,人没说什么,你怕什么?”商贩不在意,眼瞧着周大王还要大家伙叫大当家呢,一看就是看不上朝廷官员称呼。
他怕什么,他现在草木皆兵,就怕周大王又想起桥头县还有他这号人物给拉去竖典型,毕竟这周大王进桥头县,只是抓了些不听规矩的泼皮,连血都没叫老百姓见过,他本就在周大王那里名声不好,再凑到周大王跟前,人一个不开心拿他当出气筒,他还得赔笑。
窦宏去包子铺买了一笼包子,路过公告牌的时候见挤满了人,也不去凑热闹,脚步缓慢的往家里走去,如今他也不能在家吃白食了,毕竟家里现在的家产都在他娘子手里,要是他娘子一个不开心,饿他两天也是做的出来的。
这不,手里的朝食就是给家里娘子孩子买的,要说从前窦宏哪儿亲自出门买过朝食,甚至陪娘子孩子吃饭的功夫都少。
“夫人,朝食买回来了。”府里一早本也可以叫做饭的婆子开火,奈何他娘子就好这口包子,早上不吃一个整日都不要想人给他好脸,他这个府里的闲人自当为娘子效劳。
比他娘子先过来的是他的几个孩子,最大的已经十七,如今跟着他娘子在学管铺子,小的七岁,是个姑娘,这会最是天真烂漫,每次早上吃包子都赶在最前头。
“爹,你今天去买包子听路上的人说了吗?”小女儿一手解开油纸包,从里头先拿出一个大的给后过来的母亲,才挑了个适中的啃起来,一边吃还闲不下来和她爹说话。
“说什么?周大王又颁布了什么新规矩?”窦宏想起告示牌前人山人海的场景,比上回征兵说要招手姑娘哥儿还吓人,只怕又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规矩,但与他这个闲散在家的人有什么关系,只要周大王不是要他赴汤蹈火,什么规矩他都举双手赞成。
“你还真是出门一趟半点消息都听不到,外头正闹县学的事呢,从半个月前铺子里过来的客人就有聊这个的。”窦夫人瞪了一样丈夫,她在家都晓得外头告示的事,她丈夫去外头逛了一圈,连个风声都没听到,实在不堪大用。
“县学开就开嘛,咱们小女儿年纪也合适,到时候还能送去县学念书,你也不必时时盯着她读书刺绣。”
啃包子的小女儿是乐意念书的,但不喜欢刺绣,听爹说县学开了就送她去念书,脸上立马挂上了笑。
从前她就羡慕兄长去私塾念书,还闹着自己也要去,只是那时候不过三四岁的年纪,压根不知道私塾不收姑娘哥儿,甚至若她不是县令的女儿,连书都是读不上。
“县里为要不要把自家姑娘哥儿送去县学都闹翻了天,你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窦夫人没有在送女儿去县学上和窦宏起争执,要不是大儿子年纪已经十七,她也要把大儿子一块送去。
“周大王想要大家伙把家里的姑娘哥儿都送去上学,总有他的用意,我还能和人对着干不成,左右不过二两银子,就是一年十两咱们又不是出不起。”家里要是没有合适读书的孩子就算了,偏他小女儿只大了两岁,人卡着五岁也不是说就只要五岁的,不然县里能有多少年纪合适的娃娃。
他在周大王那了留了名,这种政令上的事必然要顺着周大王来,不然头一个被拿来开刀的就是他们家。
“不光是读书的事,新规矩昨个儿蔺师爷给咱们递了消息,说是家中只有儿郎的,要想便宜束脩送孩子读书,要么自己生一个,要么就得资助一个慈幼局的姑娘哥儿入学,不然只能给十两的束脩。”当然了也能直接去领养,不过听说那领养条例颇为苛刻,怕有些人家不肯才又出了这样的法子。
“这……只怕人不愿意吧。”毕竟送自家姑娘哥儿去读书那是便宜自家人,这转头资助慈幼局的孩子,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还管他们愿不愿意,眼下咱们县里连个慈幼局都没有,便是他们想资助都没孩子,到头来只能掏十两银子送家里儿郎去念书。”是给十两划算还是给四两划算,那不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要是不想出这十两银子,就得赶在县学招收前变出一个姑娘哥儿来,如今又不叫人买卖孩子,就是送也要过官府明路。不然到时候官府一查黄册,哪家少了孩子哪家多了孩子,讲不清楚是送还是买卖,都得下矿山挖矿。
“这倒是,咱们祁州但凡有养不起的孩子的人家都是孩子出生就溺死,听说早年鹿鸣府还是有慈幼局的,但也荒废了好些年,周大王这是打算把慈幼局也重建起来,是好事。”
县里其他人怎么想窦宏管不了,左右他是能带好头,给周大王当政令上的出头鸟。
“好事是好事,但外头还有的闹,我瞧这回怕是要见血才能了事。”窦夫人也是个有远见的娘子,晓得小民难缠。
“见血就见血,要说周大王早该进县里的时候就杀几个立威,也不至于现在颁布个政令,底下的百姓还见天的议论,要是换作从前,但凡敢有闹事的,一家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这刁民就不能给他吃太饱。
“闹事的哪里光是刁民。”窦夫人冷着脸,也就是家里这个半点事都指望不上,还是得靠自己,“吃完了去见一趟蔺师爷,问问他慈幼局那边大当家什么章程。”
“慈幼局?夫人这是打算捐善款?”不能吧,铺子的钱也就堪堪够家用,就是多出来还要给儿子准备聘礼女儿准备嫁妆,捐给慈幼局一家子不是要喝西北风去了。
“呵,眼下家里就两间铺子,咱们可是养了四个孩子,光靠那点东西,日后能谈什么好亲事,若是不趁着咱们还能寻到机会多攒点家底,我看你养老钱都没有。”窦夫人一生气,桌子上还在吃包子喝豆浆的四个孩子像猫似的一溜烟不见了,只留窦宏跑不掉,挨夫人教训。
“那夫人的意思是想去接手慈幼局?”窦宏到底还是有脑子,可一想到夫人要在周大王手里做事,他这腿又止不住的打颤。
“自然,我瞧着周大王任人唯贤,我自问嫁你几十载别的不说家业还是打理的井井有条,一个慈幼局还是管的下来,若是周大王缺人,我自荐到他手下做事,咱们家也不必因为你的事一直战战兢兢。”
“……”窦宏这话是没得反驳的,一家子的确是被他拖累不得不花钱消灾,眼下夫人要是真的能管慈幼局,对家里孩子的确是好事,“我等会就去蔺师爷那里探探情况。”
……
窦宏要找的蔺师爷这会是没空接见人了,因为政令一发布,他就要指挥黑熊寨汉子暗地里四处走动,瞧瞧哪里有不满的人聚集。
古老头一席话传遍整个桥头县,自然也是有些用处,大多数人家想孩子念书的念头占了首,都相互约好了只要大当家降了儿郎的束脩必定是要把家里所有孩子都送去县学,而家里只有儿郎的人家正窃喜捡便宜的时候,政令出来了。
一下属于特例的人家就闹开了锅,尤其是这人堆里出了几个汉子,那嘴是真会说话,直把心里有怨气的人家怒火都给挑了起来,左右闹事有人出头,他们跟风闹一闹,万一成了就是得了大便宜,万一没成黑熊寨肯定也是抓这些领头,他们见事不对跑了即可。
很快这些汉子就说动了不少人家,说是要给这伙土匪一个教训,好叫他们晓得县里百姓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样煽动人心的场面肯定不能出现在大庭广众,县里巡逻的汉子又那么多,人手里个个都有兵器,一旦发现不对就能把他们带走。
于是为首的汉子们就说准备来个夜袭,他们打听过了周大王就住在县衙门,而黑熊寨的汉子们是住城外的,到时候他们也不打进县衙门,只管在县衙门放把火吓吓人就是。
许多一时头脑发热的县里百姓就应了,如此人群散去,一直在各处监视的黑熊寨汉子立马汇报情况。
县衙门里,蔺师爷把手底下汇总的情报递给大当家。
“有多少人?”
“十来个,都不是本县的人,我翻看过他们黄册上登记的户籍,都是其他县过来做事的百姓。”蔺师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大当家如今完全冷脸的模样实在让人喘不过气,这就是上位者的压迫感吗?
“你觉得有多少是和钱宝来沾边?”他占据桥头县这么久,除了大舅哥被忽悠过来之外,钱宝来便再没有动静,只是明面上不插手,不代表钱宝来暗地里不会动手。
“九成。”桥头县的百姓他知道,个个也都不是胆大的人,更不提县里如今外来客这么多,大多数都在黑熊寨手里讨生活,万一惹恼了黑熊寨,只不要人继续在工坊做事,那一家子都是没活路的,这样的人堆里怎么可能出现带头反抗黑熊寨的人。
“看准这些人,今晚他们要是行动记得留个全尸,明早挂在城门上。”索性在冬天,尸体挂几天也不会说立马腐败。
“是,大当家。”蔺师爷说着出门,望着青白色的天空摇头,只怕县里百姓要做一阵子鹌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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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桥头县夜里安静的出奇,早一个月还能听到蝉鸣,今夜行动的人不多,毕竟县衙门就算没有太多黑熊寨汉子把守,但肯定也有人值夜,他们过去的人多容易暴露。
按照他们的打算,今夜纵火只是个开始,只要黑熊寨一日不答应改政令上的条款,他们就会继续想着法给黑熊寨使绊子,一旦此事参与的人多起来,黑熊寨必然拿他们没办法。
原先夜里许多人家被夜风一吹冷静下来,不打算继续掺和,结果被这些领头的汉子一说,又觉着人说的对,只要这事做的人多,黑熊寨总不能把他们全抓了。于是各自分了工,提供柴火的提供柴火,给油的给油,出人的出人,队伍就这样搭了起来。
到县衙的时候,县衙大门也早关起来了,点火肯定还是要烧到东西才算震慑,不然架柴烧县衙门的墙,隔天黑熊寨的人醒过来没准都发现不了有人纵火,不是白跑一趟,还浪费柴火跟油。
可要说把柴火点燃了扔进院子,县里百姓又是不敢的,万一砸到人,把黑熊寨的汉子伤了,后果可就严重了。
如此柴火都被架在前后门,一群人分两处,蹑手蹑脚的架好柴火。
“前后两个门都燃了,万一火势失控,把县衙门里的人都烧死了怎么办?”有人担心,这可不是杀了大当家就能逃过一劫的,黑熊寨人这么多,大当家他爹也还活着,大当家真要是没了,他们肯定也没好日子过。
“这些土匪都练过身手,真要是烧起来,自然会翻墙逃出来,最好是把县衙门都烧光,这样既给这伙土匪看了咱们的决心,又叫他们忙于重修县衙没空寻我们的麻烦。”
这话听着有道理,其余人都认同的点点头,只不过柴火架好,整讨火折子的时候,县衙门的门突然打开,屋里是举着火把整整齐齐围一圈的黑熊寨汉子。
行凶的恶汉正要叫人立刻逃跑,却发现自个儿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甚至脑门都没反应,就突然倒了地,死了。
……
隔日清晨,一早起来上工的县里百姓瞧着城门上好像挂了什么东西,只是天还没亮,离得远的人瞧不清楚,眼看着离上工时间还有点空闲,那止不住好奇的就往城门口一去,这一看不要紧,城门口可是掉了一排排的人,瞧人动也不动的模样,定然是死了的。
不晓得哪个胆小的嗷了一嗓子,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就越发多起来,城门里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只大多数百姓都被吓的面色发白,尤其是昨个儿见过这些被挂在城门口的人,哪个还不知道他们的事败露。
更有胆小的直接尿了,瘫坐在地上深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挂上去的尸体。
等白日过来,公告牌前自然贴了这被挂尸的人犯了何罪,霎时间县衙门再没有说对县学反对的人。
“从前我兄长与我说恩威并施,我还道恐吓并非长久之道,今日经历过后,我才明白为何朝廷喜欢以恩威并施的手段治民。”秦绥之站在城门上,想之前周肆都以温和的手段叫县里的百姓过上了从前没有过的好日子,却不想只是推行一个县学的政令,就叫受过周肆恩惠的百姓不满,甚至还有想杀了周肆的人。
“我原先也以为动用不上这样的手段。”不过也好,钱宝来的人过来虽然挑起了民怨,却也叫他给县里百姓树立了威信,不必之后真杀一些百姓震慑。
“县学的事解决,慈幼局你可想到由谁接手?”如今县里不是没有孤儿,只是大多数都能做点事,便安排了一些轻便的活计给人一口饭吃。
“蔺师爷给我举荐窦宏的娘子,我瞧人不错,等慈幼局建好由人先干上一段时日,若是干的好,就她了。”毕竟蔺肃这样的人也不会无的放矢,想必窦宏的娘子是有些真本事的,“我们也先回吧。”
他是不介意站在挂满死人堆的城门口,但他想绥之应该不喜欢在这上面说事,不过绥之竟然不怕死人还是他没想到的,这小哥儿胆子真大。
第103章 京城的瞬息万变
“派去容州的探子还没有传消息回来。”燕帝闭目养神,询问的语气并没有半点厉色,但伺候燕帝的公公却打了个寒颤。
“回陛下,还没有,想是路上耽搁了,毕竟容州距离咱们京城甚远,一路上遇上了些不长眼的东西耽搁,也是有的。”忠公公在燕帝身边伺候几十年,别的功夫没有,揣摩帝王心思那还是有点心得,眼下燕帝已然动怒,若只说没收到消息,怕是要被治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不长眼的东西,大燕治下竟然还有这等乱民,可见南境的治安是要好好管一管了。”燕帝睁眼,南境于大燕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非是国土面积也是衡量一国国力的标准,南境早就被大燕弃了。
“陛下说的是,只是这回去祁州巡查的官员回来,说祁州太平,想必这乱还是生在容州,如今容州是成王殿下的封地,不如陛下派些人过去叫成王殿下好好管一管治下,也不必劳师动众,派禁军千里迢迢去容州平乱。”
忠公公晓得燕帝也非是想要动兵,不说眼下苦寒,兴兵南下能不能适应,单是今年天灾的缘故各地粮食欠收,国库赔款后都没恢复元气,哪里有钱出兵,即便陛下肯,朝堂的士大夫们也是不肯的。
“老忠,你说这乱当真是乱民吗?”燕帝双眼生寒。
“这,奴婢不敢妄言。”忠公公晓得这是燕帝怀疑探子被成王拔掉了,几个月前容州的探子传回一则消息,说是成王行为有异,恐包藏祸心,于是燕帝直接赐婚秦大人的哥儿,想要人去探探虚实,不想这哥儿命不好路遇土匪被抢了去。
如此一来一往已经几个月过去,容州突然没了消息,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但忠公公作为宫里的奴婢,是不敢妄言天家事,别的不提,吴燕一脉皇帝多不长寿,经常过继宗室子继位,眼下成王还是有可能登位的,他可不敢把自己后路断了。
“不敢妄言,怎么,在我这个皇帝面前都说不得真话,看来成王的面子比我还大?”燕帝抬眼看了一眼忠公公,直把人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直呼不敢。
“我看是成王在容州心野了。”燕帝名下只有一子,且自幼身子不好,若是寻常百姓家都活不过弱冠,得亏出生在皇家有太医局悉心照看,方才颤颤巍巍长大,早年也成了亲,只是体弱无子,便是继位日后恐怕也是要在宗室寻人过继。
先帝子嗣也薄弱,燕帝出生后,十余年才又有了成王,真要过继只怕皇位还是要回到吴恒手里,但他这位弟弟这点时间都等不得,他还在位就惦记皇位,这要他如何放心自己一脉将来不会被清算。
“去寻武德司指挥使宋珲过来。”成王既然敢动手拔除他的探子,就是在向他露獠牙,要么此刻容州太平,要么成王已经动手割据容州,准备向朝廷动兵。
要是前者,他大抵还能容忍成王,要是后者,燕帝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即便朝廷诸公反对,也要想办法除了他。
“唯。”忠公公从寝殿出来,叹了口气,看来这会陛下是铁了心要收拾成王殿下,即便日后太子薨了,只怕也轮不到成王殿下继位。
只是忠公公想起秦家人私下里与他接触,道若是陛下对容州有什么打算知会他们一声,想必秦家也早知晓成王有反心,念及对方私底下送他的两对金锭子,忠公公还是悄悄把这消息给了自己干儿子,让他走一趟秦家。
“果然容州的事瞒不过多久。”秦尚书令收到宫里递来的消息,并没什么惊异之处,官家疑心病重,派人盯着成王是必然的事,成王谋反又闹的如此声势浩大,必然会先除了官家的探子,不然这头刚造反官家那头就收到消息,只怕这反也是要半道而夭。
“看样子官家打算让武德司的指挥使亲自走一趟容州查探情况了。”
武德司是直接听命官家的机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陛下竟然派了武德司去容州,只怕对成王谋反的事颇为看重。
“近些年天候不好,各地缴纳的税收都不足往年,真要出兵容州,朝中怕会先争论起来。”秦尚书令已经预见为出兵的事朝廷又要闹的不可开交,甚至还能出几个天真的蠢材,要官家立成王为太弟,解决造反的情况。
“我倒是不担心出兵,只怕武德司的人路过祁州发现端倪。”宋珲在京城名声并不好,并非是人品有异,而是因为听命官家办差,不可避免得罪了朝中许多大臣,其人也不懂变通,若非官家看重,怕已经被朝中的士大夫们吞吃殆尽。
“官家密令,宋珲带人办事必不会沿途停留,在宋珲离京前我们先给桥头县那边递消息,叫他们先准备着,真要是泄露了,想必这位周大王会直接扣住人,到时候栽赃到成王身上即可。”左右官家已经怀疑成王谋反,虱子多了不怕痒,只是武德司的人真要是折在路上,官家要出兵容州的念头会更严重。
秦慕之听到他爹说栽赃到成王身上的时候,面露复杂,从前他爹可是对大燕忠心耿耿,怎么才和黑熊寨达成合作,就立马成了反燕第一人了,周肆给画的打外族大饼这么让人着迷吗?
秦尚书令哪里管儿子怎么想,他的注意力都被拉到官家和成王身上,说起来官家直到现在才派人探查容州,已经比他们想的要慢了,不过慕之既然答应周肆为其周旋,必然要把官家的注意力从成王的事上引走才行。
“江远府府尹江楼有递折子进京吗?”
秦慕之摇头,接近年底,本来各地折子都赶在年关送过来,好由京中长官批阅,每年的政绩平定都是未来升迁的重要依据,但江楼才入祁州一年,便是要走,也还要任职两年,多半是大案没有审完,也不着急赶在今年结算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