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别管
而显然除开海匪头头,其他海匪也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手脚利落的部曲们干掉了,甚至有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耷拉在地上,海腥味的空气里逐渐染上血气,把一旁看的贝壳村村长都给吓的不敢动弹。
海龙王爷,这黑熊寨是什么土匪寨子,怎么一个个这么能打,往日困扰他们的海匪就被这样三两下解决了?
和村长一样震惊的还有港口的渔民。
“这这,祁州的土匪这么凶吗?”这要是燕大人当初过来,直接对他们出手,谁打的过啊。
“又没对你们凶,该上工了,赶紧的,谁慢了扣工钱啊。”管事慢悠悠的走过来,就说了,这点海匪还用的着兴师动众,一看就不成气候,换作大当家,这会子肯定都带人打他们老巢去了。
“可……这……”
渔民惊讶的合不拢下巴,即便听说扣工钱都没回过神,那可是海匪啊,杀人不眨眼的海匪,就这么死了?
“燕头儿,这也太不经打了。”好几十个人呢,分到他们头上,怎么一人也能分两个,结果燕头儿动手太快,一个照面拿下海匪头头,就毫不留情的砍死了几个,半点不考虑弟兄们,这要是下手慢了一个都捞不着。
要说在海上当匪徒的一点本事没有是假话,毕竟做海贸的商人也都不是吃素的,船上这么多东西没了损失可不小,那一船的水手个个也都能打,可遇上海匪也没办法打过,除去人数原因就是这些海匪个个都是老把式,下手凶狠,一般武夫哪里是对手。
但那是海上,眼下海匪到了陆地,失去了一个战略地位的优势,又和陆地上战力不低的部曲打,自然没有半分胜算,甚至这伙过来打劫的海匪说不准除了这个头头,都是血鲨帮的喽啰,这要是一个照面还弄不死,燕瑾他们只怕也活不到今天。
到底大当家把他们摁住的土匪队伍是少数。
“泼瓢水,问问他们打哪儿来,再问问为什么盯上咱们。”燕瑾踹了一脚海匪头头,人动弹了一下没醒。
“得勒。”沈让得了令,动作快着呢,且这是海边,少什么都少不了水,于是几瓢海水浇过去,地上的海匪差点被水闷死,才咳嗽的醒过来。
“哪家的?”
“血、血鲨帮的。”海匪看着周围兄弟的尸体,刚刚大家伙还商量抢了粮食和女人哥儿,回去要好吃好喝一顿,转眼,这些人就死的不能再死,这是碰上了硬茬子啊。
“哪家的?”燕瑾一脚把人踹过去,血鲨帮,远在海岛上苟且偷生的海匪可没有这么灵通的消息,既然有人通风报信,说明岸上是有靠山的。
海匪被踹倒在地,心里一咯噔,这话问的像是知道他们血鲨帮背后的人一样,可他们血鲨帮背后靠着海东府的殷家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看样子这家伙不喜欢敬酒,拉去海边给他醒醒神。”燕瑾不废话,对付这种满手血腥的恶徒,好言好语是不会得到答案的,用刑就成了必要手段,他跟徐小六学过几手,今天正好用上。
还剩下的几个活口自然也不用问,都拉去海边受一轮刑,自然就会好好说话了。
“对了,他们的水性好,摁头的时间加长。”能做海匪,这水性肯定不差,可不能拿对付旱鸭子的手段对付这些海匪。
“是,燕头儿。”
人被拖走,贝壳村村长才颤巍巍的走过来。
“这些尸体你们处理吧,别暴露在外面太久,容易引起瘟疫。”燕瑾晓得这些海匪是与渔村有仇的,如今杀人鞭尸也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也抽不出手处理这些尸体,交给贝壳村的人,正合适。
“好好,燕大人你放心,我们晓得。”尸体久不下葬堆积成山会引发瘟疫,渔民就是原先不知道,在燕瑾过来这么几个月,给上工的汉子和娘子郎君说过那么多回,也都该晓得了,他们不会为了泄愤叫自己搭上命的,这些海匪不配。
燕瑾往海边去,贝壳村的村长立刻招呼跟在身边的小孙子,叫他去把村里的老家伙们都喊过来,他们贝壳村的血仇报了。
海岸上的尸体最后怎么样了燕瑾没继续盯着,被摁头进海水的海匪们几轮过后,即便肺活量再好也被折磨的不轻。
“哪家的?”燕瑾再问。
“殷家,殷家的。”有撑不住的海匪趁着这个歇气的功夫,争先恐后的道出他们海匪背后的靠山。
第148章
鹿鸣府。
周肆收到燕瑾来信的时候,正在和秦襄几人商量剿匪的事,祁州大大小小的土匪窝子还不少,有的跟黑熊寨一样,上山的初衷就是混口饭吃,能够在山上自给自足过日子的都算不上土匪,这样的寨子只要派人上去能说通便能下来。
就是留在山上也成,当做一个村子规划到附近的县城就行,至于另外一部分已经彻头彻尾成了恶匪的山寨,就要动用兵力剿匪了。
但本地的土匪还没开始打,海上的海匪先一步出来闹事,就不得不让周肆重视起来,毕竟以南境做根据地,这海贸必然是重中之重的事,海上的海匪迟早都是要解决的问题,且宜早不宜迟。
“听燕瑾的意思,这血鲨帮并不难打,若是可行不若让燕瑾带人试试?”秦襄见大当家久久不出声,便给出建议。
“陆地上剿匪和海上剿匪不是一回事,燕瑾能够这么容易收拾血鲨帮的人,是因为他们下了船。”水战一般陆地上的兵丁都没法上,更不要说海战,燕瑾他们武艺高强不错,但面对大海又失了几分颜色。
“那咱们直接对殷家出手呢?”纵然殷家是地头蛇,但只打压一家倒是不难,就说殷家在海东府多年,难道还没有个仇人,玩一手祸水东引,再从旁相助,殷家一倒,血鲨帮没了靠山,自然有的是人能够收拾他们。
周肆轻笑,“你认为海上只有血鲨帮一家海匪吗?”
秦襄摇头,那肯定不止,从前大燕还昌盛之际,这海上都有铤而走险的海匪,更不说如今大燕摇摇欲坠,海面上的海匪只多不少,就跟祁州的山匪一个样。
“大当家的意思是说,这海上不止殷家一家养的有海匪,即便打压了殷家也无济于事?”君凯之瞬间明悟。
“不错,归根结底,无论是打杀血鲨帮还是铲除殷家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要想彻底根除海匪,只有在海上成立一支巡逻的军队,维护沿海商路的安全。”
大燕有海军吗?这是有的,毕竟大燕在造船业上比起前朝发达了不少,甚至最开始大燕的海军可是能横行周围附属国的存在,成王没到容州之前,容州的海军很长一段时间管着大燕海域的事,叫周围出海做生意的商人都是不怕海匪的。
即便有打家劫舍的海匪,也都叫海军给拿了,但随着大燕西北面连续征战,大部分从海贸上赚取的资金流入北面的战场,这养海军的花销自然一降再降。
而沿海的海军指挥使也上了年纪换了个不成器的贵族子弟,自然就越发糜烂,便是成王不来容州,这海军估计也腐蚀的不成样,看琼州的海军就知道了,啥事不管整日吃喝嫖赌,要是有走私的商户塞点银子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大燕还不完,真亏得前几任皇帝殚精竭虑填满了国库,才能让燕帝霍霍。
“咱们手里就是有钱能够建海军,但如今容州还是归成王所有,名不正言不顺岂不是打草惊蛇?”祁州黑熊寨谋反的事瞒的死,不光京城那头不晓得,连靠的近的容州都不知道。
燕瑾去容州虽然打着黑熊寨的名头,但都是跟下面的百姓说,轻易跟上面的人接触不到,而且只是过去建港口,只要银子塞的够,莫说县太爷,就是府尹都能稳坐泰山。
可建海军就不同了,海军一旦成了,容州沿海的世家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成他们对头,毕竟海上的话语权现在在容州豪族手里,他们建港口对世家有利,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一说到夺权,世家能在他们一开始行动的时候就带部曲过来围攻,如今他们又不能派一队兵丁过去,只靠燕瑾他们二三十的部曲,根本不是世家豪族的对手。
秦襄的话不可置否,但他们的人不能办到,容州不是还有一批人手里有兵吗?
“叶文常在容州当了这么久的鹌鹑,也该动一动了。”纵然现在叶文常与黑熊寨的关系还有些模棱两可,但周肆信只要黑熊寨到容州,叶文常必定投靠于他。
虽然说眼下叶文常或许还是一副在考察他们的模样,实则只要叶文常帮他们稳住容州一日,也就代表叶文常有心归顺。
“那不是成王死了的消息也瞒不住了?”邢堂明可是知道叶文常之所以在容州当鹌鹑,不就是尽力隐瞒成王已死的消息。
这会子大动干戈的组建水军,只怕容州其余势力也会横插一手,必然是要成王出面才能解开的矛盾。
可偏偏成王已经死了半年之久,大概在地下烂的能看见骨头了。
“半年时间,足够叶文常练出一支能用的军队。”几万大军在手,识相的人已经知道怎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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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平青大半夜被叶幕僚的人叫起来,匆匆赶到成王府,成王死了这半年多时间,他算是难得掌权真正做了回府尹,原本破败的景昌府也在这半年时间里,被他弄得起死回生,如今街上已经不是十室九空了。
不少躲到山里的百姓也慢慢回来,在府里做起了生意,虽然日子比从前难过不少,但有个安稳生活已经不容易,成王也没出现在府里欺压他们老百姓,只要不死总能把日子过下去。
走进成王府,官平青是佩服叶幕僚的本事,这半年多来,不是没有人过来打听消息,但都被叶幕僚滴水不漏的挡了回去,也得亏成王从前在容州就是把大部分事交给叶文常处理,自己在成王府闭门不出,与抢来的姬妾嬉戏,才叫这些想要来投靠的势力半信半疑。
“叶先生,大晚上叫官某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官平青有种预感,今晚就能知道叶幕僚背后的势力,他这半年冥思苦想可是半点没猜出来,这南境究竟出了哪股势力,竟然能让原本心灰意冷的叶幕僚突然反悔,还替人收拾了这样一个烂摊子。
要说南境他晓得的势力,容州的不算,就是琼州的几个大家族以及祁州的钱宝来,琼州的大家族虽然本事不浅,但要说谋反,估计是不敢的。
就是他想要从龙之功,都是打着成王吴恒的名头,好歹是大燕皇族血脉,这没有虎旗扯,又不是乱世敢揭竿而起,天底下文人的笔头都能把这股势力骂的遗臭万年。
祁州钱宝来更不用说,钱宝来比成王还要更早掌控祁州,真要是想谋反,这多年积累还不动手,人就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这个时候起兵,是给自己打天下还是给儿子打天下,谁说的清。
再往远去,就是一些小有名气的土匪寨子,官平青有心猜,但又觉得土匪寨子能成气,实在难,自古起兵成事者,还没有哪家不是大家族出身,而且土匪寨子的土匪都是活不下去的泥腿子,如何能够统领一方。
“听闻近来海边海匪成患,大部分做生意的海商商船都有被掠劫,以至于部分小商户货毁人亡,倾家荡产,如此下去对海贸不利。”
官平青面色凝重,这海匪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他叶文常替成王管事的时候海匪也猖獗的不行,那时候不说怎么现在说了。
再说他一个不靠海的府尹还能管人家海边几个府的事吗?即便景昌府是容州首府,那也不是祁州那样由鹿鸣府府尹接管啊,他头顶还有顶头上司容州刺史呢。
别看容州刺史不管事,成日醉生梦死就让他顶上啊,这话说出去其他州府的府尹甩不甩他都两说。
“的确如此,不知叶幕僚是打算?”心里嘀嘀咕咕抱怨一通,官平青还是咽了下去,总归叶文常找他来肯定是解决问题的。
“我打算组建一支海军,平了沿海附近的海匪。”叶文常语气平淡的放出一道惊雷。
嘶——叶幕僚这口气未免太大了些,不说别的,他们都是门清这海匪里的弯弯绕绕,不少海匪背后的靠山就是沿海的世家豪族,他们把海匪打了,这不是跟世家豪族宣战吗?本来他们低调行事,为的就是不得罪世家豪族,这会子怎么自己撂挑子了?
“可是那边的意思?”官平青问的小心翼翼,他跟叶文常身边打了半年的下手,也算是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但一直不晓得到底是哪家造反他心里是半点底都没有,这背后的势力都要跟世家杠上了,再不告诉他是不是不礼貌了。
叶文常点头,连夜收到飞鸽传书,本来都准备入睡的他在书房冥思苦想一个时辰,把官平青拉来了。
“叶先生,上回去兵营,我说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还瞒着我不肯说,如今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再不告诉官某,可是把官某当傻子骗了。”
海军,可比步兵骑兵要花钱,因为海军要船,还不是那种小船,必然是大料船,且上头要装备的武器耗损比陆地大,供养海军平日的花销也不低,因为出海的汉子身板子绝对不能弱,不然在海上站都站不稳,如何能打仗。
“起先不告诉平青,是怕平青知道后反悔,现在背后的人都要如此大手笔组建海军,我再瞒着平青岂非是对不住平青?”
这话说的,莫不真是土匪出身?
“我背后的势力不是别的,正是抢了成王亲事的祁州黑熊寨。”说到抢亲,叶文常还忍不住笑了一笑,只怕成王也不知道代替他的势力还和他有这样一段渊源,这要是换到京中神棍嘴里,指不定要给秦家哥儿扣个天生贵命的帽子。
“黑熊寨?”不怪官平青惊异,实在是黑熊寨的名头不够响亮,毕竟是个地方寨子,但要说官平青一点不知道又是假话,只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土匪寨子竟然能够被叶文常看好,不提别的,这黑熊寨的大当家必然是个英雄人物。
不然一般人可入不了叶先生的眼。
“不错,去岁黑熊寨已经在祁州动兵,拿下鹿鸣府的桥头县,半年时间又打下长鹿县鹤山县等诸多县城,一个月前,更是拿下鹿鸣府,公审钱宝来,当着百姓的面砍了钱宝来的脑袋,不出意外到今年年底,黑熊寨就能掌控祁州大部分府县,若是速度够快,明年年底就能腾出手接管容州。”
这算是快的,因为黑熊寨不光是打,还负责管,燕瑾说拿下一县半点乱象都没有,甚至还有百姓主动献城,就可见黑熊寨的文治的确厉害。
武功方面,钱宝来是有兵的,这点叶文常知道,黑熊寨能够顺利吃掉钱宝来,必然不是小打小闹。
官平青听了叶文常一连串对黑熊寨的介绍,脑袋一顿,这祁州都闹的天翻地覆了,怎么他就在隔壁都没收到消息。
还有起兵谋反这样的大事,一两个月能瞒住朝廷,这都半年过去了,朝廷还不知道,燕帝手里的人呢?
“我竟然没收到半点风声。”官平青喃喃道。
“自然收不到,不说容州被成王一番操作,只有流入祁州的,没有过来容州的,就说黑熊寨,也在各州交接的地方派了人手把控,除去蜀地放了个缺口,其余人轻易离不开祁州。”可见黑熊寨对祁州已经完全有能力把控,多半是一口气吃不下整个祁州,才慢慢治理。
“朝廷没有半点反应吗?”官平青想朝廷诸公就算都摆烂,那也不可能放任反贼谋反吧?
“你以为这黑熊寨强亲是白抢的吗?黑熊寨的大当家这会才过十八,也是少年英雄,你只听黑熊寨在祁州所做的种种,难道不佩服这样的人物?秦家哥儿也正值嫁人的年纪,配成王可惜了,但配黑熊寨的周大当家却是正正好。”
是了,秦家哥儿被黑熊寨大当家抢去,算时间正是抢了人过后黑熊寨才动兵的,岂不是说这秦家哥儿看上了黑熊寨大当家,也把秦家搭进去了?
嘶——这下官平青不得不吃惊了,因为秦家可是连成王都看不上的,即便自家哥儿嫁过来,也不可能因为这层姻亲关系跟成王谋反,但人哥儿嫁给黑熊寨的大当家,就让秦家改变主意,肯定不光是瞧着人黑熊寨大当家是个青年才俊。
必然是黑熊寨拿出了秦家无法拒绝的东西,也让秦家相信黑熊寨必然能够打赢朝廷,不然秦家为什么要拿一族性命去赌?
“看来官某我当真是井底之蛙了。”
官平青心底的疑虑打没打消叶文常不敢完全肯定,但有秦家打底,官平青肯定不会说中途退缩。
“如此,咱们好好商议海军之事如何?”
“自然,咱们手中有人,大多数也都是海边长大的,水性肯定不错,这海军最重要的就是会水,只要黑熊寨钱到位,咱们去海边寻一处合适的港口,再买几艘合适的海船改成军船训练,不假时日必能练出一支精兵来。”
容州境内可有不少从前在海军服役的汉子,练海军只要找到从前的老人都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港口和海船。
一艘海船要建,必然得去寻一个能接手的船坞,从前容州倒是有不少官营的船坞,但要从船坞开始造海船,得什么时候去了。
“海船不必担心,钱过来了,自然能够买来合适的海船,至于港口,眼下黑熊寨正巧在海东府选了一处良港,此港位置隐蔽,正适合最开始海军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