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飞的茄子
做仙君就是无法像魔尊那样自在,什么事都得和掌门知会一声。
交代完解语花的事,沈在心便懒懒靠在掌门对面的圈椅上,百无聊赖逗弄着身侧笼中的鹦鹉。
“仙君法力无边!仙君貌美如花!”
仙君毫不领情嗤笑一声:“蠢鸟,除了这一句什么都不会。”
“蠢鸟!蠢鸟!”
152:【哈哈哈宿主它好笨。】
“你这性子,真是一点余地也不给我留。”陆婉如无奈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的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行了,没别的事就撤吧。”
“有。”沈在心扯下鹦鹉尾巴上的一片羽毛,淡淡道:“我要闭关。”
她手上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
前段日子华胥秘境的惨案,直接让本就僵持的三界关系愈演愈烈,也不知他是有意无意,恰巧选择了三界关系剑拔弩张的时候闭关。
但这样也好,就算是为了给沈在心一个安心闭关的环境,魔界那位也不会任由局势发展下去。
“行,闭关期间若是有什么事,尽管传音。”
152忍不住道:【她以前对你男人也是这么好,结果不还是转身就划清关系。】
“她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好掌门。”沈在心转身走出沧澜派的主殿,淡淡道:“她比谁都爱惜沧澜派的羽翼,没有她,沧澜派也不会在众多世家门派中成为唯一不可取代的正道魁首。”
【可是她也太绝情了。】
沈在心有些好笑:“你一个由数据构成的系统,连心都没有,谈什么绝情?”
交谈间,他已御剑飞至剑峰的苍穹殿殿前,收剑入鞘,侧头便瞧见云时蹲在庭院中的合欢树下,不知在做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
如桃花酒般醉人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正在垂头挖坑的青年抬头望去,径直撞入那人清澈的眼底,由于那人俯身的缘故,两鬓青丝垂下,被风一吹撩过青年的脸颊,瞬间在心中泛起一阵隐秘的痒,他失神片刻,低声道:“沉欢醉,待你出关,便能喝了。”
沉欢醉,每一年宁无尘都会取了最新鲜的合欢花尘封入酒,再在树下为他埋下一坛,经过最初几百年的酿造,年年都能取出一坛,意味着岁岁年年都欢喜。
只是云时怎会知道?
152:【这个我熟,替身文学了解一下?先是从细节入手成为你上一个男人的影子,直到彻底取代对方在你心里的位置,好心机的男人!】
沈在心沉默片刻,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有心了。”
那样动人的笑靥,眼底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一个闭关结界从沈在心结印的掌中笼罩住整座苍穹殿,他淡淡瞥了眼始终看着自己的男人,连一声告别的话都吝啬于说出口,利落地转身走进了结界。
这一眼过后再次相见,又是三百年。
*
万里无云的晴空骤然变幻,天光被遮蔽,无数乌云笼罩在沧澜派剑峰峰顶,时不时从空中传来雷声轰鸣,沧澜派众人皆抬头望去,当即便明白,剑峰的那位沈师叔即将渡劫出关。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每一道都响彻整座沧澜山,有路过的散修路人见此宏大的的景象,不由得感慨,明日那位沈仙君渡劫的消息怕是又要热闹上几个月方能停息。
剑峰峰顶,红衣仙君浑身血迹站在被劈成废墟的宫殿中却丝毫不显狼狈。
他缓缓踏过焦黑的地面,刚走出结界双腿便霎时失了力气,在他整个人踉跄着朝地上倒去之前,一道黑色身影及时将他抱住,映入他眼帘的是云时那双蕴着忧色的异色眼瞳。
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拭去那人唇边的血迹,云时沉默地将人抱在怀中,感受着那人单薄的身形,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突然后悔了,后悔为了留住那个人,一次又一次重置世界,一次又一次看着那人经受渡劫的伤痛却不能以身相替。
明明连那人皱下眉头都舍不得,现在的自己又在做些什么?因为心中已经痴狂成魔的执念,自欺欺人将人困在这一方世界,这样的他还如何配说爱他。
他垂眸看着沈在心血迹斑驳的衣袍,只觉得胸膛好像被戳了无数个窟窿,寒冷的风从窟窿中肆意穿插,痛不欲生。
目光自那人指尖光泽暗淡的决明戒扫过,一路向上经过他苍白的唇,最终停留在他微颤的眼睫。
即使是苍白的他,依旧是那样的美丽,一举一动皆可轻易撩动男人的心弦。
闭合眼眸仿佛能尘封住一切痛楚,可再次睁开之时,云时眼底破碎的光依然无法凝聚,他紧了紧抱着那人的手臂,哑声道:“主人。”
“嗯?”沈在心闭眸运转灵力修复体内的伤,醉人的嗓音难掩虚弱。
“看在乖狗在殿外守了三百年的份上,主人可否将指间的银戒赏给乖狗?”
第25章 仙君饲犬法则(26)
许久不曾听见怀中人的答复,云时垂眸看去,那人枕在他的肩膀,像是睡着了,然那人不曾缓下的呼吸却又让他明白,对方只是不想搭理他。
或许是因为太虚弱了吧,如此想来,心中钻心之痛更甚。
152无语道:【数据显示,此次雷劫对你的真实伤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别装了。】
“感受到了么?”
152:【什么?】
“他的心在痛。”沈在心愉悦地笑道。
152:【……】真是一言难尽的恶趣味。
尽管男人眼底的痛楚过于繁杂,让他不禁疑惑一瞬,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这作为对方欺骗他的惩罚。
眼睛懒懒睁开一条缝,狭窄的眸光落在左手食指上的决明戒上,沈在心眼底滑过深思,不过是一枚效果未知的戒指,自己竟连灵魂印记都用上了,甚至方才云时还想要过去,好像让他取下这枚戒指,便能减轻痛苦一般。
似乎已经记不起来当初为何会戴上这枚过于黯淡无光的戒指,然即便如此,他亦不会轻易将戒指交出。
他从不会去怀疑自己的任何决定。
沈在心任由男人将自己抱进早已准备好的新宫殿,虽然天雷没有造成实际伤害,但灵力耗尽是必然,他的确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三日后,152望着床榻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全靠云时时时刻刻不离身侍奉的红衣仙君,忍不住道:【你是休养,不是生养。】
“哦。”沈在心斜撑着脑袋,指尖把玩着男人胸前一缕青丝,目光扫了眼温顺跪在床榻旁的人,“可是他明显乐在其中啊。”
152灵光一闪:【对啊,你怎么可以满足他呢?应该狠狠地惩罚他!】
仙君指尖一顿,“唔……有道理。”
他懒懒撑起身子,指尖结印,闭关结界霎时消退。
云时不自觉拧眉:“你的身子还未完全养好。”
“我做什么,无需你多言。”沈在心嗤笑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徒留黑衣青年跪在原地,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在殿前枯坐了三百年,等了三百年,而那个人却连三日都不愿赐予他。
出了苍穹殿一路朝下慢悠悠地踱步,还未行至峰底,便瞧见乌泱泱站了一群人,沈在心及时收住脚步,掌心幻化出一只纸鹤,随意编了个说辞便施法将纸鹤送往了掌门居住的主峰。
他只喜欢挑起热闹,并不喜欢自己成为热闹。
身后空间传送门开启,红衣仙君不动声色消失在苍翠入云间。
*
四大世家势力侧重各有不同,其中当属谢家最擅商道,谢家主家所在的筠州城更是人间最繁华热闹的城。
说来可笑,分明是修真世家,却对人间各种物欲汲汲营营,自认清高的宗门虽表面不会说什么,但心中难免鄙夷,此番行事,委实令人不耻。
仙君一袭红衣在筠州城的长街上漫步,周围不乏被他容貌风姿吸引之人,只是触及他周身不俗的气质,怕冒犯了仙君便都收敛着。
脑海中,152无比严肃地道:【宿主,由于你闭关这三百年来不曾干扰剧情,源于此位面的自动保护机制,反派必须与主角产生交汇,后续主线任务已经发生改变。】
【主线任务:将被谢家追杀的男主假意救下,看似收其为徒,实则是为了将他当做炉鼎练功,不但嫉妒男主的修炼天赋,还刻意在门派中打压男主,最后被忍辱负重的男主在青云举上当场揭露恶行,宿主被废掉修为关入玄天塔。】
沈在心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来筠州城就是打算这么做?”
152面无表情道:【……你是只打算做前面一部分吧?】
至于后面让男主反杀被废掉修为,怎么看都不可能发生在这人身上,反过来倒是有可能。
“真聪明。”
但即便知道宿主即将要去残害纯良的主角,152依旧乖乖告知了时间与地址:【今夜亥时,城南寒水桥上。】
*
圆月当空,将沉寂的筠州城镀上一层泛着冷色的银辉。
正是夜深人静之时,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响起仓促的脚步声,一阵接着一阵,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青年疾步行走于夜色中,路边的春朝河河水被秋风席卷着发出浪潮撞击岸边礁石的声响,稍稍掩盖住了他的步履匆忙。
青年浑身血迹斑驳,脏污的脸上依稀瞧得处英俊挺拔的轮廓,身量较寻常男子还要高大些,一双眼眸在黑暗的夜中亮得惊人,带着不愿屈服于死亡的倔强。
身后几位修为高深的杀手逐渐拉近了与他的距离,青年前方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幽深的长巷,一条需要经过完全被月色照亮的寒水桥。
他选择了第二条。
然而刚上了桥,便瞧见一红衣人站在桥中央,正侧身低垂着头望着奔涌不息的河水,像是在出神。
秋季的夜晚本就寒凉,这个时辰,谁会跑到桥上吹冷风?
许是听见了不同寻常的脚步声,桥中央的人偏头朝桥头望来,露出一张俊美无愁的脸,身后杀意逼近,青年却像是忘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只是直愣愣地盯着那人瞧,心尖仿佛被人重重地挠了一爪子,又麻又痒。
也是由于这一愣神,没能躲过身后强劲的灵力波动,整个人被击飞落到那人脚边,体内血气翻涌,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却不慎溅了几滴在那人华丽的衣摆上。
他下意识地觉得那人会不高兴,忍着疼痛抬头望去,却径直撞入对方那双灿若星辰的含笑眼眸中。
这样好看的眼睛,却偏偏是这样狼狈地遇见。
“这位道长,绝杀殿办事,还请行个方便!”黑衣杀手一眼瞧出红衣男子修为不俗,恐怕不是对手,只好好声好气招呼道。
“若我偏要管呢?”
几个黑衣杀手相望一眼,都从同伴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杀意,“那便得罪了。”
沈在心一脚将男主踹开,腰间朝炎出鞘,剑鸣携带着破空之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如同被拨动的琴弦之音,低沉悦耳。
谢临风勉强撑着身子站直,看着惬意地游走在刀光剑影中的红衣道长,眸中升起炙热的情绪。
这样的剑意与剑招,与谢家引以为傲的剑法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但更深层次让他惊艳的原因,他不愿多想。
轻松解决完几个杀手,沈在心收了剑,缓步朝青年走去,不待对方开口,便下巴微抬道:“我救了你,日后你就是任由我驱使的狗,懂?”
谢临风:“……”
心中旖旎的心思瞬间褪了个干净,甚至比来时还要沉重,他本以为得了救,结果不过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这人可以随意斩杀化神期的高手,修为只能更加深不可测,但谢临风沦落到如今被人追杀的地步,本就是因为不愿屈尊于人下,如今又如何能因为苟活而当别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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