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昭野弥弥
管家没有因为对宁家三人的不满就怠慢了他们,听闻宁初让他们进门之后,立即准备了糕点和茶,送到了客厅。
宁初在开门前就让司诺去楼上看电视了,他不希望司诺看到这些人丑恶的嘴脸,怕司诺被影响到。
宁家三人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们总是趁着司砚不在来这里做客,‘宁初’从不阻拦,每次来,他们都会从司家带走一些东西,小到糕点茶叶,大到‘宁初’的银行卡余额。
一进门,他们就遗忘了被宁初挡在门外的事情,反客为主,不打招呼便坐在了沙发里,且占据了中间最长的沙发,一家三口紧挨着落座,不知内情的话,看他们的样子倒挺温馨的。
作为主人的宁初反倒落后他们,在他们都坐下后,才不紧不慢坐到了离他们最远的单人沙发里,欣赏着他们狼吞虎咽吃糕点的模样。
在宁家人身上,宁初才终于认可了‘门当户对’这四个字,顶级豪门与穷苦家庭不是不可以在一起,但接受的礼仪教育不同,后者不打算改变融入,会发生些丢人现眼的事情也不奇怪。
好在,关起门来,自家人倒不会嘲笑自家人,可惜,宁初不将自己当成宁家人,在他看来,宁家人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宁初没有出声,等他们吃完了所有糕点和茶水后,才等到了宁父开口,却是对静静守在一边的管家说道:“糕点很好吃,你的手艺真不错。”
管家微微一笑,态度谦卑:“合你们的口味就好。”
大概是从管家的态度那获得了丢失的面子和信心,宁母终于想起了这里是哪,她擦了擦嘴角的碎屑,装出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优雅范,含笑望向宁初:“小初,你在这里过得挺不错。”
哪里是不错,宁初现在的生活简直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当初她们与司老爷子谈两个孩子婚事的时候,原本是想让宁毅嫁给司砚的,可惜机会最后还是给了宁初。
一是,宁毅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
二是,司老爷子没看上宁毅,如果继续坚持的话,与宁初的这桩婚事怕是也要告吹,他们不舍得放跑这条大鱼,才让宁初与司砚结婚,好在结果是好的,宁初婚后也没有忘本,还愿意孝敬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有求必应。
宁初微微一笑:“是挺不错的。”
他靠在沙发里,姿态慵懒,与从前畏缩怯懦的模样完全不同,这会的他才真正有了这个家的主人的模样。
宁母不禁看愣了,被宁父暗中戳了下手臂才回过神来,想到这次过来的目的,她组织好了语言,在开口前,却连连看了管家好几眼。
“宁少爷,我先下去了,如果有事的话就喊我。”管家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客厅,留给这一家子说话的机会。
管家一离开,宁母强装出来的优雅荡然无存,看向宁初时,也少了许多的温和:“听你弟弟说,你上了一个综艺节目。”
宁初:“嗯。”
宁母:“听说还是上星综艺。”
宁初:“嗯。”
宁母:“……”
宁母被宁初接连的冷淡反应弄得快接不下去,宁毅在她身后扯着她的衣服,催促之意非常明显。
宁母拍了拍宁毅的手,暂时安抚住躁动不已的小儿子,才又问宁初:“你找到了这么好的工作,那答应给你弟弟的跑车什么时候兑现?”
‘宁初’的备忘录里罗列了一大堆清单,排在最前的一个心愿清单:弟弟的跑车。
这一清单还没有兑现,也不知道‘宁初’当初答应下来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但通过‘宁初’的记忆和二十多年来对待父母的愚孝态度,肯定是非常乐意的吧。
宁初再次感叹‘宁初’的愚蠢,也有些可怜起‘宁初’来,不过,‘宁初’本人肯定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怜吧,毕竟是心甘情愿给人当提款机。
“这件事啊……”宁初故意拖长了尾音,支着腮,表情为难,落在另外三人眼里,非常欠扁。
宁毅是三人中最沉不住气的,被宁初甩了脸关在门外晒了半个小时的太阳,他早就憋了一股气,现在又被宁初这般冷待,预感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跑车要没了,他立即坐不住了,怒吼道:“说话啊!你不会是想反悔了吧!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别忘记,都是因为爸妈的功劳你才能在司家吃香喝辣的,你的位置原本是我的,是我施舍给你的,这原本都是我的!”
宁父和宁母去拉宁毅,反被宁毅推开,宁毅指着宁初,大骂道:“你再继续这种态度,当心我让爸妈取消这桩婚事。”
宁父宁母脸都黑了,证都领了婚都订了,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呢!
这种任性的话要是传到司老爷子或是司砚耳里,他们想再蹭个豪门亲家可就难了。
宁母这边安抚宁毅,还不忘数落宁初:“宁初,答应过的事情就要做到,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宁父给宁母使了个眼色,宁母才没继续说下去,宁父转头一个劲地跟宁初说好话,宁初都没什么表态,他还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小初,小毅被我们宠坏了,你知道你弟弟性子急,说话不过脑的,他说的话你听听就够了,别往心里去,他也没那个意思,只是,他向来是个信守承诺的孩子,我相信你也是,自你答应要送给他跑车后,他就一直记挂着这一件事,你也知道他是小孩心性,得不到就会着急,小初,你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吧?”
这些话,宁父说了无数遍,‘宁初’没有厌倦,且次次都被说服,宁初听第一遍就觉得腻了,他无视了宁父虚假的讨好笑容,抬眼看向气得肥肉都在发颤的宁毅,不疾不徐道:“我有说过反悔吗?”
一句话,宁毅的指责,宁母的埋怨和宁父的假情假意都成了笑话。
三人的面色都十分精彩。
“我拿到了一半的通告费,司砚前几天给了我一笔钱,正好可以抵那辆跑车,在你们来找我前,我就打算去看你们的,结果……”宁初故意停顿,满脸失望,“你们原来是这样想我的……”
宁家三人闻言立马急了,看到宁初伤心欲绝的脸,记挂着那台即将到手的跑车,也顾忌不了面子了,纷纷凑到宁初身边,安慰起宁初来,把平生所有的好话都说尽了,才终于换来了宁初一个笑容。
“爸,妈,小毅,你们是我的亲人,我知道你们只是嘴上严厉,实际还是很关怀我的,说那么多做什么,放心,我不会把你们的话记在心里的,承诺过的我不会食言,你们带小毅去取车吧,半个小时前,我就帮你们联系好了。”
半个小时前,是宁父宁母刚到司家的时候,原来宁初从一开始就决定要给宁毅买车了,之所以将宁毅关在门外,是因为宁毅对他态度不好,可他还是记挂着宁毅的,转头就联系好了车行的人。
思及此,宁家三人的脸色再次精彩纷呈,他们又跟宁初说了许多好话,才在迫不及待的宁毅的催促下离开了司家。
等人离开后,宁初还是保持原来的坐姿坐在沙发里,姿态慵懒,双眼半眯,像只懒倦的猫咪。
管家悄无声息走到了茶几旁,收拾起空掉的杯盘,等将东西放到厨房里,再次出现在客厅,管家手中多了一盘更为精致的糕点和茶水。
管家将托盘放置在宁初够得着的位置,轻声说道:“您其实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只要您一句话,他们就不会再继续骚扰您了。”
管家暗示的意思很明显了,司砚的心是向着宁初的,只要宁初开口,司砚就会帮忙。
宁初接收到了管家的意思,却不打算将这话记在心里。
让司砚帮忙是需要回报的,他想不出他能回报给司砚什么。
金钱?
司砚不缺钱,他反而还需要司砚给他钱。
感情?
那更加不可能,他们并不是两情相悦才结婚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司砚照顾好司诺。
不过,这份好意还是让他很受用的,不止是管家善意的提醒,还有,知道司砚愿意向他施以援手时,没来由产生的喜悦。
“您真的打算送您弟弟跑车吗?”管家犹豫良久,还是决定越界,他知道宁初变了,但不知道宁初变得彻不彻底,他很喜欢宁初这个孩子,不希望看到宁初继续执迷不悟。
宁初正愁无聊,有人送上门供他取乐,他又怎么忍心打断他们的表演呢?
宁初抓起一块红豆酥,笑得意味深长:“我只说送,可没说过帮他们付钱。”
说完,咬碎了红豆酥,外皮酥脆,甜而不腻。
“好手艺。”宁初真心实意夸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管家一怔,不禁欣慰地笑了:“您喜欢就好。”
第38章
六点, 家家户户正在准备晚餐或已经上桌用餐的时间,司家别墅的门铃再一次被人按响,且按一次还不够, 不给门铃停歇的机会,再最后一声落下后又连续按响了好几次,光凭声音便能判断, 按门铃的人有多愤怒。
宁初拦下了准备前去开门的管家, 不紧不慢走到玄关处, 门打开, 出现了三张中午时便见过一次的脸。
“宁初,你耍我们!”宁母一见到宁初就破口大骂,“车行的人说你根本就没有付过钱……”
他们兴冲冲赶到之前那家车店,一进门就挑选了之前看中的那辆跑车, 车行负责人热情地迎接他们,直到付钱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这笔钱需要他们来支付。见他们拿不出钱, 负责人倒是没有变脸色, 但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仿佛在看三只跳梁小丑。
宁母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狼狈地从车店出来,就带着丈夫和儿子杀回了司家, 势必要向宁初讨一个说法。
来之前,他们就考虑过司砚是否在家的问题, 他们不是第一次不打招呼就登门拜访了, 每次来, 司砚都不在家,宁初告诉过他们, 自从嫁给司砚,半个月内,宁初见司砚的次数只有三次,这个点,司砚是不会回来的。
仗着司砚不在家,仗着宁初脾气软不敢反抗,宁母才能这么有恃无恐,难听的话张口就来,宁毅和宁父原本也想说点什么指责宁初,但想说的话都被宁母说完了,他们只能静静旁听,分别站在宁母身侧,表示他们是跟宁母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宁母的意思就是他们的意思。
宁母:“我生了你,养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你赚了那么多,只是给你弟弟买一辆车子而已,你都不舍得,你也太小气了。”
宁毅:“宁初,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个骗子!”
宁父:“宁初,你太让我失望了。”
宁初眨了眨眼,对这些批判置若罔闻,在宁母换气的空档,才终于缓缓开口:“我有说过要给宁毅付钱吗?”
三人齐齐愣住,宁父率先反应过来,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只说送,可没有说过,出钱的人是我。”宁初眉眼一弯,笑得狡黠,落在对面三人眼里,极其的欠揍。
宁毅气急败坏:“宁初……”
“别没大没小的。”宁初神色骤然一变,脸上如沐春风的微笑转瞬就化为了冰寒,浅眸在顶灯的照耀下变得深邃异常。
宁毅的话被他生生截断:“就凭你这样的态度,也想让我出钱给你买跑车?做梦吧。”
“你……”宁毅气得脸红脖子粗,抬手直指宁初的脸,才指了一下,就被宁初抓住了食指,只往上掰了一下,就让他疼得大叫出声。
宁初果断丢开了宁毅的手,掏出手帕,擦了擦被宁毅污染的手心。
小儿子一痛呼,宁母立马就心疼了,抱着宁毅仔细检查,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叫着,倒真的将母子情深演绎得淋漓尽致。
宁父不像中午时那般沉得住气,忆起车店里,那群店员看向他们的鄙夷眼神,自尊心严重受辱,只想寻找一个发泄口,他之所以跟老婆儿子来找宁初,一方面是为了帮小儿子要到那辆跑车,另一方面,是想从宁初那找回丢失的面子尊严。
可是,从小就对父母的命令唯命是从的大儿子变得不听话了,没找回面子不说,反而被宁初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宁父头一次在宁初面前暴露真面目,气势汹汹道:“宁初,你是做哥哥的,怎么能这样对你弟弟呢!”
宁初不咸不淡道:“你是做父亲的,怎么能这样对你儿子呢?”
宁父被怼得僵住,宁初笑道:“我跟宁毅都是你的孩子,你们对宁毅千娇万宠,对我又是怎样的?做父母的偏心太过,不受宠的儿子不想孝敬偏心的父母,非常合理,不是吗?”
宁初这话说得一点都没有毛病,但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宁父判断不出来,他只坚信自己才是正确的,他的儿子绝对不能忤逆他的话。
“偏心?如果我们真的偏心,你又怎么能长到23岁,谁给你饭吃,谁花钱供你上学?谁……”
宁初眸色渐冷,再次打断了宁父的喋喋不休:“这些钱都是司家的,我能活到现在,多亏了司老爷子的心善仁慈。”
宁父目眦欲裂,怒吼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司老爷子感谢的是我,那笔钱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我给你花,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你真的觉得我对你没有一点父子之情吗?”
或许曾经有过吧,宁初想。
在‘宁初’小的时候,宁父宁母对‘宁初’是有感情的,但随着宁毅出生后,这份感情就全部转移到了宁毅身上,宁初无法从‘宁初’有限的记忆里搜寻到一星半点属于亲情的记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可以肯定地回答宁父:没有,你们的心早就偏得找不回来了。
“我给你找了那么好的一门亲事,让你衣食不愁,富贵一生,你还觉得我偏心?”
宁初冷笑,毫不留情撕下了宁父最后的遮羞布:“那是因为司老爷子没有看上宁毅。”
宁父哑口无言,火气没能全部发泄出去,憋得脸颊由红转紫。
“呵,你以为司砚他就能看上你?”宁毅不屑冷哼。
“为什么看不上?”
低沉的声音自远处响起,清晰地飘入了众人耳里,宁初回头,就见穿着一身米色围裙的司砚站在走廊内,杏黄色的顶灯将他的黑发镀上一层浅金色,也将他的面容照得无比清楚,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情绪,却能在那双漆黑的眼底看到遮也遮不住的疾风骤雨。
司砚的出现,让理智全无的宁家三人立马恢复了理智,三人默契地想到了一个问题:司砚怎么会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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