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海融化
“干得漂亮兄弟们!”一下台,几个队友互相击掌,服装师很快过来催促他们来换衣服化妆,准备接下来最重要的排名公布环节。
也就是在此刻,一股不同于以往欢脱氛围的肃穆才悄然开始弥漫起来。
“一定要出道啊。”小卢同学满怀希望地握拳看向天花板,“要是能成功出道,我以后就再也不碰老干妈了,薛流你记得监督我。”
洛嘉屿侧头想把耳钉取下来,一边取一边听不远处的宋莱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对着空气虔诚地祈祷:“求求了,信女愿一生吃素,换我成团两年。”
……怎么这帮人发誓全是跟吃的有关?
“快点,你也虔诚一点许点愿,菩萨在看着呢。”宋莱祈祷之余还不忘用胳膊肘一下自己的爱徒,提醒道。
“行。”洛嘉屿侧过头想了想,爽快地也双手一合十,“信男愿余生大鱼大肉豪车别墅,换我成功出道。”
宋莱翻了个大白眼:“菩萨听完都想给你一比兜。”
爱徒烂泥扶不上墙,宋莱摇摇头,选择去找爱徒的小男朋友。
初喻眨眨眼,在连续听了两位信男的祷告之后,也侧过头想了想,还真就乖乖地跟着双手合十许了个像模像样的愿。
“我愿用我后半生的稳定精神状态……”他学着宋莱抬头看向高高的天花板,结果刚好对上白花花的灯源,被闪瞎似地闭了闭眼,反而显得更慈悲了,“换大家成功出道。”
“宝宝,你果然是大家的宝宝。”卢易阳很感动。
“但是用来换的东西,你好像本来就没有。”薛流发出质疑。
只有洛嘉屿勾了勾嘴角,他听懂了男朋友的弦外之意。
再次临近上台前,几个人聚在一起,进行最后的加油打气和送别,大家肩搭着肩手拉着手,在每个人说完词后,轮到洛嘉屿,他拍了拍身旁男朋友的肩:“我们会想你们的。”
“什么意思?”其他人没反应过来。
不知是谁高声吼了一嗓子:“祝大家都能成功出道!”
其他人纷纷跟吼:“祝大家都能成功出道!”
“好!”
在两组的团体公演都结束之后,随着最后一位练习生的暂时退场,灯光倏地暗下来,在一片黑暗中,数秒的寂静之后,主持人重新回到舞台上,开始了今晚最重要、最万众瞩目、也是最终的一个环节。
十一把椅子被设立在整个场馆的最高处,顺着通往出道位的一层层阶梯上铺就了一条长长的红毯,从顶端的那把熠熠生辉的C位椅子,一路铺到台前每一位忐忑的练习生脚下。
二十位练习生一字排开,如同二十位即将接受命运审判的信徒,站在阶梯之下,齐齐仰望着那高处的十一把椅子,眼里有的渴望、有的不安、有的踌躇满志……也有的很安详。
某只卡皮巴拉并不在忐忑的练习生队列里,初喻表情安详得仿佛下一秒就能美美睡着了,像高中时测一千米终于跑过了终点线时的状态,成绩多少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跑完了。
一股平静的温暖和柔软在卡皮巴拉此刻的心灵间缓慢荡漾。
走过来了,真好。
打到结局了,真好。
打出HE了,真好。
……还收获了个男朋友,真好。
“从节目开始到现在,我们已经度过了一百天。这一百天里,有欢笑、有感动、有泪水,而今天,就是旅程的最后一站,到底谁能站上这最后的舞台,坐上那十一把代表出道位的椅子呢?”
主持人说罢,晃了晃手里的手卡:“下面,我将公布名单。”
灯光适时地变换加强,将本就引人注目的那十一把椅子变得更加璀璨显眼,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无数练习生的名字夹杂其中,每一声都代表着他们背后粉丝的支持。
“首先,我将公布这次成团的第十一名。”
……一个接一个往日的同事被报到姓名,登上阶梯,去迎接属于他们的那份闪耀未来,每当一个名字从主持人嘴里念出来时,都会伴随着场内一阵滔天热烈的欢呼,初喻也能听到有很多人在喊他的名字,后面跟着大声的“第一”。
初喻恍惚地抬起头,看见最顶端那把椅子静静地在高处,灯光途径它落下的光似乎洒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随着名次越报越靠前,每一个练习生要跨过的阶梯也越来越高,等报到第四名的江程璐时,前面阶梯上的椅子已然全都坐上了它属于的那位主人,只剩下最顶端代表前三名的三把出道椅还空缺着位置。
与此同时,台前的练习生也只剩下了寥寥几个,最瞩目的就是上次公演排名公布的那三位,魏子宇站在最中间,初喻和洛嘉屿在他两边,牛郎织女银河传奇再次上演。
魏子宇看着自己的对象已经上了台阶,微皱着眉轻轻咳了两声,虽然他没说他很急,但大伙儿都知道他很急。
“他,初登场的时候一直以一副高冷酷帅的形象示人;他与众不同的出身或许为他招致了一些争议,但最终他还是凭借自己优秀的实力扭转了大家的看法……”
听到这里的洛嘉屿下意识地开始掏自己的墨镜,然后才想起来演出服没有口袋装不了墨镜。
“他就是,魏子宇!恭喜你获得第三名!”
粉丝们爆发出一阵尖叫,随着中间人离开了这里往通向出道位的台阶迈去,在不知不觉间初喻和洛嘉屿又站到了一起,前者正在看着太子爷离去的方向慢悠悠地鼓掌,估计本人也没发现他的掌声节奏比一般的掌声要慢一个八拍;后者看起来气定神闲,甚至想对着空气骄傲地晃晃脑袋。
两个人先是直直地站着面朝前方,没过几秒像是注意到了什么,飞速地转过眼珠互相瞥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对视。
洛嘉屿对他眨眨眼。
他们以前小时候搞出来过一套通过眨眼睛来传递消息的特殊暗语,经常用来在上课时隔空交流,初喻现在还记得。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璀璨灯光的环绕中,有两个小孩在进行一场只有他们两个知晓的悄悄对话,像蚂蚁用触角发送的讯息只有同类才能感受到。
初喻从洛嘉屿的眨眼频率和节奏中读出他想要表达的话:
——下班后一起去吃饭。
初喻用力挤了挤左眼,又眨了眨右眼。
——好。吃哪家?
洛嘉屿看着他顿了几秒,然后才继续用他们的特殊眨眼暗号继续发消息。
——吃高中学校门口那家。
“他,是当之无愧的最强rap担当;他在半路‘空降’到这里,却用每一场公演的精彩表现给我们留下了深刻记忆;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会被他的自信和张扬所感染,相信未来的他还会为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恭喜你,洛嘉屿,获得本次成团出道位的第二名。”
洛嘉屿勾了勾身旁人的小手指,小声说道:“我在上面等你。”
从台阶前走到顶端的路很漫长,沿途铺了一条长长的红地毯,每经过一层阶梯的时候都会有纷纷扬扬的金粉洒落在衣服和肩膀上,这些都是洛嘉屿走上去后初喻才观察到的。
一直到前一名走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把椅子旁,坐了下来,主持人才再次开口。
“最后,我将公布本次成团出道位的第一名,到底谁会是这个第一名呢?”
现在台上只剩下了初喻,他愣愣地看着那条红毯,以及粘在地毯纤维上的金粉,以及自己倒映在舞台上那道长长的影子。
“他,是我们每个人听到名字就会心照不宣、相视一笑的存在。”
观众席听到这里,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起哄和大笑,刚才全场尖叫“百年好合”的那位双鱼姐直接站起来,气壮山河一个深呼吸,张开嘴大吼道:“摆——”
然后被旁边的观众给拉坐下来了。
围观群众笑得更开心了,还有人用力扯着嗓子大声对那位姐喊“冷静”的。
主持人也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成为了节目中大家的开心果,只要看一看他,一天的坏心情就会完全扫除;他拥有顶练独一份的‘丧系帅哥’气质,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可爱才是他的最大特点;虽然会在心里偷偷地‘说’不想努力,但他的每一个舞台都拥有近乎完美的演出效果……”
说到这里已经没法更明显了,那两个字的名字呼之欲出,事实上整个场馆里的声音已经汇聚成了同一股浪潮,热烈得快要把整个天花板都冲破。
初喻愣愣地看着旁边的主持人,眼睛眨一眨,再眨一眨。
“他就是,初喻!”主持人笑着说完,一转身,对上小练习生呆呆的视线,“初喻,有什么想说的吗?”
话筒被递到他手上,初喻懵懵地一张口:“我——”然后被自己有些变形的声线给吓了一跳,紧接着这一声“我”又迅速传遍了全场,响彻耳边的回声又把他吓了一跳,话筒差点都从手里滑出来,于是一阵手忙脚乱地调整话筒和声音,等到重新站定后,才再次呐呐地开口:“我的介绍词好多啊。”
这大概是他有史以来在镜头前用嘴说出的最长的一句话,观众和阶梯上的队友们一起发出一阵爆笑,随后是鼓励性地欢呼和鼓掌,话筒将初喻的半边脸都遮了起来,只露出来一双戴了浅色美瞳的眼睛,眼珠不经意间一转,下意识地往上望去,和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的洛嘉屿对上视线,清浅的瞳色容易透光,从阶梯上的视角看过去,他喜欢的人整双眼睛都是亮的,浑身沐浴在柔和的光里。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初喻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几千双眼睛在此刻一起注视着他,刚才的喧嚣欢闹在他开口后渐渐安静下来,都化为了一个聆听者,去倾听面前这个小孩的心声,而敏感的小孩感受到了这份善意,也没有再紧张。
“我小时候经常做噩梦,但这次的一切,都是一个特别美好的美梦。”
初喻一边说一边绝望地闭上眼,虽然他才二十岁,但在几千个人面前说话慢得像百岁老人做语言康复训练,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点:“我……”
“慢慢说,大家都在听。”主持人轻声安抚他,转身对着观众席大声说,“你们说是吗!”
人群喊道:“是!”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心情。”表达的过程仿佛在穿针引线做织物,脑海里零碎的词句被他一点点理顺疏通、直到慢慢可以流畅地说出来,“从没想过会得到那么多关注,从没想过这样的我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我想,虽然我丧丧的……”初喻说到这里,粉丝们善意地发出笑声,这一次是她们的笑声感染了正主,初喻也跟着弯起眼睛,“但是能给你们带来快乐和开心,我感到很幸运。”
他说到这里,深深地对了台下鞠了一躬,将话筒递回给主持人,他看到前排有一些粉丝在哭,他有点想走过去弯下腰,安慰人说不要哭了,但是社恐的本性提醒了他这么做需要的勇气远超负荷,但是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主动和人类交流的欲望。
原来这个世界不像他想的那么可怕,还是会有善意,会有人给你温暖,以及很多很多的爱。
他是不是可以尝试着、一点一点、对着这个世界展开双臂,去迎接它了?
“好,接下来请成员初喻,登上阶梯,走到属于自己的出道位。”
他看到自己脚下的那抹影子,影子的末端在他的意识里往前蔓延,一直到和顶端的那唯一一把椅子融合到一起,然后被灼眼的光芒照亮,从此阴影明媚如白昼。
从台阶的底部到顶端铺就了一条长长的红毯,这是他刚才就看见的,但真实走上去的感觉又和光看是截然不同的,地毯的质感很好,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除了金粉还有花瓣,初喻眯起眼睛,有一瞬间很想张口说这里怎么这么像结婚现场的布置。
有一些金粉粘在了他的睫毛上,他的视线被灯光晃得有一刻变得模糊,恍惚中,他看到一个人影直直地从顶部的阶梯上飞奔下来,冲过来抱住自己。
“这个红地毯好像婚礼上的款式啊,你觉不觉得?”因为耳麦被去掉,现场的喧嚣震声滔天,洛嘉屿必须大声说话初喻才能听见,但恰恰就是这种大声,让他们的交流和之前任何一次悄悄咬耳朵都不一样。
“出道快乐。”这一次声音小了点,初喻是从面前人的口型中读到这句话的,洛嘉屿说完后又紧紧把人揽进怀里。
初喻笑了,他发现模糊自己视线的好像其实不是金粉,而是从眼角流出来的透明液体,眼泪掉到地毯上,但脸上留下的痕迹是温暖的:“出道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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