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山有意
难得能看人族出这种暴雷的丑闻,又能笑他们好几年。
画面一转,再次回溯到了魇魔本源还未被封印的时候。
当初六界高手云集,一同集结起来封印魇魔本源,当年各界域主自然也都囊括在其中。
羽珞本来笑得最开心,直到他看见上任魔君将魔域边缘那一整个无辜村庄关入禁地之中,亲手将他们封禁其中。
其他妖在看见前任老妖王为了铲除竞争妖王宝座的对手,答应魇魔对李家村被囚杀之事视而不见的时候,笑容同样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天罚之轮好似一面照妖镜,将所有曾经尘封在地底秘而不宣的丑事全部一把掀开。
后面还会不会有更爆炸性的人物出现?
当初参与封印魇魔本源的人里,究竟有多少是清白不知情的,有多少是利益相关的?
在座之人当然看得出来将李家村用时空循环大阵囚杀的意图所在。
魇魔本源难以彻底杀死,即使封印在地底之下,也终有一天会因为封印老化松动而重见天日。
可是只要用几十几百条鲜活的生命与魇魔本源囚困在一起,他们就会因为非正常死亡化作怨气冲天的厉鬼,自然也就滋养了冲不出牢笼的魇魔。
魇魔本源有了源源不断的养料供给,自然就不会出来找事。
魇魔的入侵和蔓延已经在各域造成了无数损失。
数百条生命,换全大陆生灵的海清河晏。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逻辑,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当上任魔君亲手奉上了数百条鲜活的生命,美其名曰为替天下苍生献身的那一刻,其他参与封印魇魔的各界代表,就天然没有了拒绝的立场。
简直细思极恐。
将李家村们送上天罚之轮的面前,才是晏来归最根本的目的。
按照李家村众亡灵的魂魄状态,不说让天罚之轮回溯了,是否能让天罚之轮运转起来都是一个问题。
他们生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魔族,死后成了怨鬼,哪里来的修为供天罚之轮运转,更别说每一次请动要消耗的大量灵石。
对普通魔族够不着的门槛,对晏来归而言却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所以他自从将时空循环大阵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早有将李家村送上神域高台的想法了。
晏来归不算玄天宗的人,他不认识墨庭,但也大概能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将六界曾经位高权重之人全部牵涉其中,可见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晏来归心下微惊。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确实没有想到居然会扯这么多人下水。
不过能够将这一幕通过天罚之轮放送到天下人的眼前,晏来归这一趟值了。
晏来归深吸了一口气,周身半透明的亡灵们安静地萦绕在他的身边,似乎知道晏来归的难受。
回溯的时空过于遥远,加上还牵扯到了几位高阶大能,其中牵涉的因果太重,对晏来归的消耗极大。
喉间已经漫起了铁锈味,晏来归额角隐现冷汗,却并未收手,反而默不作声地加大了道行的渡如。
他的修为境界从化神后期,逐渐跌到了化神初期,甚至堪堪要跌下化神。
殊灵瞳孔微缩。
晏来归这是要一鼓作气掀开遮羞布,将所有牵涉到的刽子手都暴露在天光之下!
李娘的魂魄站在晏来归的身前,温柔又难过地伸手按住晏来归的手,轻声道:“来归,够了。”
可她只是一道亡灵,如何左右生人的动作。
晏来归弯了弯眉眼,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却是真心实意笑着的。
他道:“娘。”
李娘喉间一酸,猛地低下头,想挡住自己的失态。
这一声娘的分量太重,太重。
晏来归的意图太过明显,在场的人都能察觉。
天边忽现雷光滚滚,霎时就迅速覆盖到了整片道场,黑云积压蓄力半晌,猛然朝着道场内劈下了数条粗壮的天雷!
“怎么回事,有人渡劫?!”
“不可能,这不是劫云啊。”
“看着像是符咒引发的雷云。”
晏来归所处高台地势最高,顿时成了天雷活生生的目标。
这突如其来的天雷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被劈上一下都得外酥里嫩,雷光隐隐发紫,威慑力极强。
殊灵紧紧盯着晏来归,他身边的老宗主盯着雷云沉默半晌,道:“天级引雷符。”
好大手笔。这个规模的天雷,起码得用了上百张天级引雷符。
天级引雷符哪里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符咒丹药法器一旦上了最顶尖的那一批境界,没有一个是容易制成的。
天级的东西按照市价卖,每一个拿出手都是上万上品灵石起步。
为了阻碍晏来归继续让天罚之轮运转,真是舍得下血本。
每一道天雷甚至都有一个成年人如此粗壮,砸在地面上就是一道深坑,晏来归所在的高台被劈了数道缺口,摇摇欲坠。
地面上的阵法纹路遭到破坏,供给天罚之轮的灵力来源受到影响,半空之中巨大的凝实影像开始闪烁虚幻起来。
道场中其他人纷纷避让天雷,然而晏来归所有的精力都被吸在了天罚之轮身上,根本抽不开身应对天雷。
所有亡灵如临大敌地挡在晏来归的头上,可是他们才是场上最怕天雷的存在,一道雷劈下来,几乎能魂飞魄散。
即使只是被雷火稍微一撩,都能瞬间燃起大火,积攒数百年的鬼魂怨气就是雷火最好的燃烧媒介。
晏来归脸色微变,道:“回来,别逞强。”
他抽不开身,用以温养魂魄的聚灵石也当场碎在了天罚之轮面前,现下突发状况,根本没有能够制止亡灵们的手段。
道场外围的裴长霁在看见老妖王那张虚与委蛇丑陋但放大版的脸映了半边天空不仅没有神情波澜,反而还好整以暇地揣袖观看。
在见到有人想破坏这一场天罚之轮的最后审判时,以及高台上方自顾不暇的黯金身影,裴长霁才终于收敛了笑意,手悄无声息按在了腰间的折扇扇柄上。
一柄青竹油纸伞笼在了裴长霁的头顶上,挡住了不知何时下起来的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肩上轻轻按上了一只苍白瘦削毫无血色的手,裴长霁一愣,转头一看,才发现是身穿狐裘大氅的落敞。
落敞微笑道:“放心。有人会生气的。”
裴长霁嗐了一声,往落敞身边蛄蛹,再蛄蛹,差点蛄蛹到人家怀里,道:“早说嘛。”
他放心地伸手扯过落敞的狐裘大衣,往自己身上盖了点,满意道:“还是我自己的毛暖。”
落敞大大方方地接纳了缩进自己怀里的狐狸,斯斯文文地分了一半给他:“谁叫你掉毛太多。”
不等裴长霁出手,就见殊灵抬手掷出镜悬剑,在一道天雷即将落在高台之上的时候挡在了上方。
镜悬撑起的防护罩安然无恙地罩住了整座高台,所有害怕到缩成一团却还要缩在晏来归头顶的亡灵瑟瑟发抖,睁眼一看才发现啥事没有。
晏来归朝殊灵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然而他这事小,天罚之轮受到影响事大。
被这突如其来的阵阵天雷影响,天罚之轮耸立在半空之中的金色身影逐渐闪烁起来,连回溯后投射出来的影像也颤动不休,如同泛起涟漪一般模糊起来。
大阵附近的神域使们面色冰冷,有条不紊地开启整个道场的防御护罩,维持整个大阵的能源供给,紧急上前维护阵纹的完整。
星落微微仰起头,他面上依旧什么神情都没有,整个人都淡淡的,好像那随时落下的天雷把他劈成两半都无所谓。
他好像一直都像这样没有存在感,看了一眼转头就能忘记,连能闪瞎人眼的天雷都比他有存在感。
然而直到天雷无差别攻击,甚至即将要劈在天罚之轮身上的时候,星落终于动了。
星落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边的金色轮环,漆黑的眼瞳悄无声息地化作了金色。
那一刻,晏来归听见了清泠悦耳的金环碰撞之声。
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找不到来源,蛮不讲理地占据了所有人的听觉,让众人除了那金环碰撞之声外听不到任何动静。
星落金瞳宁静,在雷声阵阵大雨轰鸣之中,轻声道:“我还没死呢。”
话音刚落,一阵肉眼难见的气浪便以他为中心,骤然荡了开来。
晏来归那一瞬心神微颤。
他心中忽地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难以描述,好像原来毫无存在感的神域主星落,忽然就变得难以忽视了起来。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那阵无形的气浪瞬息之间涌过全场,所有人顿时凝滞在了原地,那一刻似乎连时空都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天雷还差半寸就要劈到天罚之轮身上的时候,忽然停在了原地。
天罚之轮不比其他神器坚硬耐摔,娇贵得很,被劈一下,这次的审判大概就要直接终止了。
星落缓缓抬起手,动作散漫而随意地一握。
即将劈在天罚之轮身上的天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
无形大手缓缓收紧,用力,那如同成年人般粗壮的天雷就这样瞬间破碎开来,散成淅淅沥沥的细碎星火,湮灭在了黑沉的天空大雨之下。
紧接着,所有的天雷在那一刻,诡异地复刻了那道天雷的破碎过程,在同一时刻砰然破碎。
连碎裂爆开,星火坠落的轨迹都完美地复刻了第一道天雷破碎消失的模样,伴随着雨点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浓云被无形之手探入,如同飞鸟略过水面一般轻轻搅动,就这么缓缓散了开来,重新显露出蔚蓝的天空。
时间静止在此刻解除,时间流速恢复正常,裴长霁张着的嘴终于阖上,却忘了自己方才想说的话。
星落垂下眼眸,引雷符的灰烬落在他的指尖,被他轻轻碾碎,成了灰飞。
放出引雷符的人不在现场。
他们很聪明,知道一旦朝在场的人下手,自身就会瞬间暴露,所以想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打断审判。
“你们不该,”星落道,“挑战神域的威严。”
“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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