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关山 第33章

作者:星屑 标签: 甜宠 HE 穿越重生

阿斯尔提到这事,谢晏也想起那个为战友们试药的年轻人。

那样铁骨铮铮的好汉,却因废了一条手臂而无法再拉弓射箭,对于一心为部落而战的赫勒人来说,无疑是极沉痛的遗憾。

哪怕不再上战场,谢晏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要是能有枪就好了,可是枪的构造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做不出来。

谢晏有个朋友——就是喜欢打猎的那个朋友,最爱玩枪,还在国外收藏了很多枪械,谢晏也看过他耍宝似的玩拆卸拼装的游戏,只是自己没上手试过。

做不成枪的话,还有什么是能单手使用的远程武器呢?

有了!

谢晏一拍大腿,灵光闪现。

弩,又被称为“十字弓”,是一种带臂的弓箭。

虽说装填时间比普通的弓更长,但对使用者的要求却要低得多,因为本身带有半自动的弩机,哪怕是初学者也能很快上手,并且射程更远、命中率更高。

小型的手弩可以单手持,大型的床弩则需要多人协作,最远的射程甚至可达上千米,还有著名的“诸葛连弩”,是步兵克制骑兵的重要武器之一。

乌兰赫勒惯用火油,在马上移动作战也不便,除了骑兵外亦设有步兵,若能改用弩机,加上战车火炮,一套连招打下来,还怕区区黑赫勒?

谢晏越想越精神,马上掏出纸和笔墨来,伏案挑灯夜战。

弩机一般用铁来打造,结构包括望山、钩牙、钩心、机郭、枢轴和悬刀,谢晏拼过这东西的模型,对其中的细节还有记忆。

趁着没全忘记,赶紧先画下来,涂涂改改了许久,一直熬到半夜,隔天眼下都浮现出了浅淡的黑眼圈。

他们在乌兰赫勒又停留了数日,谢晏还给乌兰部的巫医也做了“培训”,临走时把那弩机和火炮的图纸留给额日勒琴,让她们自己再研究研究,顺道带了几车硝石矿和石油回去。

刚上路却收到飞鹰传书,说是达拉赫勒也派了使者前来,得知首领和可敦一同去了乌兰部,便在王庭中暂住等候,邀请谢晏与阿斯尔也到他们的部族做客。

谢晏看了一眼地图,提议干脆直接改道往东南方走,也免得多跑一趟,再这么来回颠簸折腾一通,他的屁股可就真的要碎了。

于是兵分两路,一拨人将硝石和石油运回王庭,另一拨人则跟着谢晏与阿斯尔,一路前往达拉赫勒。

第39章 见义勇为

通过气候和植被来判断,可达尔草原应该介于寒温带和温带之间,海拔北高南低,越往东南方向行进,地势便越低平,连温度都升高了些。

赫勒人的传统服饰版型很像藏袍,因为昼夜温差大,热的时候可以解下半边袖子,甚至直接将两只袖子都脱下来系在腰间,上身只着里衣或是打赤膊。

阿斯尔与一众亲随都习惯了这样的穿法,一个个敞胸露怀,贲张结实的肌肉在阳光下被晒得发亮。

谢晏却不大好意思,只褪下一半外袍,还围了块纱巾在脑袋上挡太阳,露出一双眼睛,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欣赏沿途的自然风光。

好在乌兰赫勒离海边要比离坦格里赫勒更近,不过十来天,空气中便逐渐能嗅到咸腥湿润的气味,显然已离目的地不远。

聚居地和王庭的位置时常迁徙变化,地图只能指向大概的方位,一行人都快要走到海边,竟还没碰见达拉赫勒的聚落。

阿斯尔下令就地驻扎休息,遣人先去周边查探。

谢晏又风餐露宿了那么些天,闻着若有若无的海风的气息,突然很想吃海鲜。

什么帝王蟹蓝龙虾,鱼子酱和金枪鱼之类的估计是吃不到了,但生蚝扇贝海虾,或者随便来个海里的什么鱼,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光是想一想,谢晏都要馋得眼泪快从嘴角流下来,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吃过海鲜了。

谢晏越想越馋,待随从们生火烧水准备烤肉时,悄悄戳了戳阿斯尔,小声问他:“我想去看海,你去过海边么?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看着青年期待地朝自己眨眼,浓黑的眼睫闪动,眼底笑意盈盈,阿斯尔心跳都霎时漏了半拍,顿了一下才连忙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看海。”

军马的脚程很快,临海的地势又平坦,他们各骑了一匹马,约莫两刻钟便真到了海边。

绵长的海岸线蜿蜒曲折,他们这处正好能下到沙滩上。

因为天气晴朗,海面几乎没什么风浪,浅滩的海水清澈见底,在天空的映衬下宛如大块澄澈的蓝玻璃。

谢晏下了马,便忍不住脱掉鞋袜,赤着脚踩在沙子上,感受着脚下砂砾的细腻触觉。

还蹲下身捧了一把细沙,仔细观察,思考着将来用它们烧玻璃的可能性。

他看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兴致勃勃地拉着阿斯尔往水边跑,央着阿斯尔也把鞋脱了,和自己一起踩水玩儿。

白马也对踩水这项活动十分感兴趣,吧嗒吧嗒地踢踏着马蹄,踩着水面溅起簇簇水花。

它调皮地想和另一个小伙伴一起往水更深处跑,谢晏和阿斯尔及时拉住它们俩,才没让它们变成“海马”。

清凉的海水堪堪没过谢晏的足踝,随着潮涌一阵一阵地拂过脚背,微咸的海风亦拂面而来,裹挟着浪潮声与海鸟的啼鸣,无端让人有一种平静的闲适感。

谢晏从前就很喜欢海边,每年都要和家人去海岛度假。

他学过冲浪、潜水,还会开船去海钓,原本想在太平洋上买个私人小岛当做自己本命年的生日礼物,可惜没来得及买就先穿越了。

“……我连地方都看好了,就在南太平洋,大海礁附近的斐济群岛。”

“我还想着,等我有了女朋友,就带她去岛上度假,像这样手牵着手,在沙滩上散步,看夕阳。”

现在女朋友是绝无可能了,男朋友倒是有一个,准确来说,应该已经是合法配偶。

谢晏与阿斯尔十指相扣,偏过脸看向男人的侧颜。

金发的异族男人也转过脸来看他,浅金的眼眸和麦色的皮肤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逆光的发丝随风微动,更显得生动而俊美。

至少手牵手和沙滩散步看夕阳实现了,也算没有白来这一遭吧。

谢晏笑了笑,凑过去亲阿斯尔的嘴角。

阿斯尔听不懂他说的那一长串话,但仍倾听得很专注,直到谢晏凑上来索吻。

男人低头捧起谢晏的下巴,轻柔地吻上他的双唇。

他们在海浪声里接吻。

马儿也乖巧地停下脚步,甩着尾巴伫立许久,方才继续跟着主人往前走。

谢晏刚把气喘匀,脸上还有些红,掩饰性地抹了抹微湿的唇角,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礁石群道:“我们去那儿吧……”

阿斯尔闻言,垂眼注视着他,眸光微暗。

谢晏咳了一声,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去看看,能不能捡点什么能吃的东西,螃蟹、贝壳,用赫勒语怎么说来着?”

他实在想不起来,干脆不再纠结,加快脚步往礁石的方向走去。

阿斯尔忙牵着马跟上他,谢晏却忽然停了下来,不确定地问:“阿斯尔,你看那里——是不是飘着个人啊?”

顺着谢晏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见海面上浮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阿斯尔目力极佳,眼眸微眯,点头道:“是,好像是个男人。”

谢晏皱起眉,他看不太清楚那人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

但看都看到了,万一还活着呢?总不能见死不救。

本着助人为乐的优良品德,谢晏还是决定要把那人捞上来。

他原想自己游过去,阿斯尔拦住他,让他在沙滩上和苏布达一起等着,把衣裳都脱下来挂在马鞍旁,只穿了一条亵裤便走向深水区。

男人金棕色的长发和发达的背肌在海水中起伏,很快游向那似乎溺水的陌生男子,抓着对方的衣服将他带向岸边。

水珠湿淋淋地顺着阿斯尔的肌肉线条往下流淌,他一手将浸湿的卷发捋到脑后,一手把那脸色苍白的溺水者拖到海水冲刷不到的干燥沙滩。

谢晏把自己遮阳用的纱巾递给阿斯尔擦头发,屈膝蹲下查看那陌生人的状况。

看样子是个年轻人,还没被海水“泡发”,深棕的长发海草般黏湿地贴在脸颊上,有着明显赫勒人样貌的五官清晰而立体,甚至称得上英俊。

他的双眼紧闭着,嘴唇已有些发紫,谢晏不太抱希望地伸手探了探他颈侧的脉搏,竟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搏动,立即抬头喊阿斯尔:“他好像还活着!”

“你来帮我,把他翻过来。”

谢晏先是迅速地检查了这人的口鼻,将其中的泥沙异物清理出来,而后和阿斯尔一同将对方抱到自己屈膝的大腿上,使他的头朝下,按压背部倒出呛进呼吸道内的水。

紧接着就是心肺复苏,谢晏的动作很快,也很标准,双手交叠、双臂伸直,身体前倾垂直向下,有力而有节奏地按压那人胸骨中下约三分之一处。

三十次胸外按压后再做两次人工呼吸,谢晏捏住溺水者的鼻子,嘴对嘴往他的口腔中快速吹气。

这套操作谢晏曾经教过族内的巫医,阿斯尔也见过巫医们抢救病人,并不大惊小怪,见谢晏似按得累了,额上都浮出了汗水,还主动说:“我来帮你吧。”

胸外按压可是个体力活儿,谢晏喘息着点了点头,准备做最后一次人工呼吸就换阿斯尔来。

若阿斯尔再按几组也不行,便是这人命该如此了。

他正要低下头,便见那年轻人呛咳着又吐出两口水,竟是奇迹般恢复了自主呼吸和心跳,胸腔剧烈起伏,面色痛苦,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谢晏总算松了一口气,算这家伙命大,刚巧碰见了他和阿斯尔那么好心的人,若是换了旁人,这倒霉小子恐怕就要喂鱼了。

“别着急,慢慢呼吸,深呼吸……”

谢晏抬了抬下巴,示意阿斯尔将年轻人半扶起身,坐在沙滩上,引导着对方平复呼吸,还借了阿斯尔的外袍给他取暖。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终于缓过来。

他沙哑着声音,开口向谢晏和阿斯尔道谢:“多谢你们救了我……但我恐怕,暂时没办法报答你们。”

“我们救你,只是因为想救你,不是为了要你报答。”

谢晏宽慰对方道,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这附近的居民么?我看你这样子,也没法自己回去,不如我们送你一程。”

“海拉苏。”

那年轻人道:“我叫海拉苏。敢问两位恩人的名字是?我会每日向海神祷告,祈求他庇佑你们。”

他说话的语调很文雅,谢晏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物,即使被海水浸得湿透,还有几处破口,也仍看得出衣料的精美细致,一侧耳垂上缀着的东珠耳环圆润明亮,不像是普通百姓的打扮。

谢晏脑子里转了个弯,也不知想了什么,信口胡诌道:“我是小谢,他是小斯。”

“小谢……小斯?”

海拉苏念着这两个古怪的名字,再次诚恳地谢过他们的救命之恩,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叹息道:“那便劳烦你们了,我的家就在不远处,辛苦两位送我回去。”

阿斯尔询问地看谢晏,谢晏朝他使眼色,他便会意地将另一匹枣红马牵来,让海拉苏骑上去。

海拉苏拖着虚软的身体,艰难地爬上马背,在鞍子上坐稳了,颇有些感慨地说:“还好有这东西,马镫、马鞍,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坦格里赫勒么?”

阿斯尔刚要回答,谢晏抢先道:“我们是从南面来的。”

“我是南朝人,他是赫勒人。我和他在一起,家里不同意,我就离开家,到草原上跟他一起生活。”

谢晏说得有板有眼,加上他又是黑发黑眸,确实是南面景朝人的长相,海拉苏竟也真信了他。

听他接着编下去:“我们平时就打打猎,在各部落间做些小买卖,这次来海边,也是想碰碰运气。”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