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期十
好像能单臂将他拎起来。
虞藻本还想大发雷霆让此人别挡道,见此人不是好惹的,忙收回视线,不敢再多看。
若无其事地低头,准备从一旁绕过去。
方才光线不清,魏黎安没瞧清,眼前人往一旁站了站,外头明光照亮对方的容颜,叫他当即怔了一怔。
雪白秀丽的脸蛋,不点而朱的红唇。
一身纤细美人骨,盈盈软香缠绕在畔。
魏黎安登时红了脸,方才还显得有几分威严的面庞,此刻竟显得有几分无措。
语气也结结巴巴:“女郎,这、这里是男子的净房……”
太学分多个讲堂,为了避嫌,男子与女子在不同区域,中间隔了一堵厚实的墙。
平日里,倒是会有一些不着调的男子试图翻墙,最后被发现的话,总是免不了一顿惩罚。
从未听说过,有姑娘会翻墙而来。
这是魏黎安第一次在此处见到女郎。
他又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还是如此貌美的女郎。
此人不说话时不怒自威,叫虞藻心中发怵,但一开口说话,便让虞藻觉得,此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长长的眼睫抬起,虞藻没好气地横了过来:“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
不论其它。
男子与女子的服装差别如此之大,真不知此人为何会认错。
魏黎安一低头,便见眼前人瞪大水灵灵的眼,俏生生地看着他。
他听话地睁大眼睛,专注低头望着对方容颜,看了半晌,才道:“看清楚了。”
绵绵软香随风吹拂进来,魏黎安只觉身上都要被对方染香了。他很认真地说,“是女郎。”
虞藻:“?”
他低头看看自己,他今日也没穿错衣服呀?
虞藻只觉莫名其妙,却听魏黎安一本正经地说:“没有男子的皮肤会像这般白。”
“也不会跟你一样,是香的。”
虞藻:“……”
魏黎安又看向他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小声嘀咕:“还这么粉。”
虞藻无语至极。
他懒得跟这个睁眼瞎争论,扭身离开净房。
谁知这厮还没完没了了,竟一路跟着他出去。
凌北在不远处,看到小世子一人进,两人出。
瞅着小世子身边皮肤黢黑、仿佛一条护主忠犬的魏小将军,心中警铃大作,连忙上前。
“你别跟着我”虞藻心情差劲透顶。
一天中,两个人跟尾巴似的粘着他不放,他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再一抬头,又瞅见另一根尾巴。
凌北不动声色地卡入二人之间,让小世子与他保持近距离的状态。
他状似礼貌,却上下审视魏黎安:“魏小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
魏黎安正色道:“这位女郎误入此地,我担忧……”
“魏小将军,你莫不是眼神不好使?”凌北见小世子绷着张脸蛋,便帮他开口道,“这位北凉小世子,是实打实的男儿身,可不是你口中的女郎。”
“时间不早了,我们须回讲堂,不劳烦魏小将军相送。”
魏黎安瞳孔放大,不可置信。
对他这种五大三粗、成天泡在练武场的人来说,他眼中的男子皆是粗犷大汉,一身铜墙铁壁。
纵使是太学内较为文雅的才子,也不会像这位小世子一般。
肤光胜雪,唇色不点而朱。
光是站在那儿,便似画中仙。
魏小将军好似受到了冲击,背靠朱红柱廊,被晒得黝黑的面庞满是痴呆。
显得人更笨了。
原以为是个狠角色,没想到是只笨狗。
这会儿虞藻也不怕了,不耐烦地横了回去,看什么看
无尿,一身轻松。
小脾气跟着上涨。
虞藻瞪完这个,便拿另一个出气:“你站那儿看什么?我袜子呢?”
“罗袜在我手中。”凌北忙将手心摊开,“我保管得很好。”
方才小世子忙着小解,只匆匆将足套进鞋履,没来得及穿罗袜。
虞藻还没开口说话,凌北已很有眼力见地单膝点地,握住他的脚踝,褪去鞋履,帮他套上罗袜。
他手上仍有些水珠,眼珠子一转,又有了坏主意。
纤白的手摁在凌北的肩头,趁凌北不注意,悄悄蹭了蹭。
竟将凌北身上的华衣锦袍当抹布擦。
待罗袜鞋履穿好,小世子的骄纵脾气又犯,懒得走路,要背着回讲堂。
直到二人走远,魏黎安才逐渐回神。
他喃喃自语道:“原来不是女郎,而是貌若天仙的小公子。”
……
虞藻回到讲堂,已接近午息。
负责讲学的学官并不严格,他提早散了学,让学子们好好休息,为下午的射课做准备。
射箭,是古代君子六艺中的射,也是君子的必修课。
虞藻双手托腮,颊肉被挤出柔软莹白的一团,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怎么还有射箭课呀……
他向来不擅长这些。
在北凉,他也不曾拉过弓箭,弹珠倒是玩过不少……
小世子尚未及冠,便满是烦恼。
想着想着,算了,不想了。
先吃饭。
虞藻正要起身,身侧传来轻声:“世子殿下。”
虞藻一侧头,才惊讶地发现,燕清远竟然还在。
燕清远平日忙碌,不仅要来太学上课,午息、散学后还要做工赚钱。
故而,他每次都是第一个走的。许多学官知晓他有难处,若他功课提前完成,也会早早放他离开。
刚提起的小屁股又落了回去,小世子侧身望来,纯真水灵的眼睛没有任何阻碍,落在燕清远的脸上。
燕清远敛下睫毛,避开目光,递来两个钱袋。
虞藻:“?”
他一脸迷茫,但还是接了过来。
两个钱袋各自在左右掌心间,大小、外观几乎完全一致。
虞藻左看看、右瞧瞧,小脑瓜认真思索过后,眨了眨眼睛道:“是要我猜哪个钱袋里有东西吗?”
燕清远竟这么幼稚,同他玩这种小游戏。
燕清远微微一怔。
他抬起眼,目光猝不及防与这双明亮的眼睛对上,顿了片刻后,他才垂下眼帘,轻声说:“这是那日医馆的费用,这是这几日的利息。抱歉,拖了这么多时日。”
若是燕清远不说,虞藻都要忘了这回事。
他瞧瞧两边钱袋,明显重量不一样,燕清远竟细心到如此程度,将利息也算上了。
这是要和他分清界限,不再有瓜葛的意思吗?
虞藻眉尖微蹙,燕清远果然是主角团内最重要的角色……同燕清远打好关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吧,没关系。”虞藻收下钱袋,又垫了垫重量,得意地翘起唇角,“那我等会可以多买一些糕点了。你不知道,我兄长他们不让我多吃糕点。”
自从裴雪重二人知晓他总是不吃正餐,光顾着用点心填肚,便特意叮嘱过膳堂里的人。
虞藻十分恼火,却也没什么办法。
虞藻拎起钱袋嗅了嗅:“好漂亮的荷包,怎么还有一股香?”
因为那是燕清远过世的娘亲,亲手为他绣的荷包。
娘亲为他绣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荷包,只有细微之处有差别,让他以后将其中一个荷包赠给妻子。
燕清远以后不会有妻子,另一个荷包也送不出去。
世子殿下于他有恩,他不如将两个荷包一起赠与。
燕清远没有解释荷包的来历:“也许上头的香是糕点香。”
“对对,糕点香。”虞藻将鼻尖贴近,仔仔细细地闻着糕点上的味道,“还有一股奶酪香——清远,你是不是背着我吃点心了?”
清远。
燕清远猛地抬眸,已许久没人这么喊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