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期十
“足、足部不能随意给人看……”魏黎安面庞黑红,语气结结巴巴,“只有、只有夫君才能看……”
虞藻莫名其妙:“你莫不是傻了?我哪来什么夫君。”
魏黎安盯着小世子看了半晌,旋即偏转过头,僵硬又局促的姿态,仿若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就是有的……”他含糊其辞道。
在场的人除了魏黎安和虞藻,哪个人不是阅读理解满分的古代高材生?
他们一眼看穿魏黎安藏着的小心思。
凌北摇着折扇,趁机添油加醋道:“魏小将军,你这番话可真有意思。这可是北凉王府的金枝玉叶,将来要继承爵位的世子殿下,他怎可能嫁人,又怎可能有夫君?小世子娶人成为小夫君还差不多。”
林观遇放声大笑:“莫非,魏小将军你口中的夫君,说的是你自己?”
魏黎安本就黝黑的脸愈发黑红,他神色躲闪,喉结滚了又滚。
一脸被戳中心事的心虚样。
虞藻睁圆了眼睛:“你想得美”
他怎么可能嫁给魏黎安,魏黎安又怎么可能成为他的夫君?
这厮看起来黑不溜秋的,结果人黑,心也黑
虞藻冷着张脸,故意恶声恶气道,“魏小将军,这恐怕不能成了。不过,若是你肯给我做妾,我北凉王府倒不介意多养一个人口。”
魏黎安陡然抬起头,惊诧又欣喜地看向小世子,仿若被馅饼砸中那般,双眼冒出精光。
“还是算了。”小世子又坏脾气地说,“魏小将军力大如牛,食量也必然是一等一的。我怕你把北凉王府吃空”
【恶毒指数+10】
虞藻怔了怔,喜上眉梢。
恶毒指数终于动了
虞藻还没高兴多久,脚踝蓦地一烫,魏黎安紧紧攥住他的脚踝,见他惊恐低头,赶忙将手松开许些。
魏黎安仰着面,慌张又焦急地解释:“我能少吃点的,不会把北凉王府吃空……我还可以、可以入赘……对入赘。”
“我会自带嫁妆上门,为北凉王府填补库房……”
原本还在看戏的少年郎们,登时鸦雀无声。
虞藻也懵了一瞬,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见魏黎安目光躲闪,冷硬端正的面庞流露出几分憨厚感。
虞藻顿时来了逗弄的兴趣,翘着眼睫问:“你当真愿意入赘北凉王府?”
魏黎安双目炯炯,认真得如同宣誓:“我自然愿意。”
虞藻凝视魏黎安片刻,故意轻哼一声,别过头道:“还是不要了,你看起来打人很痛,之后若是有一丁点儿不顺心、又或是看我不舒坦,定会动手打我。”
“那我岂不是引狼入室?”
这只是虞藻的玩笑话,也是为了折磨人,随口编造出来的言语。
可魏黎安当真了,黢黑中透着许些红的面庞,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与认真:“我绝不会动手打你。既我要同你在一起,必然会将你放在心尖上呵护,不叫你有一丁点儿的不顺心、不舒坦,即便我们吵架,那也必定是我的错,我反思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动手打你?”
小世子不说话,魏黎安便认为小世子不信他的肺腑之言。
见对方一直沉默着,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真心。
“若我违背誓言,若我有负于你,便、便——”
可惜魏黎安无法将真心剖出来给小世子瞧,他眉宇紧、呼吸急促,竭力寻找一个能证明自己的答案。
终于,他灵光一现,仰头喝道。
“便叫我诛灭九族”
这一声浑厚深沉,坚定有力,如晴天霹雳般冲上云霄。
四周目露错愕,又似乎有人憋不住笑。
虞藻又惊又呆,小脸涨得通红:“你再说”
魏黎安果真再说:“我愿意入赘——”
“你别说了”为避免魏黎安再说出一些让人震撼的胡言乱语,虞藻赶忙以手掩住他的唇。
绵绵软肉伴随清香,扑面蒙在魏黎安的脸上。
小世子的身量小,还需踮起脚尖才能挨着他,那身温热柔软的身躯几乎挨着他的胸膛,白如霜雪的手贴在黝黑的脸上。
一黑一白,莫名叫人感到一股暧昧甜稠的气氛。
方才还放声大笑的林观遇,瞬间笑不出来了。
第137章 想谋朝篡位的小世子(十七)
众人咬碎了一口牙。
魏黎安这厮怎这般有福气?
他们寻常至多只敢多瞄两眼的部位,如今都挨着魏黎安那张糙黑脸了
虞藻以手掩住魏黎安的面,叫魏黎安不要再胡言乱语,四面八方围聚而来的注视让他臊得慌。
他本就是好脸面的少年年纪,捂了魏黎安的面没多久,又嫌脏。
脸蛋微微绷着,鸦羽般的长睫向上翘起,露出一双清凌凌的、透出几l分不悦的眼睛。
林观遇眼力见极快,赶忙上来帮忙擦手,眼尾瞥见魏黎安神色迷醉,心中妒火熊熊燃烧。
他故意上着眼药:“世子殿下,我帮你擦擦手,擦干净手上的脏东西。”
“脏东西”是谁,不言而喻。
落在小世子耳中,却像在含沙射影他脏。
虞藻大怒:“你说我脏?”
“不是,当然不是——”
林观遇一时解释不清,直面清丽动人的脸蛋下,他那张伶俐的嘴登时生锈发钝,非但没能将自己撇清,反而越描越黑。
虞藻气得不行。
他拂袖离开,竟直接扭身回到帐子中去了。
小世子发怒,这可是头等大事。
一众谦谦才子们焦头烂额,思索着该如何将小世子哄出来。
凌北是不行了,他一开始便不招小世子待见;魏黎安也不行,刚刚还因口出狂言被堵了嘴;林观遇更不行……
一遭人转下来,竟只有一个江独明,勉强能够挑起大任。
江独明乃丞相独子,文采斐然、风度翩翩,虽时常与他们共游,但多数情况下,都是作壁上观的那位。
因父亲身居高位,他行事谨慎,很少抒发自己的真实情感。
被委以重任的江独明,伸手挑开帐帘,却换来一个凶气十足的“滚开”。
他置若罔闻,矮身进帐,层层纱帘垂落下来,挡住外头人的窥探。
江独明今日穿了一件深蓝锦袍,行走之间更显气度不凡。
走至榻边,他姿态十足地朝小世子行了个礼,又倒了一盏茶。
虞藻接过了这盏茶,他的确有些口干舌燥。喝归喝,仍爱答不理,将如奴仆伺候他的丞相之子当成一团空气。
“世子殿下,莫生气了。”
虞藻只冷冷别过头。
江独明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十分委屈的姿态,“是他们惹你生气,我一事未做、一字未说,却被殿下你冷眼相待。我好冤枉。”
终于,虞藻眼睫微动,肯正面看向江独明了。
虽并无言语交流,但好歹有了眼神回应。江独明再接再厉道:“世子殿下,他们这群货色的确招人厌烦,我了解你的心情,你不想搭理他们便不搭理。但殿下你来游园,总该有人引你,你理理我,可好?”
虞藻绷着张脸蛋,不说好不好,只是说:“他们惹我不开心了。”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江独明心中喜悦,却并未表现出来,面上仍旧是那副愁眉锁眼、仿若受了冤屈的样子:“他们惹你不开心,你不理他们便是,迁怒我作甚?”
虞藻尚未说话,江独明又捧住他的手腕。
见他没有抽回手,便大着胆子往手背上摸、缠住手指,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好吧,迁怒可以,但别不理我。”江独明道,“左右都是他们的不是,我并未阻止,被迁怒也是应该的。我不求殿下你的原谅,但求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可好?”
虞藻一直以为,林观遇是最会拍马屁的那个。
只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平日里最少说话、多数处在旁观状态的江独明,才是最会说话的那个。
江独明为丞相之子,地位尊贵不凡,当下却将自己置身于一个低微的处境。
不得不说,虞藻被哄得有些高兴。
起码没有先前那般生气郁闷。
紧绷着的眉眼舒展开来,仿若雨后绵云散尽,露出瑰丽斑斓的层层天虹。
熟悉小世子的侍从皆知晓,他现在的心情不错,不过鼻尖依然皱起一点儿。
这是还要借题发挥,想要再被哄哄的意思。
果不其然,小世子又故意冷着语调:“你们情同手足,自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惹我生气,等同你惹我生气。”
侍从熟知小世子的细微表情变化,但江独明不知晓,他还当小世子要同他算账,心中大叫不好。
又不免郁闷,他同这群人一起结伴游玩,不过是搭个伙、消遣下时间罢了。平日福没有同享过,倒是被牵连了难
江独明捧过那白玉似的手,缓缓将脸贴至手心:“我家中有我一个便够,谁稀罕跟他们情同手足?”
目光悄然落在这冰雪漂亮的脸蛋,他又暗暗补了一句。
若是小世子这样的,多一个手足,他也稀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