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期十
靠近的动作猝不及防,微微散开的衣襟,随着二人距离贴近,那截雪白脖颈与美妙线条,几乎要伸进燕清远眼皮子底下了。
燕清远忙避开目光,低头垂首,却望见小世子腰间的那枚玉佩——他不会记错,这是太学某同窗的玉佩。
如今戴在小世子身上。
那玉价值不菲,色泽通透纯净,无论如何,都是现在的他给不起的。
执笔的手指微微用力,再舒展开来,他敛眸看向宣纸。
心想事成。
燕清远在乳品铺写了一天的字,手腕早已酸麻,可为了挣钱,他别无他法。
当下,他神色专注投入,每一笔每一划皆写得无比认真与虔诚。
待最后一笔落下,燕清远无声默念:“愿你心想事成。”
虞藻拿了纸,看着上头工整端正的字体,高兴坏了。
“你帮我拿好,可不能弄坏了。”他故意强调道,“这可是清远为我写的字。”
凌北面色铁青,一声不吭地接过,心中却愤愤不满。
清远、清远,就知道清远。凭什么对这落魄户,小世子便那么亲昵?
他呢?他平日珍宝美食接连地送,好言好语说个不停,都没换来几个好脸色。
凌北也只敢在心中幽怨地发牢骚,可不敢直说,他额外花了银钱买下装竹简、字画、书信的书筒。
将燕清远写的字,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那谨慎的态度,生怕其有闪失。
“清远,我们等会去放花灯与看烟花。”虞藻满足地点点下颌,又偏过头问,“你要一同去吗?”
他倒是勤快,这时候也记得刷刷燕清远的好感度,好让燕清远以后站在他这边。
燕清远神色微怔,他摇摇头,指了指桌案:“我还需忙一段时间。”
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要忙。
虞藻思索片刻,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那若是你忙完,想看烟花与放花灯了,便来寻我们,如何?”
似是没料到小世子会这么说,燕清远蓦地抬头,与那双清凌凌的眼直直对上。
他失神片刻,袖袍下的手已紧握成拳。好半晌,他才听见他说:“好。”
“那我们先走啦”
小世子匆匆道别,小身板挨着凌北的胳膊,连忙催促,“快点呀,我们还要买来花灯去河边放呢”
燕清远看着他们走远,直至店铺伙计出声提醒,他才蓦地回神,继续低头帮客人写字。
忽的,他望见桌案上的一枚宝珠。
色泽通透莹白、毫无杂质,显然不是凡品。
应当是小世子身上掉落下来的。
“燕公子、燕公子?”一旁伙计见他盯着掌心出神,再次出声提醒,他担忧道,“你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燕清远在乳品铺待了一天,也写了一天的字,按理来说身子早该吃不消。
可他却如铁打的筋骨一般,除却正午用膳,他皆立于桌案后,执笔的手就没有停下过。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伙计道,“挣钱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伤了身子啊。”
燕清远握紧那枚宝珠,他往后退了一步:“那便劳烦你同掌柜说一声,我身体不适,今日恐不能继续写字了。”
“好嘞燕公子。”伙计道,“我这就跟掌柜的说,让掌柜请另一位公子来。”
手中的宝珠深深潜入掌心,燕清远走出乳品铺,望着摩肩接踵的街道,一片迷茫。
目光在人群间梭巡,却始终找不到那抹纤细俏丽的身影。
会去哪儿呢?
方才世子殿下说,要去放花灯……放花灯,应当是在河岸吧?
……
夜幕降临,河岸边售卖各式各样的花灯。
吉祥如意的荷花灯、新颖别致的生肖灯、精美玲珑的宫灯……
人挤人间,虞藻的手忽然被牵住,他一偏头,在夜幕降临的时分,与凌北对上视线。
凌北捏了捏他的手心,低声道:“这里人多,我怕走散。”
他耳根已然红透,喉结滚动一瞬,才道,“我们……先牵着罢。”
远方蓦地升起流光溢彩的烟火,接连的“砰”声,夜空的群星被点燃,犹如万花筒般在黑暗中燃烧、飞舞。
虞藻的面庞被照得熠熠生辉,竟比夜空的烟花还要灿烂绚丽。
凌北盯着他比以往要红润许多的唇,唇角有一块湿润的糖霜,又也许是因为方才吃了冰,他的嘴巴尤其嫣红,看起来像是叫人吻出来的。
凌北正看得走神,掌间一松,虞藻挣脱他的手,毫无征兆地朝前奔跑。
他忙伸出手去抓,唯有指尖蹭过一抹轻盈的袖袍。
凌北赶忙往前追。
虞藻像恶作剧犯了,也像一时兴起,他朝前奔跑,似蝴蝶灵活地穿梭在灯火阑珊间。
乌发飞扬间,玉面粉腮,偶尔回眸的一眼柔若轻羽,却仿佛带着钩子一般,牵引凌北不断向前。
待凌北好不容易捉住虞藻,他们恰好位于挂满荷包与红绸的枝繁叶茂的大树下。
岸边花灯徐徐流转,无数只花灯在夜晚竞相绽放,明亮火光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他们。
光影交错间,虞藻的面庞起了一层诱人的粉红,双目澄澈明亮,在乌泱泱的长睫下,宛若一簇跳动的星火。
仅是注视着,凌北便被彻底点燃。
他双手摁着虞藻的肩膀,微微压低身,使得他们的视线平齐。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对方面庞,随着靠近,呼吸灼热,花灯与繁星的光似流水在他们二人间流转。
“我可以亲你吗?”
那双眼睛蓦地睁大了。
虞藻仰起面庞,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很长,当下因吃惊而睁得圆润,反倒透出几分纯然的天真感。
“殿下。”凌北又压低了身,鼻尖亲昵地蹭了蹭那微微泛粉的鼻尖,哑声低语,“我想亲你,可以吗?”
凌北又靠近了些,他看到那双灵动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但他一直没有被推开。
在二人唇瓣仅隔一指不到的距离时,他反常地停在半空。
一双克制却又炙热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眼睛,倒映着一张皎若白玉的脸,与他身后绵延开来的灯河。
河面上的花灯闪烁粼粼微光,看似平静的凌北早已心如擂鼓,他在心中倒数着,可尚未数完,他便情不自禁,贴着唇吻了上来。
那一瞬间的温热细腻触感,让凌北整个人瞬间滚烫,他仿若与河面上熊熊燃烧的烛火融为一体,鼻息交缠、唇瓣相磨之间,吐息灼热且急促,仿若四周流淌着的空气也因此沸腾起来。
虞藻的眼睛没有闭上,他的睫毛高高翘起,仅是磨了磨唇瓣,他的睫毛根部便有部分濡湿。
凌北却闭上了眼,因为紧张。他第一次亲吻,担心他生涩的表现会惹来小世子厌弃,更担心看到小世子脸上出现嫌恶的表情。
这个吻先是落在唇瓣上、缓慢地磨了磨,见虞藻没有多大反应,他又缓慢地伸出舌尖,细细勾勒虞藻的唇形。
湿热黏腻的触感伴随酥酥麻麻的电流,虞藻忽的伸出双手,紧紧揪住凌北胸口的衣料,喉间不自禁发出一声小小呜咽。
一抹热汗自额头沁出,凌北很紧张,紧张得额头、脊背、手心都出了一层热汗。
凌北试着伸出舌尖,大着胆子舔了舔那细小的唇缝,他不过稍微捣了捣,便很顺利地将唇缝舔开。
舌肉滑进湿热狭小的口腔、被细细密密包裹住的一瞬间,他大脑一片嗡鸣,夜空烟花接连炸开,他的脑袋也噼里啪啦、滚过层层过于舒适的电流感。
虞藻不久前吃过甜食,故而凌北最先尝到糖霜,紧接着是愈发甜稠的、独属于虞藻的味道。
凌北以舌尖碰了碰虞藻的舌头,继而无师自通般,如蛇快速缠上卷绕。
细嫩到仿若是入口即化的豆腐,他不过稍微嘬了一口,头皮便瞬间发麻。
呼吸与喘息声在此刻极速攀升,凌北喘了几口气,变得愈发失控,他近乎发狠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与莽撞,迫不及待吞吃虞藻的舌肉与呼吸。
虞藻被这样凶猛的吻法吓住,他眉尖紧皱,忙后退两步,凌北却攥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摁,同时又压了过来。
他们紧紧挨在一起,凌北的腿插进虞藻的腿间,几乎要将他顶在身上亲。
祈天灯徐徐飞向夜空,宛若金乌冉冉升起。
橘黄色暖光倒映在静谧的河面,配以飘动的花灯,宛若流动的火焰,带着百姓的祈愿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起奔向河流尽头。
咚”的一声,似是有什么落地。
不远处的屋檐下,燕清远停下脚步,正静静地看着前方二人拥吻。
……
所幸有树木遮挡,加上虞藻故意使坏溜走,他们周围没什么人。
也没有被人瞧见。
嘴巴被吃得湿红,连带下巴尖都是湿漉漉。
虞藻没让凌北亲太久,更没让凌北亲太深,在凌北在他嘴边内一通乱搅时,他便来了火,一巴掌把凌北拍开。
不过仅是如此,都能叫凌北一脸痴笑。
他一路摸着唇,神色痴然幸福,时不时偏头望向虞藻的唇,显然是在回味其中滋味。
虞藻被看得面红耳赤,他捂住嘴巴,凶恶地瞪圆水灵灵的眼:“你再看”
“我不看、不看了。”凌北将他搂入怀中,揉揉后脑、拍拍后背,跟哄孩童一般,柔声细语道,“不生气了。”
虞藻绷着张粉艳脸蛋:“我才没有生气。”
“好好,是我乱说,我该打。”凌北拿起虞藻的手,轻轻扇了扇自己的唇。看表情,竟还十分享受。
虞藻:“……”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抽回来,决定不要搭理凌北了。
凌北将虞藻送回北凉府,来不及腻歪送别,小世子便头也不回地踏入门槛,又命侍卫将门关闭。
凌北有些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