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期十
真的坏透了。
伦也没想到,虞藻会这么好骗。
虞藻甚至连思索都没思索多久,就相信他说的话,露出那么吃惊的表情,可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不然怎么不记得他们的关系。
太可爱了。
“可是林也很有钱呀。”虞藻抬起面庞,语气天真道,“而且林说了,他要给我买很多很多漂亮衣服,可贵了。”
“我为什么要抛下他,跟你复合?”
虞藻知道伦在骗他、拿他寻开心,他也不揭穿,而是故意这么问。
本来只想满足恶趣味的伦,在虞藻的一句提问后,竟代入了被抛弃的未婚夫的角色,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伦问:“给你买昂贵的、漂亮的衣服,你就愿意和我复合?”
好像他们真有这么一段关系似的。
虞藻:“对呀。”
伦似笑非笑道:“林就在这里,你真不怕他听见?”
“不怕呀。”反正他们又不是那种关系,有什么好怕的。
论使坏,很少有人能比得过虞藻,他的坏心思上来,故意地抬起腿,用脚尖磨了磨伦的小腿。
“你给我买漂亮衣服,到时候我趁林不注意,偷偷去你那里。”虞藻睁着水润润的眼,用天真的语气,说出邀请的言语,“反正你们的公寓在同一层楼,又那么近,他不会发现的。”
“又或者,你可以在这里。”
“林的公寓、床上,像他一样。”
刚刚还怯生生的虞藻,依旧乖乖地坐在那儿,粉白通透的肌肤、眼尾湿红的样子,倒真像是公寓男主人的小妻子。
而现在,这个小妻子正用那双水润的眼睛望着伦,饱满臌胀的唇一分一合,几乎是用气音说完下半句话,“……弄弄我。”
那一瞬间,伦的大脑仿若被控制。而在看到虞藻唇角浅浅翘起的弧度,以及眼底小坏的笑意时,他才意识到他被戏弄了。
从来都是他戏耍别人的份儿,这是头一回,他像狗一样被耍着玩。
伦突然有些想笑。
他正准备在和小护士说说话,小护士光着脚落地,小步跑到一边,躲到面庞冷淡的西方男人身后。
林的臂弯挂着一件白色衬衫,这是他找了许久才找出来的,没有穿过的衣服。
他侧头看了一眼,小护士弯着唇角躲在他身后,不知道在偷笑什么。
林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伦还待在这里。他神色不虞,再一次说道:“你别欺负他。”
带着几分警告。
“你还有事吗?”
有人撑腰,虞藻也不再害怕,哪怕在他眼前的人是菲斯图尔的院长。他抓着林的手臂,大胆地从身侧露出大半个面庞,小脸挂着恶劣的笑。
倒真像是被宠坏的小人妻。
欺负?
伦若有若思地品味着这两个字,林的提议很不错,他竟然觉得很有意思,不过。他的目光落回一脸得意的小护士身上,“既然你们不欢迎我,那么我之后再来找你。我的……”
“前未婚妻。”
下了电梯,伦莫名感到烦躁。路边经过一个拿着糖果的小男孩,也许是因为好奇,他看了伦一眼。伦冷冷地望回去,突然扮出一个极其扭曲、可怖的鬼脸。
小男孩愣了愣,“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捏紧糖果跑了。
伦的心情好上许多。
他天生就很恶趣味,特别喜欢捉弄人,也喜欢看到别人因为他的恶作剧而露出惊愕、恐惧之类的表情。
要是能掉眼泪最好,那说明他的恶作剧很成功。
但又很矛盾,伦也不喜欢看这些小孩子哭。他只是单纯觉得他们被吓哭很有趣,因为他们哭起来真的很丑,像被一拳打扁的青蛙。
虞藻的哭,又是不一样的。
伦第一次有人会这么哭,豆大的泪珠包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眉尖蹙蹙,明明下一秒就要掉眼泪,却依旧在努力睁大眼睛强撑镇定。
伦喜欢抢走小孩子的“糖果”。
面对虞藻,他却想要给他买糖果。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娇气,麻烦,脆弱……但哭起来那么漂亮。
……
“前未婚妻?”
伦走之后,林的目光缓缓落在虞藻的面庞,“你和伦有婚约?”
虞藻敷衍道:“那是他瞎编的。”
就算是娃娃亲,这也太“娃娃”了,当时的他估计都没成型。
更何况,这么多年,他们两家人也没有继续联系,所谓婚约不过是聊天时的一句玩笑话,根本作不得数。
倒是伦记性真不赖,这么多年过去,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林“嗯”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
看虞藻这不在意的表情,就算真有这么一桩婚事,估计伦也是被甩或是正被甩的那个人。
西方人的体格较大,林的衬衫给虞藻穿上,宽松得像裙子,下摆几乎到大腿中部,连裤子都省了穿。
虞藻光着一双腿,往林的身上挨:“你叫林对吗?我可以不喊你DR.L吗?”
他睁着一双乌黑水润的眼,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林:“你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
除了同级的伦,没有人知道DR.L的真名。
而现在,多了个小护士。“林”
虞藻像是很开心,他仰起面庞,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声,简单的称呼从他口中说出,莫名有一种撒娇的劲儿。
“刚刚院长说B区缺人,那能不能让我去呀?”
实习生只能在C区活动。
他也不是特别想去B区,但他想转正。只有通过试用期的小护士,才能去B区。
“B区很危险,工作难度也会上升。”林说,“不只喂药那么简单,还要给他们注射部分药剂。”
虞藻忙道:“我会的”
“我知道。”林说,“我今天看到了,你生了病,但还是很认真。”
“是个敬业的小护士。”
被夸奖的虞藻翘起唇角,下巴也抬得高高的:“那当然了”
林担心的不是虞藻的专业能力。
B区的病人不可控因素更高,也更加难控制,尤其是注射药物环节,病人突发暴动或攻击是常有的事。
他怕小护士受伤,更担心小护士被吓着。
“我明天会去A区一趟,可以顺便带你去B区。B区的病人都比较难缠,你不需要给好脸色。”林强调,“特别是,今天那种。”
……
B区。
马上到了注射药剂的时间,按照过往经验来看,这个时间段的病人都会情绪激动、疯狂撞击护栏,又或是破口大骂……也是警卫队最头疼的一个时间段。
但今天,B区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一个警卫经过一个病房,故作不经意地敲了敲门,一只大掌伸出,他往上头放了瓶发油,又说:“这是百货大楼最好的发油,绅士都用这款,还是斩女香。”
“谢了。结婚请你吃饭。”
警卫:“……”
他收了钱,去了下一个病房,这个病人让他帮忙带的物品是一些糖果,以及一朵新鲜的玫瑰花。
菲斯图尔看守严格。
同样,背地里的交易也从未停止过。
只要给出足够的利益,警卫队愿意冒着风险,帮病人从外界带着物品。对这群疯狂偏执、连异性手都没有摸过的处男们而言,烟、酒,永远是菲斯图尔内部最畅销的物品,也是公认的硬通货。
而现在,最畅销的东西换了。
从烟酒,变成了男士洗漱水、男士香水,又或是一些漂亮的小物件,如果带上“女友看了会流泪”等字眼,这群愣头青会毫不犹豫地花大价钱买下。
一群病人不再闹事,也不大吵大闹,而是在各自的洗漱间内安安静静地打扮着自己,擦了头油与香水,风骚十足地剃着胡须哼着歌,像即将与恋人约会的绅士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各种品牌的发油、剃须泡沫、洗漱水混合在一起,还混了许多牌子的香水。
江斐躺在病床上,听着同病房的病友在唱情歌,闻着怪异的味道,忍不住低低地骂了声。
操,一群疯子。
江斐在病床上挺尸,脸上、身上都带着伤,自从他转到B区,莫名其妙被其他病友霸凌。
有时候只是对视上一眼,他们都能当场打起来。
B区的病人与C区不同,战斗力明显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并且也更疯、更不要命,打起架来都是豁出去的打法。
“伙计,现在你可成为我们菲斯图尔的公敌了。”有个白人倚墙调笑。
江斐懒得搭理这群傻逼。那白人抢不到洗漱间的位置,就拿江斐寻开心,“你居然敢对我们的梦中情人做出这么无礼的事,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也会狠狠教训你一顿。”
江斐怀疑他听错了:“梦中情人?谁?”
“装傻在这里可不好使。”白人拿出怀中的一张照片,虔诚地放在唇边亲了亲,朝他挤眉弄眼,“嘿,他的脚是不是很香?”
江斐:“……?”
“一定很香,我都看过视频了,你恨不得把他的整只鞋子都给吞了吧……不过伙计,真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这么粗鲁。”他叹了口气道,“不过也是,十八岁这个年纪,的确容易冲动。”
“更何况,还是那么漂亮的小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