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樱
甚至御尸宗能抓到赵祁的把柄,也是裘云音暗地里把消息放出去的,就只为了能借赵祁之手,灭了御尸宗满门封口,岂料赵祁根本不是御尸宗魔头的对手,反被要挟,替御尸宗做事,杀掉裘云音。
可赵祁对裘云音有情,自然不肯,又迫于无奈,只能对阿隐动手。裘云音得知阿隐中了鬼术之后,立马就猜到了是赵祁所为,便想着杀之而后快,而这一回她想借的是赵元慎的手,明知赵祁逃跑时,定会带着她和两个孩子一起走,遂顺水推舟,那日御尸宗来犯时,才故意把孩子们交给侍女和护卫。
为的就是让人误会赵祁挟持孩子为人质,逼赵元慎大义灭亲,就地将之斩杀。
可裘云音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的夫君赵元慎竟是个重情重义之辈,更没想到赵祁哪怕是死,也不愿把她供出来。
得知这些时,李锦绣冷汗直流,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耳边隆隆作响,只觉得头顶的天是不是变色了,赶紧低头喝茶压压惊。
更离谱的是,大师姐两个都不爱,但叔侄俩倒是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
赵祁直至落网那日,才知道原来阿隐是他的儿子,对此还万般悔恨不已,差点就害死了自己的亲骨肉。
面对着大师姐温婉和煦的笑容,李锦绣艰难吞咽,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眼前骤然一黑,然后就迷迷糊糊晕了过去,与他一同晕倒的,还有燕雨真。
沈银竹捏起一块糕点,目光随意往晕倒的两位师弟身上瞥了几眼,见怪不怪地微微一笑,“师弟们到底还是年轻,倒头就睡,也不怕着凉了。”
“无妨,年轻人身强体壮的,眼下又不是三九寒冬,哪里就能受了凉?沈师弟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师弟们总是有操不完的心。”裘云音伸手轻轻抚摸着李锦绣白净的俊脸,看着沈银竹只是把玩糕点,倒是一口不吃,便道:“沈师弟可是嫌弃我这点心做得不好?”
“大师姐这点心做得精致,茶水也好,香气四溢,只可惜我不爱吃甜食,实在是没有口福。”
沈银竹笑了笑,把糕点放回了盘子里。
茶水和糕点里都下了药,只吃其中任何一样都不会有事。
但要是都吃了,就会像两个师弟一样陷入昏睡。
师尊是医道圣手,虽说座下四个亲传弟子,因为天赋不佳,都没能继承师尊的衣钵,但沈银竹跟在师尊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对药物的气味很敏|感。
不像两个师弟,对此一窍不通,傻乎乎的,对大师姐一点防范之心也没有。
殊不知最狠的一刀,往往都来自于身边最亲近之人。
燕雨真不懂倒也罢了,他没经历过。
只不过李锦绣竟然记吃不记打,倒是让沈银竹很惊讶。
“小师弟看起来稳重了许多,若是换作从前,我不敢保证赵家叔侄还有命活着。”裘云音轻轻一叹,望着眼前清俊却又陌生的面容,思绪又飞回了过去,“傻师弟,从前还说我意气用事,自己还不是一样?为赌一时之气,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沈银竹道:“无论如何,既然小师弟已经回来了,往后就顺其自然罢,我看师尊未曾有再杀他之心。”
“但愿如此。”裘云音长长叹了口气,“三年了,锦绣一定吃了很多苦,否则以他的性格,早飞回来了。”顿了顿,她又问,“三师弟和小师妹如今在何处?”
“雨真假借师尊的名义,派遣三师弟前往极北苦寒之地,取什么万年雪莲,小师妹约莫也跟去了。”
“万年雪莲极难得,三师弟此番要受一番苦楚了,只是可怜我那师妹,明明生得明艳动人,却一心追随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也是可怜人啊。”裘云音叹惋,又问:“既是假借师伯之名,必是秘而不宣。那沈师弟是如何得知的?”
“他传信的灵鸽恰好被我发现了。”
“只是恰好么?”裘云音反问。
沈银竹笑道:“大师姐,看破不说破,就帮帮我们燕师弟一次又如何?难得他有这份胆量,连师尊的名义都敢冒用,看来是真的很担心锦绣和阿宣再度相见啊。更何况……”
顿了顿,他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看着上面漂浮的一层葱绿的茶叶,又道,“我想师尊也是这个意思,遂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雨真胡来。”
“沈师弟又在妄自揣度师伯的心意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裘云音正色道。
“受教了。”顿了顿,沈银竹又道,“不过,我也不希望锦绣和阿宣再相见。”
裘云音有点不悦,问:“怎么,连你也认为锦绣配不上一个残废了的容成宣?”
沈银竹摇摇头道:“恰恰相反,锦绣虽然离经叛道,顽劣不驯了些,但他真诚又坦率,是个好孩子,反而是人畜无害的容成宣,心思深沉。”
曲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沈银竹望向了昏睡过去的李锦绣,下意识压低了声儿,“三年了,再如何糊涂,如今也该清醒了。”
“我看未必,小师弟如今的状态俨然就是记忆不全,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去寻容成宣了。”
裘云音收回了手,目光落至庭院里的梧桐树,恍惚间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师兄弟们一道在山上修行的场景。
那时李锦绣性格最跳脱,生性活泼好动,经常满山乱窜,还惯爱插科打诨,和小师妹斗嘴,两人年纪相仿,脾气相近,什么东西都要争一争,每次都把小师妹气得眼眶通红,泪眼婆娑,可很快又会被李锦绣三言两语逗得破涕为笑,你跑我追,满山都是他俩的笑声。
还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小师弟俊俏,小师妹明艳,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那时她还以为小师弟和小师妹能走到一起,就连她的师尊也常说,日后把灵灵许配给李锦绣好了。
谁能想到,他俩同时迷恋上了容成宣,还为了容成宣不惜大打出手。
真是孽缘。
“真是苦了锦绣了。”裘云音叹气,“若是他知晓身边的人都在棒打鸳鸯,阻止他和容成宣再续前缘,只怕不知要如何难过了。”
“我倒是觉得小师弟近来挺开心的。”沈银竹笑意吟吟地道,“师尊不曾苛待他分毫。”
“你又懂了,沈师弟。”裘云音揶揄道,“可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己的性命。”
沈银竹爽朗一笑,与裘云音举杯共饮。
————
李锦绣醒来时天色已暗,恰好阿隐也睡醒了,哭着要找母亲,他便跟阿隐玩了一会儿,把阿隐架在肩上,让他当马骑,燕雨真怕他摔着孩子,还一直很紧张地从旁盯着,时不时让他慢点,看着点路,还拌了几句嘴。
沈银竹打趣儿道:“两位师弟都这么喜欢孩子,日后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知要如何宠爱。”
燕雨真听见此话,反应特别大,直接就怒了:“大师兄何出此言?我与他同为男儿身,如何能有自己的孩子?!”说这话时,脸都憋红了。
“如何能没有?”沈银竹反问,“你与小山正值青春,年轻气盛的,若是将来遇见了合适的女修,娶妻生子,再是正常不过了。”
原来是让他二人分别跟其他的女修生孩子,燕雨真还以为大师兄是调侃他和李锦绣一起生!
燕雨真会错了意,脸色由红转青,闭口不言了。
反而是李锦绣继续驼着孩子玩,一点没把俩人的对话放在心上。
他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如今当了师尊的炉鼎,和师尊那般亲密地触碰过,李锦绣的心态也逐渐发生了转变,无法再跟女修在一起了。
三人在裘云音这里吃了顿便饭,回去时天色更暗了。
李锦绣有心事,一路上都有点闷闷不乐,直到要与两位师兄分开时,沈银竹才道:“对了,小山,你房里的那只兔子……”
“兔子怎么了?咬你了,还是……?”李锦绣仰头问。
沈银竹摇摇头:“那兔子似生了病,瞧着病恹恹的,不如送到我那里,我替你照顾几日。”
那兔子假孕了,而且还是只公兔子,且不说到底是怎么假孕的,反正待在李锦绣身边不合适,师尊心思深,若是误会了什么,反而不好,沈银竹身为大师兄,本就该为师弟们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李锦绣没想太多,领着大师兄进了门,燕雨真也跟了进来。
满地狼藉,咬碎的衣服被褥床单,满屋子都是。
李锦绣在角落里,找到了煤球。
此刻的煤球正蜷缩在一堆乱布里,身上秃了好几块,瞧着病恹恹的,一点精神也没有,李锦绣伸手捞它时,它还特别惊恐地发出了嗷呜嗷呜的声音,当即缩成更小一团了。
“奇了,这到底生了什么病啊,以前不这样的。”李锦绣见它害怕,就把手缩了回来。
“是不是近来发生了何事?”沈银竹边问,边走上前,半蹲下来,向兔子伸出了手,微笑着道,“小兔子乖,不怕了,来大师兄这里。”
“也没什么罢,它就是不久前被御尸宗的人抓了去,想来是差点被叉起来烤了吃,或者看见了什么……”看见了燕师兄和小舟幕天席地的野|战,被吓着了,也可能。
李锦绣的目光悄悄往燕师兄身上瞥,被燕雨真发现后,当即剜了他一眼。
等大师兄把兔子抱走后,燕雨真也跟着离开了。
李锦绣背着手,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转了三圈之后,就转身离开房间去寻师尊了。
江寒溯正在房里打坐调息,最近和徒儿双修频繁,不愧是纯阳之体,果真对修炼大有裨益,气海中的灵力比此前强盛了许多,须得将溢散出来的灵力,凝聚提炼,压制于金丹之中。
惊觉门外有道人影鬼鬼祟祟,便知来人是谁。
不等李锦绣敲门,就道了声“进来”。
咿呀一声,房门从外推开。
李锦绣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交叠着,唤了声“师尊”。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现在可是主动投怀送抱来的,叫师尊不合适,就改成了江宗主。
“事情解决了?”江寒溯睁开眼睛,语气平静。
李锦绣摇了摇头,大师姐的事就是一团乱麻,除了尊重祝福给到之外,他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生怕越帮越忙。
好在大师姐并非那种心思单纯的小白兔,一般人也欺负不了她。李锦绣还算放心。
只不过,他又有些困惑。
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有的只是蓄意图谋,那么他的借尸还魂,是不是也有人背后操纵?
他的重生到底是对是错?对师尊来说是好是坏?
当师尊的炉鼎,到底是救师尊,还是害师尊?
“夜深了,我,我过来伺候江宗主。”实际上是房间一团乱,给自己找个能睡觉的地儿。
李锦绣磕磕绊绊说完,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问:“要不要我先去洗个澡?”
“你似乎有心事。”江寒溯答非所问,下床走至了小徒弟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不如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为你答疑解惑。”
李锦绣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心事!”
“那好。”
江寒溯并不追问。
既是要先洗澡,自然要里里外外都清洗干净。
二人在赵家后院里的一处露天浴池沐浴,周围都设了结界,并不会有人能够靠近。
江寒溯掐着小徒儿的腰肢,在浴池里一连要了他好几次,等李锦绣被|操|得迷迷糊糊之时,才又问他有何心事。
不管是什么事,师尊都会出手为他解决,不要再这般闷闷不乐,垂头丧气了。
岂料李锦绣一开口,就让江寒溯的脸色骤沉。
“容,容成宣前往了极北苦寒之地,他受不住那里的严寒,我,我担心他,想让他回来。”
原来如此。
怪不得一晚上都蔫蔫巴巴,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本以为是在担心他大师姐,原来是担心他好师兄啊。
可惜了,这个忙师尊帮不了。
能不能从雪山回来,就要看容成宣自己的造化了。
江寒溯本来都打算放过他了,闻听此言,又掐着他的腰,将人翻转一圈,发出叽叽咕咕的水声。
直接将人按趴在了水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