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樱
“只听见这个?咳,没别的了?”
李锦绣边问,边读心,哪知燕雨真此刻倒是心口如一了。脸色青红变幻,看起来是既气愤又羞耻,也难怪了,毕竟燕师兄对风月之事,并不像李锦绣这般好奇心重。
只怕也是头一回撞破活春宫吧,光是听点声音就羞愤成了这样,真要是让他看见了,那还得了?
燕雨真昨夜是隔着门板偷听的,根本没有进去,更没有偷看,只是听了几声后,气得他调头就走了,一夜都没睡着。
也就是说,燕雨真既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野鸳鸯的声音,那又如何推断出就是李锦绣和容成宣?
“除你二人之外,还能有谁?”燕雨真抛下了“铁证”,冷冷道,“事发时,你二人可都不在房里!你说不是你,那我且问你,你昨晚去了哪里?”
这可问倒李锦绣了,他当然是跟师尊在一起啊。
“你该不会要说,你在师尊那儿吧?”燕雨真寒声道,“你不要以为你搬出了师尊,我便不敢去问师尊,一旦被我问出你在撒谎,我撕了你的嘴!”
李锦绣赶紧摇头,知道燕雨真容易冲动,真要是把他拽到师尊面前对峙,到时师尊一定会为了保他,而吐露实情,若燕师兄知道他胆大妄为到和师尊双修了,没准儿怒火中烧,当场就要活劈了他。
届时李锦绣的身份也藏不住了,场面定然会乱成一锅粥,想想就可怕。
更何况,李锦绣琢磨着,昨晚在杂物间偷|欢的,保不齐就是林姑娘和小师妹。
也不知她俩什么癖好,居然在杂物间那种阴暗狭窄的地方偷。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燕雨真。
燕雨真满脸恨铁不成钢,若不是李锦绣离他远,唾沫星子都要喷他脸上去了,恨恨地道:“你怎生如此不知道害臊?你躲哪儿偷不好,躲杂物间那种乱糟糟的腌臜地方,你真是不嫌脏!”
他其实是一语双关,明面上说杂物间脏,实则暗指容成宣玩男又碰女,脏到了骨子里。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说?!”
李锦绣摇摇头,把心一狠,直接把锅背了。
但也不白背,仔细想想不吃亏的,他替小师妹背锅,容成宣替师尊背锅,间接保住了师尊,李锦绣甚至觉得这很划算的,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师尊重要。
燕雨真见他终于承认了,气得把脸转了过去,生怕再多看一眼,就忍不住要动手。
石阶上就他两人,山间寒风一吹,气氛显得更加沉闷死寂。
僵持片刻后,燕雨真独自把闷气缓缓憋了回去,觉得为了小师弟胯|裆里的那点破事,就气得半死真是不值,等脸再转过来时,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些:“你已经不小了,做事怎么还如此不知轻重?眼看着容成宣就要和小师妹成亲了,你还眼巴巴贴上去,小山啊小山,你真想做小三?”
李锦绣一声不吭,看似乖巧听训,实则心神早就飘到师尊身上了。
美滋滋地想,我长大了,真是懂事了,现在都知道要维护师尊了。
昨晚都怪螃蟹不好,早知道师尊那么在意,就应该给师尊夹一根大鸡腿的。
师尊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定然也难受的,怎么别人分到的都是大螃蟹,偏他只得到一只小螃蟹?
凡事由小可见大,师尊昨晚想与他就此割席,或许就是误会李锦绣不在乎自己,所以才拿小螃蟹敷衍他。
李锦绣越想越羞愧,越想越难受,恰好又一阵寒风吹来,沙尘入眼,他低头攥着拳头揉了揉眼眶。
方才还滔滔不绝,唾沫星子乱飞,把李锦绣喷得一无是处,连条狗都不如的燕雨真,瞬间就息声了。
半晌儿之后,燕雨真才故作冷酷地道:“看在你及时承认错误,还流下了悔恨泪水的份上,我今日就饶你一回,替你瞒住此事。但你不要侥幸,再有下回,我一定把你拽到师尊面前,让你死得难看!”
“嗯嗯嗯。”
李锦绣胡乱点点头,压根没听,只觉得燕师兄现在真|鸡|婆,啰里啰嗦的。
竹屋虽然不大,但看起来挺清雅,而且确实如大师兄说得那样很清静。
“恭喜你了,小师弟,得了这么个清幽僻静之地,方便你和三师弟继续偷|欢了。”
燕雨真讥讽道,走进屋里四下逡巡,眉头瞬间蹙紧了。
很显然,他觉得此处实在太过简陋,而且因为常年没人住,到处覆盖薄薄一层灰。
李锦绣不挑地方的,他哪儿都能住,从前在死溪林里时,他就住在阴暗潮湿的石洞里,连点软和些的干|草都没有。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很熟悉,仿佛以前经常过来住一样,还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竹桌,竹椅,还有不算宽敞的竹床,脑子里忽然零星闪现出一些画面,但零零碎碎的,根本拼凑不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很喜欢这里。
“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燕雨真神情不悦,目光扫过竹床时,又嗤的笑了声,“罢了,连杂物间都不挑的人,想来也不会在乎了。”
李锦绣没吭声,找了个盆出去打了点水,沾湿手帕开始满屋子擦拭,燕雨真讨了个没趣儿,走又不想走,待也不愿待,索性就帮着一起收拾。
才收拾完,沈银竹就过来了,看着焕然一新的竹屋,笑道:“此地果然清静。”
“是啊,就算夜里喊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听见。”
燕雨真凉嗖嗖补了一句,忙了一下午,衣服都脏了,清洁之术都挽救不了他的洁癖,吃饭之前就去沐浴更衣了。
李锦绣和大家一起吃饭,吃得津津有味,还拿了一个烤地瓜,而且还是最大的一个,他打算带回去给师尊吃。
结果小师妹眼尖儿,非要最大的这个。
若是寻常时候李锦绣就让了,可他刚刚已经在这个烤地瓜上,打上了无形的标签——“师尊的”。
就突然生出了好胜心,不仅不让,还飞快抓起地瓜,热乎乎的就塞到了怀里。
气得小师妹立马转头,委屈巴巴喊了声:“阿宣!”
李锦绣心里瞬间一咯噔,其余人也齐刷刷望了过来。
“你昨夜肚子疼,忘了么?还是少吃些容易积食之物。”容成宣温声细语地哄着小师妹。
心里对此很不悦,但不悦的点是小师妹什么都要争,争不过就找自己撒娇,矫揉造作,让人心烦。
李锦绣暗暗松了口气,可随即心又提起来了。
“我就知道阿宣最心疼我了!”小师妹又开心了,开始秀恩爱,心里却把容成宣骂了一通。
【呸!窝囊费!连个烤地瓜都争不过来,以后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吃白灼虾么?我帮你剥好了。”林羡风将一小盘剥了壳,摆成了漂亮形状的虾推了过去。
实则心里也在骂。
【又在发|骚!什么烤地瓜?看来昨晚在杂物间没吃够啊。】
“咳咳咳!”
李锦绣当场喷饭,生怕自己又听到什么更劲爆的内容,赶紧三两口把饭扒进嘴里之后,匆匆落下一句,我回去休息了,然后就逃也似的跑了。
“他这是怎么了?”沈银竹望着小师弟的背影,陷入沉思。
“哼。”燕雨真从鼻孔里出了冷气,不冷不热道,“菜里盐放多了,齁着了吧。”
一口气跑了出去,李锦绣脚下生风,轻车熟路往师尊所住的峰头跑。
烤地瓜就要热的才好吃,凉了就不香了。
一路上他都揣怀里,紧紧护着,等跑到师尊面前时,累得直不起腰,狠狠喘了一会儿,才扑到师尊面前,献宝似的,把烤地瓜掏了出来,李锦绣笑眯眯地说:“师尊素来吃惯了山珍海味,今日也尝尝烤地瓜吧?”
江寒溯看了看烤地瓜,目光就落在了徒儿的胸口,衣领凌乱,隐隐能看见一片绯红,定是被烫的。
“怎么如此不小心?”
伸手扯开徒儿的衣领,流窜灵力的指尖缓缓拂过,方才还火辣辣的痛感,瞬间就消散了。
李锦绣嘿嘿傻笑,掰开烤地瓜来,仔细把外皮剥干净,又吹了吹,才往师尊唇边送,见师尊吃了,瞬间心里甜滋滋的。
方才受到的惊吓,瞬间一扫而空。
旁人都是两面三刀,只有师尊最好!
第59章 在师尊的手指上绑条姻缘线
吃饱喝足之后,照例是拉着师尊双修,李锦绣如今也算是熟能生巧了,早就没了一开始的羞耻扭捏,甚至还很主动,任何姿势都能做,一心一意扮演好炉鼎,尽早为师尊解除寒症。
为了避免上回的螃蟹事件再发生,李锦绣特意用自己的灵力,凝聚成了一条无形的细绳,一端系在自己的右手小拇指上,另一端则是系在师尊的手上。
只要其中一方动动手指,另一方就会立马有所感应。
“有了这个,往后师尊寒症再复发,只要轻轻动动手指,我立马就知道了。”
李锦绣依偎在师尊怀里,事后神情有些倦怠,可一双异色眼眸亮晶晶的,说这话时眉飞色舞,非常灵动,连语气也轻快,“无论我身处何地,都会立马飞奔赶至师尊身边。往后有我在,师尊再也不用受寒症折磨了!”
说这话时,李锦绣轻轻勾了勾手指,几乎是同一时间,师尊的左手尾指也瞬间动了动。
李锦绣还为此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千里姻缘一线牵”。
江寒溯听闻此言,心头瞬间涌入了一股暖流,情不自禁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
声音低沉浑厚,语调不缓不慢,落在李锦绣耳中是那般温柔似水,可又滚|烫得很,唰的一下,脸就红了。
李锦绣难为情了,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怎么脑筋一抽,就把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吐露出来了?
没错,他就是想和师尊千里姻缘一线牵,想和师尊促成良缘,天底下没有任何人天生下贱,自愿一世屈身为炉鼎,当个永远见不得阳光的阴沟臭虫。
李锦绣也是如此,他嘴上说只当师尊的炉鼎,实则心里早就慢慢接纳了师尊,甚至胆大妄为到暗暗期许着,或许有朝一日,他能和师尊穿上婚服,对天盟誓,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可他又清楚地明白,他是徒,江寒溯是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伦理纲常约束着他,不能一时糊涂,再闯下弥天大祸,作死自己不说,再连累了辛苦养育自己十多年的恩师。
李锦绣赶紧悻悻然地笑了笑,搪塞道:“嘿,师尊别误会,这,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就是我自创的小术法而已,取个文绉绉的名字方便记忆……哦,对了,我在为师尊绑上红绳之前,还给嗯……一条狗绑过呢,师尊你瞧?”
话到此处,李锦绣假模假样地勾了勾自己的无名指,浑然没注意到,江寒溯眼里的温柔逐渐褪去,转而是彻骨的阴寒,隐隐还翻涌几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也就是说,师尊不是唯一一个和李锦绣绑定红绳的?
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
说得那么好听,想不到绑起来这般随便!
“无名指绑着一条狗,尾指是师尊,那其余三根手指……?”
李锦绣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师尊察觉到了,更怕师尊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后,斥责他不知廉耻,痴心妄想!
闻听此言,为了更好地打消师尊的怀疑,李锦绣赶紧说,“全都绑了别人!”
“……”
人的手指,从拇指到尾指,师尊排在最末,是不是说明师尊最不重要?
就连一条狗都排在江寒溯前面,这是最让他生气的地方!
江寒溯沉默了,只觉得犹如冰天雪地里,自己小心翼翼呵护的火苗,被突如其来的一桶冰雪浇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