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樱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一日,沈银竹上峰求见,说自幼在山中长大,承蒙师尊教诲,如今即将娶妻,希望能在山中举行结契仪式。
江寒溯同意了,还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锦绣。
“那太好了!”
李锦绣本来还觉得无法参加大师兄的婚宴很是遗憾,眼下骤然得了这么个好消息,高兴地忘乎所以,还抱着师尊的头,啪叽亲了一口,笑道,“师尊放心,我有分寸,到时候我远远看上几眼就心满意足了,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江寒溯意味深长地道:“反正都在山上,你可以下峰和大家热闹热闹。”
灵剑宗首座弟子和林家大小姐结为道侣,这是大事,到时候必定会宴请仙门百家。
就连瀛洲赵家也会来,李锦绣此前就听说了,赵元慎为了讨夫人欢心,把夫人背负的血海深仇,视为己仇,在此前围剿邪宗时,一马当先,冲锋陷阵,还将大魔头的头颅砍了下来,一路手提着,风驰电掣御剑赶回去,只为博夫人一笑。
如今夫妻二人感情好得很呢,说是如胶似漆也不为过。
李锦绣琢磨着,回头大师姐肯定会带两个孩子来,这么久没见了,说实话确实有点想。就问师尊,他可不可以和大师姐私下见面。
“自然可以。”江寒溯道,“只要赵公子没有意见。”
李锦绣心说,姓赵的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大师姐玩他简直比玩狗还要简单。
只要师尊同意就可以了,其他人的意见不重要。
他高高兴兴开始给两个外甥挑选礼物,江寒溯说,如果挑不出心怡的,可以带他去玉矿里挑。
“玉矿是什么意思?”李锦绣惊讶地问,“是不是满是玉的矿山?”
“嗯。”江寒溯淡淡道,“从前为师替一位修真界的老前辈治过病,他赠了为师一座金矿,一座玉矿。”
语气平淡到仿佛在说今天又下雪了!
李锦绣眼睛突然放出金光,不由感慨道:“当师尊的小孩儿,可真幸福啊。”
有一位医术高明,修为高深,名扬修真界,还富有四海的爹爹,还没出生就遥遥领先无数人。
李锦绣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想立马站在金矿底下,指着肚子里的娃娃,对金矿说:“这是你未来的主人。”
“怎么,听你这口气,难道当我的徒弟委屈你了?”江寒溯笑问,“还是当我的道侣委屈你了?只要你想要,莫说是金矿玉矿,就是你要师尊的心,师尊也剖出来给你。”
李锦绣觉得师尊竟学会油腔滑调了,师尊要是能把心剖给他,那他今晚就能挺着大肚子,倒立跟师尊做。
不知不觉就嘟囔出声来。
江寒溯微微扬眉,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诡笑。
当天晚上,他就剖了半颗心出来,施法凝聚成了一颗殷红如血的宝石,以自己的头发为绳索,挂在了李锦绣的脖子上。
李锦绣又气又心疼,嗷嗷直哭:“师尊!我只是随口一说,何必当真?”
“你说的话,师尊句句都当真。”江寒溯煞白着脸,笑容温柔,“师尊只希望来日,你厌恨师尊时,看见这条项链能多想想师尊的好,不要总记得师尊的坏,更不要把师尊的脸,扭曲成欲壑难填的恶鬼。”
“呜呜呜,师尊!”李锦绣心疼地问,“还疼不疼啊?”
“不疼了。”江寒溯道,“你可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
李锦绣懵了。
李锦绣开始慌了。
李锦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开始耍无赖了,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来翻去地打滚,一边滚一边嚷嚷,说师尊以大欺小,就会欺负他老实巴交。
总而言之说什么都不愿意履行诺言。
江寒溯面色苍白,故作虚弱地打趣儿道:“你啊你,怎么又出尔反尔?”
李锦绣俊脸通红,嚷嚷道:“就耍赖,就耍赖了!”
他捧着肚子翻坐起来,一头撞在了师尊怀里,一边撞,一边哼哼唧唧的。
江寒溯胸膛剧烈起伏,立马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阵阵脆响,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小滑头,真是怕了你了。”江寒溯伸手捧过徒儿的脸,心甘情愿接受徒儿的耍赖,伏首吻了吻他的眼睛,嗓音沙哑,“且待你生下孩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希望一切都能如他预料般顺利进行,只要把孩子拿掉,他和锦绣就真的圆满了。
第8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师尊剖了半颗心给他,他却别无他物可回赠,只能等临盆那天,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聊表心意。
看着师尊苍白到失去血色的脸,李锦绣心疼地捧了过来,轻轻在师尊唇上落下几个吻。
江寒溯任由他亲,一动不动,纵然难受煎熬,但还是苦苦压制心底的欲|火,未动徒儿分毫,抱着徒儿睡了个素觉。
沈银竹的婚事正在紧锣密鼓筹备中,要是换作从前,李锦绣肯定是要帮忙的,但他如今月份太大了,走路都有些喘,终日只能待在寝殿里,脚踝处都有些浮肿。
江寒溯心疼徒儿,早已将锁链解开了,每日调配好药汤,让徒儿泡澡,又担心徒儿腹大行动不便,再不小心摔着磕着,江寒溯要心疼死了,索性就跟着一同进去泡着。
让徒儿坐在自己的怀里,江寒溯自后双臂紧搂着。
这种姿势太过暧|昧,一不小心就容易干|柴|烈火。
原本李锦绣还很担心师尊会保持不住,就在浴桶里狠狠把他要了,后来泡过几回后,见师尊都能克制得住,既惊喜又感动,觉得师尊真的有顾虑他腹中的孩子,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像从前那样欲壑难填,贪得无厌了。
这种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客客气气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沈银竹大婚当日。
身为师尊,江寒溯理所应当要出面主持大局的。
李锦绣看着师尊烨然若神的样子,一阵恍惚,不禁喃喃道:“师尊年轻又貌美,不知道穿上艳丽的婚服,该有多好看。”
江寒溯微微一笑,捧过徒儿的脸,轻轻落下一吻,“待你生下腹中孩儿,师尊就同你成亲,婚服早已准备好了,我的锦绣会是这世间最漂亮的新娘子,也是独属于我一人的道侣。”
虽然每天都能听见师尊的甜言蜜语,但李锦绣还是羞得脸色发红,依偎在师尊怀里好一会儿,看见窗外雪已经停了,难得天气晴朗,隐隐能听见峰下传来的锣鼓声,哪怕没有亲自下峰去瞧,也知道此刻是何等的热闹。
李锦绣是个爱热闹且闲不住的人,如今为了腹中孩儿的安危,也不得不忍着下峰玩的冲动。
嘱咐师尊不要太早回来,毕竟今天可是大师兄的成亲之日,身为长辈理所应当主持大局,也不要太晚回来,肚子里的孩子会想师尊想得睡不着。
“是咱们的岁岁想爹爹,还是锦绣想师尊?”江寒溯笑问,握着徒儿温热的手,往自己胸口贴。
“都有。”
李锦绣红着耳垂,忍不住又亲了师尊一口。
将师尊送到殿门口,一直看着师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白雪中,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低头抚摸着肚子,李锦绣咬牙,恨恨地道:“小兔崽子!我为了你可是牺牲了好多!和师尊连吃一个多月的素了!到日子了,你可得平平安安,全须全尾地生出来,要不然我和师尊这么久以来的罪,可就白受了!”
峰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积雪早在昨日就被清扫干净,上山的长阶上铺着鲜红的地毯,两旁还悬挂着同样鲜艳的大红灯笼,以及各色彩带,迎风飘扬。
今日是灵剑宗首座弟子,与林家大小姐的好日子,与之交好的宗门,家族,早早拿着喜帖入了山,燕雨真负责在山门口接待客人,一把拽住在山上闲逛的小师妹,目光上下扫了几眼,蹙眉道:“今日是大师兄和林姑娘的大喜之日,跟你有什么关系?穿得跟大红灯笼似的,还不赶紧脱下来!”
“我为大师兄和林姐姐高兴不行吗?”小师妹笑嘻嘻地说,“谁规定别人成亲,我就不能穿红衣服啦?我之前也经常穿啊。”她挣脱了燕师兄的手,目光左右逡巡,像是在找人。
等燕雨真问她找谁时,她才道:“在找小山师弟啊,倒也怪了,师伯之前说他闭关去了,可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出关?今天可是大师兄的大喜之日,这么热闹,他没理由不出来玩啊。”
燕雨真觉得有理,这阵子他不是没去问过师尊,可每次都被师尊以闭关为由搪塞过去了。
倘若不是相信师尊,他都要以为李锦绣是不是又死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大师兄的大喜之日,他们师兄弟四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李锦绣不露面不像话。
“燕师兄,你说小山师弟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别胡说!他在山上,又在师尊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燕雨真语气不悦,冷眼睨着小师妹,“师叔不也还在闭关?”
“我师尊闭关那是因为他老人家本体是灵鹿,鹿到了冬天可不就得找个温暖的巢穴藏着?”小师妹道,“再说了,今日是大师兄成亲,又不是我成亲,如果是我和阿宣成亲,师尊一定会早早出关的。”
“那我倒是拭目以待呢。”燕雨真冷冷道,“真希望三师弟还能坚持到那天才好。”
可千万别早早病死了。
……
待燕雨真寻到师尊时,师尊正在为容成宣把脉,他不敢贸然出声,恭恭敬敬在门外候着。
待师尊传唤他进来,燕雨真才挪步上前,拱手道:“弟子拜见师尊!”
“何事?”
“也没什么事,弟子,不,是小师妹,她方才眼巴巴过来问,说怎么没看见小山师弟。”燕雨真说这话时,瞥了一眼容成宣。
自从此前燕雨真意图在山洞中,将他拿下至今,容成宣就一直病恹恹的,面色苍白如纸,身形越发单薄,离他八步远都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苦药味,动辄吐血晕倒,连点冷风都吹不得,挺大个男人动不动就染风寒,发高烧。
他好几度怀疑,是不是那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莫不是自己好心办坏事,让李锦绣和容成宣又快活上了?
燕雨真后来细细回味,觉得自己本不该操之过急的。
就算不动不碰,容成宣这么一副病骨感觉也没几年可活了,就等他自个儿慢慢在病痛里煎熬,到头来被折磨得形销骨立,昔日美貌不再,李锦绣对他的痴迷自然会渐渐淡去。
他可不相信现在的李锦绣会爱容成宣,爱到能追到棺材里去。
江寒溯淡淡道:“近日他已经出关了,只不过外面冰天雪地的,他怕冷,遂懒得下峰来跑。”顿了顿,取出一颗丹药,“眼下时辰还早,且再等等。”
容成宣服下了丹药,向师尊道谢,闻言微笑着道:“今日这样热闹,想来他早就下峰来玩,只不过前面宾客太多,燕师兄不曾注意到罢了。”
说起宾客众多,江寒溯特意嘱咐燕雨真:“须得仔细核对上山来的宾客身份,切莫让一些图谋不轨之人,蓄意混入其中。”
燕雨真拱手应是,道:“师尊请放心,弟子早就加派了巡山的人手,纵然今日仙门百家齐聚于此,也必不让一些心思歹毒之徒,有任何可乘之机!”
“但愿如此。”江寒溯神色淡漠,又转过脸来,温声道,“阿宣,你素有旧疾,此前又落了些伤,一直没能痊愈,血液运行不畅,身体受寒淤血阻滞,为师特为你炼制了活血散淤的丹药,亦有止痛之效,你须日日服用,不可再疏忽大意。”
“多谢师尊。”
容成宣接过装有丹药的玉瓶,起身要向师尊行礼。
却被师尊轻轻按回了床榻上,江寒溯满目温和,“不必多礼,你且好好休息罢。”
之后与燕雨真一前一后出来,燕雨真嘴里有点酸,忍不住道:“师尊待三师弟真是好,这些年为了治好三师弟的腿疾,师尊费了不少心思。如今三师弟缠绵病榻,师尊心疼他,又为他炼制了好些丹药。弟子是个无福之人,不曾得师尊这般偏爱。”
江寒溯负手,正拾级而下,镶金边的雪色法袍被风吹得像水波一样流动,竟比还未落地的雪花更加明净轻盈,燕雨真跟在后面,不由看痴了。
直到听见师尊意味不明的轻轻一笑,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跪下告罪。
“无妨。”江寒溯笑道,“起来吧,雪天地冷,不必跪着。”
“师尊这是在心疼徒儿么?”燕雨真脸上流露出了感动之色,刚想再说点什么,远远跑来一名弟子,耳语几句后,燕雨真神情一变,拱手道,“师尊,弟子有些事,须先行一步。”
得了师尊的允许之后,燕雨真大步流星离开了,隐隐还能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你说什么?有人冒充韶白门弟子混入仙山?!今日是大师兄的大喜之日,胆敢有人闹事,不必回禀,直接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