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财
渝浅溪精神状态还不错,她背靠着傅渊袭,露出一个笑容,“挺好的,先进来吧。”
谢景辞走进屋内,打量四周。
屋子里的装修简约温馨,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大概是渝浅溪后来添置的,贵重的补品更是随处可见,在衣食住行上池非屿没亏待渝浅溪半分。
渝浅溪让谢景辞和池非屿坐在沙发上,又指挥傅渊袭去泡茶切水果。
谢景辞看着乖顺的男主,啧啧称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不过……
谢景辞瞥向身旁的池非屿,他就知道这人会心软,即使不待见傅渊袭,还是给了对方自由进出庄园的权利。
这样也好,孕妇有伴侣陪着心情状态会好上很多。
渝浅溪身上盖着傅渊袭拿来的毛毯,开口道:“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差不多吧。”谢景辞从口袋中掏出一小瓶泉水递给渝浅溪,他斟酌着用词,说道:“给你……希望能派上用场。”
之前收集的全用完了,这些是他近几天存下来的,时间有限,他也拿不出更多的泉水了,但总归聊胜于无。
“谢谢。”
渝浅溪目光诧异,她没问谢景辞泉水是怎么来的,有没有更多,而是低下头轻抚隆起的小腹,语气温柔,“他会健康长大的。”
谢景辞唇瓣抿起,“……嗯。”
池非屿拉过谢景辞的手,放在掌心处揉捏,他看向刚坐下来的傅渊袭,说道:“那件事有结果了。”
傅渊袭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紧绷,他接过池非屿手中的纸片,塞进上衣口袋中。
渝浅溪见他连纸条都未曾打开,不由问道:“你不看吗?”
傅渊袭小声回答:“等会看。”
渝浅溪没太在意,扭过头继续和谢景辞聊天。
谢景辞听渝浅溪聊到儿童用品,也升起几分兴趣,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摆弄人鱼幼崽的玩具。
中途傅渊袭离开,在场几人都没多问。
池非屿见谢景辞笑得开心,嘴角也跟着扬起一抹弧度,目光触及渝浅溪身旁空荡荡的位置,他视线稍微停顿。
傅渊袭离开的时间太久了。
池非屿眼眸微微眯起,问渝浅溪道:“傅渊袭去哪了?”
渝浅溪一愣,“不知道,可能在厨房吧。”
她偏过身子看去,厨房内空无一人,渝浅溪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立即给傅渊袭打电话,得到的却是冰冷的电子女声回应。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声一遍遍重播,渝浅溪脸色越发苍白,“他是不是去找池塘洲了?”
她盯着池非屿,期望对方说出否定的答案,但结果让她失望了。
“很有可能。”
渝浅溪立即起身,她动作太快,脑袋浮现一阵眩晕感,若是不谢景辞及时扶住,她差点一头栽下去。
谢景辞见渝浅溪都站不稳了,赶忙安慰道:“别太担心,池塘洲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
“不。”池非屿垂下眼帘,敛尽眼底冰冷的神色,“得快点找到他。”
池塘洲早在三十多年前便做出抉择,傅渊袭从一开始就在被放弃的那一边。
第114章
傅渊袭开着车在公路上疾驰,他面色冷硬,唇角下压,下颌线清晰可见,本就立体的五官此刻显得更加深邃。
两边车窗大开,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放肆地宣泄心中的躁闷,他几乎是踩着超速的线,来到池塘洲的住处。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堵在胸口处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傅渊袭大步流星,走过羊肠小道来到一栋破旧的公寓前,他伫立在此,眼底的神色变化莫测。
他有太多事想质问池塘洲,有太多愤怒想向对方发泄,记忆中和蔼的面孔变得可憎,事已至此,他连蒙骗自己的借口都没有。
但深刻于记忆中的温暖仍无法抹去,为了这么多年地情谊,也为了意外去世的父亲,他想向池塘洲讨要一个真相,哪怕……得到的是谎言。
他和池塘洲之间的关系该算清了。
傅渊袭步伐坚定,他登上楼梯,在纸条上所写的门牌号前停下,他抬起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坐在沙发上的姜维海倏然睁开眼睛,眼神锐利阴狠,他对一旁的侍从说道:“去看看是什么人,若是池非屿……”
他没将剩下的话说完,但未尽之意在座的人都懂。
侍从身子哆嗦,他不敢违逆姜维海的命令,小心翼翼地向门口走去,几步路的距离磨蹭了好几分钟。
一旁的池塘洲眼底浮现不耐之色,他踱步走到门边,看也没看直接将门打开。
姜维海暗骂一声池塘洲鲁莽,他看着门口陌生的面容,清了下嗓子,问道:“你是谁?”
傅渊袭从渝浅溪那边得知大部分事,自然也知晓眼前的老人是谁,他不屑于和对方搭话,视线紧盯着池塘洲。
他在路上想了许多,可真到池塘洲面前,他的舌头就跟打结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池塘洲扬起嘴角,笑意浮于表面,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如往常那样和傅渊袭打招呼,“小渊,几天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傅渊袭牵强地扯出一个表情回应,池塘洲若无其事的语气让他不由攥紧拳头,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在爆发边缘游弋。
他沉下气,开口道:“你不累吗?强迫自己时时刻刻戴着伪装,你有过一秒是真实的吗?”
池塘洲虚假的笑意淡去,他上下打量着傅渊袭,如同野兽评价着猎物的好坏,“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半分长进,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
傅渊袭冷着脸,“你的意思是你被污蔑了?”
“不。”池塘洲耸肩,面上挂着讽刺的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池塘洲风轻云淡的语气彻底点燃傅渊袭的怒火,他撕破表面的宁静,厉声质问:“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东西了!?”
“玩腻了随时可以丢弃的玩具?”池塘洲的笑意不达眼底,他说得轻佻,话语中尽是对生命的蔑视,“我今天挺忙的,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池塘洲!”
傅渊袭忍无可忍,他拽过池塘洲的衣领,额角青筋爆起,“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池塘洲垂眸对上傅渊袭的目光,神情出奇地平静,“但也没坏处,不是吗?”
傅渊袭听到这话,后槽牙咬紧,眼前的池塘洲就像个冷静的疯子,他根本无法将对方和记忆中的人影对上,失望如潮水般将淹没,被愚弄的愤怒再难压抑。
他一拳挥向池塘洲的脸,池塘洲侧身躲过,抬手钳住傅渊袭的胳膊。
一旁的姜维海催促道:“别浪费时间,现在不是给你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
池塘洲闻言,甩开傅渊袭,他活动了下手腕,开口道:“对答游戏就玩到这里,下次再见。”
他踱步向前,傅渊袭的身影再次挡在门口,池塘洲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你执意要和我作对?”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傅渊袭目光执拗,“我父亲的死也是你害的?”
此话一出,池塘洲的视线瞬间变得凌厉,黑色的眼眸犹如浓稠的黑暗铺洒,妄图将一切吞噬殆尽。
池塘洲沉默良久,久到傅渊袭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池塘洲突然开口,“你心底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傅渊袭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人愤怒到极点时,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浮现大大小小的阴影,耳边嗡嗡作响,光靠单薄的语句根本无法描绘出傅渊袭此刻的心情,他近乎一字一句地说道。
“真的是你!”
池塘洲眼底有一丝起伏,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他不欲与傅渊袭多谈,迈步绕过对方。
傅渊袭攥住池塘洲的胳膊,瞪大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你就像阴沟里的老鼠,窥得一点别人的幸福就恨不得立马毁掉,只可惜我妈看不上你,你忙到最后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池塘洲的声音淬上一层寒霜,“放手。”
傅渊袭攥得更紧,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池塘洲,“你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姜维海听到这话,心道一声不好,他脸色阴沉,说道:“小子你叫人来了?”
傅渊袭不搭话。
姜维海面上露出狠厉之色,“解决他。”
傅渊袭一愣,不待他想明白姜维海的意思,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底下头,看见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很快将他的浸湿,在地面积聚成一片。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掌心,眼底浮现出茫然,又一次眩晕感袭来时,他跌坐在地。
池塘洲收回利爪,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鲜血,他眼眸下沉,俯视着傅渊袭,开道:“很遗憾,回答错误。”
傅渊袭机械性地仰起头,大量失血加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他没有力气去思考池塘洲的话,一头栽倒在血泊之中。
血向外蔓延,他吃力地抬起眼皮,眼前的门缓缓关上,将最后一丝光明吞噬殆尽。
……
谢景辞看了眼摇摇欲坠的渝浅溪,从座椅旁的抽屉里拿出几颗糖果塞给对方,说道:“你吃点,可别没到目的地,人先倒下了。”
他在心底无奈叹气,原本池非屿是不准备带渝浅溪来的,但对方说什么都要跟着,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希望别是买一送一。
渝浅溪拆开几颗糖一股脑地塞进嘴里,小声说了句,“谢谢。”
谢景辞见渝浅溪没心情说话,便不再打扰对方,他身子前倾,望向驾驶座上的池非屿,问道:“还有多久?”
“5分钟。”
等待的时间度秒如年,车一停下,渝浅溪立即跑出去。
谢景辞赶忙跟上去。
池非屿抬手示意车上的保镖暂且候着,起身大步追上谢景辞。
他刚抵达门口,敏锐地嗅见丝丝血腥味,他抬手握住门把用力一扯,硬生生将门拽开。
谢景辞惊讶地张大嘴,这可是防盗门诶。
他看着渝浅溪冲进去,也想跟进去,但刚走一步,就被池非屿拉住,他疑惑地望向对方,“怎么了?”
池非屿猜到门内的景象,他望着谢景辞清澈的眼眸,迟疑道:“你待会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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