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柑子
陆珩走过去,将食盒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却没有打开。
他看着修泽,眸色微微幽深,实际上,他心中一直转着某个念头,想将之前不慎错失的两日再讨回来。
原本已经到手的突然失去,心头总是萦绕着些许不甘。
修泽抬眸看了他一眼,口中催了句:“左护法?”
陆珩回神,抬脚又走近了两步,在修泽浮起疑惑的眼神中,停在了他身前半步远的位置。
“尊主,属下有一个提议。”
修泽:“什么?”
陆珩微微俯身靠近了些,声音轻缓,隐约含了几分蛊惑意味:“属下觉得,尊主若是化作神兽原形吃小鱼干会更香。”
修泽闻言一顿:“本尊未曾听说过这种说法……”
脑海中却是不受控制想着,若是以人形,小鱼干两口就没了,但化作原形……
“更何况,那样会弄脏本尊的毛发。”
原形的他,无法施展祛尘术。
陆珩闻言,心知修泽已经有些心动,唇角略微勾起,轻声道:“没关系,属下会帮您擦干净的。”
第26章 鱼形赔罪礼
说话的同时,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修泽身上。
等看出修泽虽不作声,神情却有着些微意动时,陆珩又道:“虽说有了玄影草, 浮鳞鱼长得快了些, 但奈何浮鳞鱼本身就不大, 尊主若是化作原形, 约莫还能吃得久些……”
这话的的确确说到了修泽心中,沉思片刻,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刻, 骤然涌现的魔气将之笼罩, 陆珩的眼睛紧紧盯着, 倏然间魔气散去, 另一种模样的修泽出现他面前。
他嘴角微微扬了扬, 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属下突然发现, 尊主变回神兽模样时,眼睛一直是墨绿色的。”
是比人形更偏深一些的绿, 澄澈干净。
修泽变作原形后突然矮了一截, 索性直接跃上了桌案,听到陆珩所言, 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然而,不等他细想,陆珩已然将一盘小鱼干拿了出来。
刹那间,浮鳞鱼的味道极为霸道地扩散开, 萦绕上他的周围。
修泽双眸盯着盘子, 微微点头回道:“因为本尊体内力量在不同状态时也会有所不同,所以眼睛偶尔会有变化。”
以人形模样出现时, 若是情绪波动较大,会使体内力量略微失控,因而导致眼睛变绿,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影响。
但在玄啸云兽状态时,属于神兽的力量就占据了绝对上风,因此瞳眸一直是绿色。
“原来如此。”
陆珩将浮鳞鱼放在修泽面前,却看到修泽明明极馋却因为爪子不方便而有些为难。
他想了想,又取出一个稍微小点的玉碟,用食盒中的玉箸夹起一条放在了修泽跟前。
修泽双眸微亮,抬眸看了眼陆珩,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低头一口咬上浮鳞鱼的鱼腹处。
虽然左护法在一旁看着让他有些不自在,但……修泽脑海中浮起一大堆理由,最终破罐子破摔。
反正他在陆珩面前的稳重形象也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陆珩站在桌案旁,目光从修泽墨绿的瞳眸转到头顶偶尔抖动一下的耳朵,最后落到覆着茸茸短毛的两只前爪上。
为了固定小鱼干,修泽直接抬起一只爪子将之按住,后来索性两只前爪都用了上去。
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些油点。
陆珩眼神微动,垂下的手掩在衣袖下,手指已经有些蠢蠢欲动。
心中道着,不急……
就这样,一个帮忙用玉箸夹,一个负责吃。
忽然,修泽猛地一顿,制止了陆珩的动作,有些不舍道:“其他的暂且先留着吧。”
果真如左护法所言,变回原形吃起来更香一些,不知不觉便吃得多了。
陆珩闻言停了动作,将玉箸放在一旁,看向了修泽。
语气是与眼神不符的平静:“尊主的手沾上了些,属下帮您擦一下。”
修泽低头看了看,然后点头,先抬起一只前爪。
陆珩用手掌托着,拿着湿润的锦帕一点一点擦去肉垫和周围毛发上的油光,眼神认真。
细心擦完之后,又用一张干的擦去残留的水汽。
擦完一只,修泽配合抬起另一只前爪。
毛茸茸的触感不时拂过手心,陆珩唇角缓缓扬了起来。
“好了。”陆珩的声音有些低沉,话音落下时便松开了修泽的前爪。
心中略微满足。
修泽往御座上一跳,下一瞬倏然变了回来,悄悄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道:“有劳左护法了。”
至于为何不让修泽变回人形再施展祛尘术,或者陆珩直接用祛尘术帮忙……
陆珩是有意不提,而修泽……陆珩观其神情,心道,约莫是还没反应过来。
桌案上剩下的灵鱼被修泽收了起来,修泽吃得满足了,微微靠在御座一侧,整个人看着更懒散了几分。
他看着陆珩,忽然问:“左护法可有什么喜欢吃的食物?”
回想起来,似乎没怎么见过陆珩吃东西,虽说以他们的修为,本也不用进食……
“属下的口腹之欲并不太强。”陆珩坦然道。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对吃食便不怎么感兴趣,果腹即可,成为魔域左护法且拥有一身修为后,更不感兴趣了。
不过……
陆珩看向修泽:“若是哪日尊主有兴趣亲手烹制食物,属下的口腹之欲或许就增强了。”
修泽面无表情想,那还是算了,他怕陆珩被他毒死……
于是略过了这一话题,想起陆珩提到过他的喜好:“本尊还记得,左护法喜欢墨绿色的玉石……”
他蓦地顿住,心中重复了一遍,墨绿色的……玉石?
一旁的陆珩见状,敏锐察觉到修泽的情绪变化,思及他方才忽然停住的话,顿时心中了然,眸中兴意一闪而过。
终于发觉不对了……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修泽的神色变了又变,等修泽抬眸看过来时,立即敛了唇边的笑,回道:“尊主记得没错,属下的确喜欢墨绿色之物。”
这次连“玉石”二字都不说了,几乎是将话中隐意完全暴露了出来。
接下来的发展却有些出乎陆珩的预料。
他看着修泽的双眸倏地从瞳孔深处溢散出一抹幽绿,刹那之间便被铺满。
随后,修泽忽然朝他靠近了一些,问:“左护法究竟是喜欢墨绿色的玉石,还是喜欢本尊的双眼?”
出乎意料的直白,却也符合修泽的性格。
陆珩微微一顿,如实道:“是尊主的双眼。”
修泽闻言,若有所思坐了回去:“难怪你看到本尊的原形时格外激动……”
因为没有继续刻意控制体内力量,眸中绿色缓缓退去,重新变回墨色。
陆珩心中觉得意外,问:“尊主怎么不觉得属下冒犯?”
修泽看了他一眼,道:“比起左护法之前的一些行径,仅仅是喜欢本尊的眼睛尚且称不上冒犯之举。”
声音很是平静,看得出来是真的不觉得冒犯。
陆珩哑然,想了想自己的其他行为,在梦境中对修泽摸来抱去,捏耳朵捏爪子,还堂而皇之住进了魔尊殿……
貌似喜欢眼睛这点还真算不上冒犯?
然而这时,修泽又忽然变了语气:“但左护法欺骗本尊说喜欢的是墨绿色玉石,这件事让本尊很是不悦,左护法准备如何向本尊赔罪?”
听到这话,陆珩方才萦绕心头的某种莫名情绪忽然散去。
这样才对,修泽怎么能对他的冒犯没有一点情绪,现在这样的质问才是正常……
陆珩的表情反而更舒缓了些,道:“请尊主给属下一些时间,属下需要好好想一想给尊主的赔罪之礼。”
修泽点头,对他道:“本尊先回寝殿歇息,左护法若是准备好了直接来找本尊即可。”
话音落下,修泽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陆珩面前。
陆珩垂眸沉思,他陷入天人相合状态的这十日,修泽一直在为他护法,必然是没有休息好。
因而,此时虽是白天,回去歇息也是合理。
全然忽略了修泽已经合体期修为,早已无需睡眠一事。
他正准备去后殿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案上的食盒,微微一顿,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
后殿中,陆珩将一个个天材地宝摆放在几案上,神情认真。
挑选一番后,最终留下了一个淡金色的灵矿。
这灵矿名为裂金魄,整体呈现半透明的淡金色,有些位置又有如裂痕一般的深黄色,其中一道几乎贯穿这块裂金魄。
犹如一条鱼的脊骨一般。
殿内忽然一热,一团火焰从陆珩手中浮现,熔炼起这块裂金魄。
除了“鱼骨”作为核心留着,其余部分尽皆融了重铸。
足足两个时辰后,陆珩将婴火一收,抓住了从半空掉落的裂金魄。
裂金魄被炼制成了灵鱼的模样,约莫八寸长三寸宽,整体呈现半透明的淡金色,体内鱼骨清晰可见。
而另一面,陆珩特意取出一种质地坚硬的灵矿覆上,作出层层鱼鳞之状。
但尚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