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养夫郎 第12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种田文 科举 轻松 穿越重生

“前头怎那么些人。”

萧元宝听见祁北南的话,扬起脑袋来。

“那是方爷爷孙婆婆的家。”

萧家的房舍靠近山脚,是一独户,旁头未有挨靠着的邻舍。

自小路出来,下个颇,拐过片小竹林,这才有户人家。

祁北南刚进林子就瞧见了竹林尽头有三四个人,立在一处不知在说些甚么,似乎神色忧忧。

他顺着路过去,听到了一老妇的哭声。

“幸而是你爹命大,这墙塌下来没往他身子上砸,本就是身子不好,若教砸中了,我可咋活~”

“没事了娘,咱爹福大命大。现在要紧的还是先把墙给修补好才是,天寒地冻的,屋里透着风咋住得了人!”

“是是!得寻人修了墙。”

“只是请乡亲帮忙,便是不收咱的钱,那也得招待人吃顿好饭才是,这秋收上倒是剩得些米,可家里没肉又没油,哪里招待人不办荤腥的。”

揩着泪珠子的老妇为难的身前二十来岁的男子说道,身侧守站着的两个十岁出的娃娃也耷拉着张小脸儿。

男子道:“娘,我瞧见萧大哥似是下山来了,要不然咱去借……”

“别,别!”

男子的话还没曾说话,老妇便连忙打断了他:“我的儿,别去,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人家在山里讨些生活也不容易。”

“那……那去请萧猎户来搭把手吧。”

“不去麻烦萧家,不去麻烦人家。”

老妇一连说了两遍,拽了男子的胳膊:“还是,还是去寻里正吧。”

男子插着腰长叹了口气,扭身进了屋去。

祁北南眉心微动,虽未听人碎嘴,可还是从话里能听出些不对味来。

萧家似乎与这方家起了甚么隔阂。

他问背上的萧元宝:“方爷爷和孙婆婆常到家里来吗?”

萧元宝答道:“方爷爷生病了,下不来床。但孙婆婆以前常来家里,还给小宝拿烤芋头吃!”

“以前?现在不来了?”

“嗯,孙婆婆好久没来家里了。”

萧元宝有点伤心道:“秦娘子说孙婆婆的烤芋头不好吃,我不喜欢,孙婆婆就不来了,可我明明喜欢吃的。”

“以前秦娘子和朝哥儿还没有来家里的时候,爹爹上山,我就在孙婆婆家里。”

“孙婆婆要给我缝衣服,方大哥哥还给我抓小螃蟹,方二姐姐和方三哥儿都带小宝顽。”

祁北南问道:“那现在方二姐和方三哥儿都不寻你顽了吗?”

萧元宝点点头:“秦娘子不许我出去寻二姐姐和三哥儿,她说二姐姐三哥儿偷了她的铜子,还拿了朝哥儿的糕饼吃。是手脚不干净的小孩子,同他们顽会学坏。”

祁北南默了默,大抵是明悟了些秦家亲近来往人户寡淡的缘由。

当初他和萧元宝成婚的时候,在村里也摆了宴,按理说同村人嫁娶丧葬都会来,然则那场婚宴来的人却是寥寥。

后还是里正暗地里号召了村民前来吃席,多也是冲着他一个官身来的,硬是凑了个热闹。

彼时祁北南不得其解,想着或许是他丈人常年奔波于山野林间,与村里人交情浅才如此。

如今看来,萧家没甚么亲近的乡邻友交,只怕秦氏“大有功劳”。

祁北南觉着,活于一处,太特立独行了终究不是长久之道,俗话说独木不成林,到底还是要有些亲近来往之户才好。

倘若一生顺遂,不曾遇上半点事儿,独行那也便罢了,可一但遇事儿,又或者要办成什么事儿,还得身旁有人才好。

昔时他成婚以后便带着萧元宝去了州府任职,对这头的人际也便未曾放在心上。

如今既要在此久居,人际往来便不可再疏忽了,还得想法子和村里人走动起来才是。

第10章

年底上县城里张灯结彩,买卖的人比平时要多不少。

街头巷尾间都能听见扎炮的声音。

祁北南听着炮声恍惚,潜意识中尚还有些不适应,胸口随之便会闷痛,然则手指间传来的温热感又将他从旧事中拉了回来。

他低头,萧元宝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四处张望着,眼睛亮晶晶,瞧着哪里都稀奇,都新鲜。

可见人头攒头,尽数是生人,又怕走丢了去,眼中难掩怯意,便紧紧的攥着祁北南的手,贴他贴的可近。

祁北南一笑,矮身将人抱了起来。

好不易来县城一回,可别走了一街光只瞧见大人的腿和肩膀子了。

祁北南抱着人慢慢的逛走,与萧元宝指着夹道旁琳琅满目的铺子,一一同他说是卖些什麽的。

“对身过去那家是瓷行,里头卖得有碗,罐,瓶……做得精巧漂亮,不过价高,咱平素买的碗罐都是去街边的小摊铺买的。”

“再前头挂着长招牌的是盐行,卖的便是咱们家里做菜时撒到汤里的咸咸的东西。”

“我知道!秦娘子放在圆瓦罐里像糖霜的盐!”

萧元宝开心的同祁北南说道。

“嗯,是了。我们小宝真是聪慧!”

萧元宝被夸有些害羞,但心里却受用,跟着就高兴起来。

两人依着路逛,祁北南在街边的火摊子上要了只烤得油滋滋的鸡腿给萧元宝捧着,进了糕饼铺上逛看,包了两包点心。

一包形似螺的鲍螺蜜饯,一包油炸的糖丝线;

味道说不上好,盛在卖相稀奇好看,惹小孩儿喜欢。一铺子的点心果子上,萧元宝眼睛就叫这些有形儿的果子吸了去。

出来会儿,又进了布行,买了两匹布。

一匹篾黄云纹的细布,一匹云水蓝的粗布,外在半斤棉花。

从布行出来手上就拿满了物,祁北南费了两个铜子儿将东西存在了一处,待逛完后再来取。

他带着萧元宝来城里买这些吃用倒也还是其次,心里最紧要的其实还是带他去趟医馆。

昔年成亲时萧元宝身体便可见孱弱,时节交替,吹风下雨便极易染上风寒。

彼时大夫看诊来说,倒也未曾有甚么大的病情,只是有些积劳成疾,身子亏空孱弱而致。

农户苦寒人家,多见此番病体,身子强健的不多,夭折病亡的遍地可寻。

祁北南心疼夫郎往昔过得日子苦,有心将萧元宝养好,没少往家里的伙食上下功夫。

在磷州做官那几年,夫妻和睦,萧元宝的身子倒是可见的调养了不少起来。

可萧护意外去世,萧元宝受了不小打击,病了一场,往后不过一年,他又升迁去了京城,萧元宝的身体便开始反复,每况愈下。

大夫进出,说是心有郁结,忧思太多。

祁北南当时以为是丈人离世,萧元宝心中难过,又因他们成亲多年没有子嗣,事情积压在身忧思过重。

他时有宽慰,有孩子固然是好,但若命中没有子嗣缘,也并不强求,他所求的不过是两人长相久伴。

可当他离开了好些年后,他才慢慢明悟让他郁结忧思的并不只是这些。

结亲所求门当户对,萧家与祁家开始本也算是能拉扯对上。

只是后来祁北南高中入仕,仕途不说坦顺,却一直在往上走,门楣越发的高。

萧元宝农舍人家出身,又不识得字。

祁北南在磷州为官时,初只是个小官儿,萧元宝来往接触的官眷出身大多也并不算高,虽是交际之中矮人一头,常也要受些白眼苦闷气,与这些官眷来往的吃力,倒也勉强能应对着。

可后至京都,满地勋贵,官眷的门第、见识实在是太高了,再不是低人一头所能言。

祁北南越是在官场上得力,萧元宝反倒是更受人讥讽,笑话。

言他目不识丁,言他一无所长,偏祁北南却还拿他当做宝,是没有眼光的人。

如此境遇之下,日子如何又能顺心。

萧元宝少时不光是身体上受秦氏的磋磨,最不好的还是心里和精神上。

最是长成一个人秉性的年纪里,他与秦氏生活在一处,时时受她打压,讥讽他不好无用。

如此从未受过鼓舞,沐浴过关爱长大的孩子,便极易养成自卑敏感又怯弱的性子。

萧元宝后来虽然脱离了秦氏,可性子却已养成。

成婚后,那些讥诮的声音再来,萧元宝无从应对,只觉着自己确实不好,拖了祁北南,教他折了脸面,心中愧疚亏欠,无所排解而积郁成疾。

祁北南彼时亦是年轻气盛,一心奔走官途,想着自己站得高了,自便能让萧元宝过上更好的日子。

他也并非十全十美,万事面面俱到之人,哪里知官眷间的弯弯绕绕,萧元宝的为难。

官场摸爬打滚多年,祁北南看得太多,方才摸透那些道理,只是为时早已太晚。

如今一切尚早,切再不可再走老路了。

只是性子的养成,以及那些门第见识之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萧元宝年幼,现有了他在身边,来日方长。

而眼下什么都不如一个康健壮实的身子来的紧要。

祁北南费了三个铜子儿,寻了闹市间专跑闲的,打听了城里好的医馆大夫。

那跑闲的是个十二三的少年,鼻尖一颗黑痣,拿了钱好说话,还特地引了他们去。

“专幼儿之症,前些日子县老爷的幼子发了病,请了几个大夫都治不住,最后还是教这堂子里的杨大夫给看好的。县老爷高兴,还让府里的轿儿送杨大夫回的医馆。”

“喏,便是此处了。今日杨大夫不出诊,就在宝医堂里坐诊。”

祁北南仰头瞧了一眼牌匾,无误。

只是此处地处偏僻,在条不当市的小巷里,若非熟悉这县城的还真不好寻。

他谢了少年,那少年说往后若还有要跑闲的便再到今儿那闹市处寻他,甭看他年纪轻,他打小就住县里头,甚么都晓得。

祁北南自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