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几树
伯伊瞥了眼,服务意识很强,他搁下书问:“你是哪个暗卫营的?”
近侍没想到他会同自己说话,但还是反应极快地回道:“奴是一营的。”
“一营……”伯伊回想了下,“你现在的营长是谁?”
近侍浅浅斟酌,这个话题好像没什么禁忌的,于是便说:“乌姆大人,听闻他是您手下训练出来的。”
伯伊挑眉,乌姆这小子竟然都当上营长了?
一营是暗卫营里的战斗营,是以战斗能力作为出色,除此之外,还有主打刺探消息的斥候营,和运送消息物品的猎鹰营等。
谁能想,当初在沙漠上当悍匪的蛮荒小子竟然也当上了一营之长。
“营长说若是您问起他了,一定要臣下转达他对您的想念。”近侍想起乌姆大人说这话时眼泪汪汪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恶寒,“还有麦德那和卢巴大人也说希望有机会与您一块喝茶。”
伯伊一笑,还都是一些熟悉的人。
另一边。
森穆特跟在近侍身边前往瓦吉特,听闻这里是伯伊船长过去居住的地方,森穆特震惊地张大了嘴。
“伯伊船长是法老的先知?”从知道这里是王宫后,他就不断在接受着一些让他三观震裂的事实。
近侍心想,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四处摸摸看看,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连养在池塘里的睡莲都要惊叹一下。
不过也正常,阿伊大人这般谨慎的人,想必在外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面前这个也就是一个小屁孩子。
森穆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过了会他再次张开嘴。
近侍哼笑一声,这小土包子又要说些什么。
“我想拉屎。”森穆特老实巴交地说。
近侍:“………”
把人带进瓦吉特的厕房,近侍守在门口,低低咳了声往前走了两步,森穆特关上门,看到厕房里精致的座椅又是一声惊叹。
“哇,这个椅子好漂亮!”
他用过的厕房里,最高贵的座椅都是木头做成的,哪里见过这种用石料打磨,还镶嵌了珠宝玉石的。
近侍无语,拔高声音提醒道:“你快点,别耽误事情。”
森穆特哦哦两声,小心地坐到马桶上,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无人,这才谨慎地伸手从后背的衣服里掏出一张小纸条。
这是伯伊船长拉住他时丢进他衣服的,掉在腰带束缚的位置,森穆特不敢做声,也不敢问,直到现在才敢拿出来看。
纸条上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将消息送到孟斐斯,前往当地大埃商会告知阿曼特,阿伊身在王宫。”
森穆特一愣,阿曼特是谁?
因为出海每次需要准备的物资极多,亚历山大多是来自各国的猎奇货物,生活资源少,所以他们有固定联系的游商队伍负责前往孟斐斯采买物资。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森穆特还是将纸条重新折叠好,揣进腰袋里。
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烦,提高声音问:“好了没?”
森穆特捏着鼻子,哼唧道:“还没拉出来。”
近侍又是一阵无语,果然是小孩子,屎尿屁就是多。
“那我先进去取书,大人您抓紧时间。”他说。
“你别走,等等我啊!”森穆特着急地说。
“我很快回来。”随侍哪里等得住他,瓦斯大人再三叮嘱,不能离开伯伊大人太长时间,长则生变,所以他也不敢耽误。
森穆特贴着厕房门,确定人已经走远了,这才捏着手,对着用力一吹,清脆的鹰啼随之响起。
小心地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眼,没人,森穆特这才呲溜一下钻出来,一只老鹰停在旁边的石雕上,黑溜溜的眼睛打着转儿。
森穆特麻溜地将手里的信塞进鹰的信筒里,拍拍老鹰的肩,压低声音说:“你跑快点儿,回来了给你肉肉吃。”
老鹰啼鸣一声,拍打着翅膀飞上高空。
第95章 男王后?啊?
半夜。
夜风徐徐,穿过窗户吹进室内,刻意压低的说话声若有若无,将睡梦中的伯伊唤醒。
“我听说阿伊在王宫里?”
伯伊眼珠子在单薄的眼皮下转了下,虽然有一段时间没听到了,但他还是立刻认出来这是伊西的声音。
伊西的声音很有辨别性,和许多女性温柔婉转的声音不同,她的声音略显沙哑,说话语速比较快。
太阳神殿中陷入沉默。拉赫里斯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伊西在伯伊离开后,被拉赫里斯接手继续聘用,成为法老专属医师,常年混迹在暗卫营里,因着颇受法老信任,想要打听什么消息再容易不过。
“你……”伊西看着面前的法老,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她自己就是一个不受教条约束和管教的人,也很难去劝说别人要遵循礼法传承。
“礼仪司说你要立王后了……”伊西沉默了下,“不会就是阿伊吧。”
拉赫里斯这些年下来,鲜少和别人走近,愈发寡言,做事也难有人能够劝服他,引发了许多朝臣的不满。
一个多月前,突然提出返程,闻风节的宴会都没有参加,把亚历山大的一众人吓得够呛,以为是自己等人招待不周,惹了陛下的不喜。
伊西一开始也很是不解,直到听暗卫营的人说陛下寻到了阿伊,她就明白了。
拉赫里斯不置可否:“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谈这事儿的?”
虽然拉赫里斯没有说是,但这不避不让的态度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伊西思索了许久,竟然都没有想到拉赫里斯到底是什么时候对阿伊产生了这样扭曲的感情,明明她也与两人相识多年。
也不知是该说这人藏得太深,还是因为被刺激狠了。
但这种事情,她一个外人也无从说起,解铃还须系铃人,眼下只能是相信阿伊能有好的解决办法,那个人要是不愿意,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吧。
说到深夜进宫的原因,伊西面色严肃起来:“翁姆波又出现了两例神罚。”
神罚之所以称作神罚,就是因为没有人知道它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播,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式,以至于致死率极高。
真就像是神明因为人类的贪婪,不敬而降下的惩罚。
拉赫里斯淡淡地撩起眼皮:“具体说说。”
回想起来以前看到的场景,伊西神色难看,她压着唇角低声说:“是养殖牲畜的男人,兄弟俩,一模一样的症状。”
“又是牲畜?”拉赫里斯眉心微蹙,“两年前的神罚我记得好像也是养殖户?”
伊西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确实,我当时去查了,托德没有被他传染,其他遭遇神罚的村民也与那个男人没有接触,那人死了后,村里仍旧出现了神罚。”
他们发现的第一例就是那个教托德养猪的男人,从而在村庄里发现了相似的病例。
伊西一路追查下去,在附近的村庄也有发现类似的情况,前后接诊了九个病人,经过观察治疗,九个病患死了七个,剩下两个活下来了。
但伊西并不知道在服用同样的药物,七人死,这两个人却活下来的原因。
拉赫里斯垂下眼,半晌,他侧眸看了眼内殿的方向,旁侧的瓦斯见状悄声走上前:“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拉赫里斯唇角微压:“让沃特派人去翁姆波,把人先看押起来,查一下他们的过往,所有人配合伊西祭司的行动。”
稍顿,“注意别在阿伊面前提及此事。”
瓦斯低声说是,偷觑着帘子后的内殿。
陛下因为阿伊大人不喜劳累,颇多顾忌,如今所有的政务都不会在阿伊大人面前提及,只叫阿伊大人每天看书喝茶。
“谨遵陛下吩咐。”
“那我先走了。”伊西是匆忙赶回来的,不仅仅是为了汇报情况,主要还是回来拿药,小城镇里药材有限,刚好她回来也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
比如和她的酒友们做一个短暂的告别,顺便带一些好酒走。
外面说话的声音渐低,伯伊只能听到风声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等到脚步声响起,他重新闭上眼。
熟悉的气息一如往常地包裹住他,过了会儿,伯伊便听到旁边的人呼吸逐渐匀称,伯伊微微偏头。
清冷的月辉铺散在床上,男人的眉眼在此时显出几分神圣,许是心里惦记着事情,浓密的眉微微蹙起。
伯伊收回视线,心想,要是在现代这小子还只是个大学生。
翌日。
伯伊又是被说话声吵醒的,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坐起身,圈在脚踝上的链条被牵动发出“哗啦”的脆响。
“什么声音?”
伯伊动作一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视线被墙壁阻隔看不见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外面说话那人他不认识,是很陌生的声音。
“醒了?”男人清晨的声音中略带沙哑,伯伊耳尖微动,看向床榻的另一边。
拉赫里斯在瓦斯的伺候下更换上朝的礼服,繁复的首饰将素白的长袍装点得华丽而奢靡。
若是平常人这般打扮,少不得要被说俗,但偏偏这人五官深邃,暗金色的眼眸如同曳动的流金,一身华贵不及他眼底的半分颜色。
伯伊看着他,微微偏头示意外面。
外面的声音嘈杂,听上去人数不少,互相低声讨论。
拉赫里斯顺着他的动作看了眼,片刻,看向他,单薄的唇角扬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弧度:“伯伊久不回底比斯,倒是忘了今日是朝会。”
伯伊微怔,朝会?
拉赫里斯抬手,瓦斯躬身退到一边,拉赫里斯沿着床尾走到伯伊面前,弯下腰与他对视,手指轻慢地将伯伊略显松散的寝衣整理好。
“阿伊可以继续睡,等我下了朝会再来陪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蕴着笑意。
伯伊那点刚睡醒的迷糊瞬间消散:“你在这开朝会?”
“不然呢?”拉赫里斯挑眉,“朝会不一直都在这里开吗?”
在太阳神殿住久了,伯伊都快忘记这里是开朝会的地方了。
但问题是,他还在内殿,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脚上拴着链子,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