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圆圆圆
一旁隐匿了踪迹的窥探者闻言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攥着手心站在那里,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这边。
然而凤清韵说完话后, 原本没什么人的街道一下子安静了下去,半晌没听到任何动静, 他心下一愣,随即抬眸看向龙隐。
却见龙隐正一言不发地咬碎嘴里那颗山楂果,一边慢慢品着那酸意顺着唇舌弥漫, 一边垂眸看着他。
他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但眸色之间却暗得像什么夜色中降临的雷霆。
凤清韵心下一跳,几乎是瞬间就升起了几分胆怯,连忙在心底道:【我激他呢,你别当真……】
他这幅不到三秒便服软的姿态才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前踞而后恭, 可他方才说话的时候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那话又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心话,他和龙隐都心知肚明。
龙隐依旧不说话,只是吞下那口山楂后, 突然低头凑了过来。
凤清韵的心跳都跟着慢了一拍,回神后却见那人只是凑到他手上又咬了一颗山楂下来, 连忙松了口气将糖葫芦递到对方嘴边。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 就像情人之间十分正常的亲昵一样, 连凤清韵自己都这么觉得。
可正当他放松了警惕, 准备彻底把心放到肚子里时,龙隐却突然毫无征兆地低头, 掐着他的下巴蓦然吻了上来。
“唔——”
入口之间先是甜腻的玫瑰糖浆味, 可随着糖浆融化,独属于山楂的酸意瞬间在口腔中弥漫, 凤清韵猝不及防间被酸得眼泪都下来了。
舌尖下意识想要把山楂顶出来,却被人抵着往里用,山楂于是硬生生划过了舌尖处最敏感的味蕾,凤清韵最吃不了酸的东西,当即便被刺激得脑髓发麻,睫毛都跟着颤抖。
【错了……真的错了……】他连忙抓着面前人的衣襟,在心底求饶道,【我开玩笑呢……】
然而龙隐充耳不闻,反而接过了他手里的糖葫芦,上面的糖浆都快化了,挂在晶莹剔透的山楂上,看起来格外诱人。
凤清韵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山楂咽下去,一扭头便看见上面还挂着四个,一时间头皮发麻,扭头就想跑,却被人拽着腰带一把按在了原地。
“刚刚那是一次。”龙隐抬手擦去了他嘴唇上因为酸意而分泌出来的津液,“自己数清楚了接下来还有几次。”
——山楂不是论颗的吗,和次数有什么关系?
然而紧跟着意识到龙隐到底是什么意思的那一刻,凤清韵瞬间头皮发麻,不管不顾地张嘴就要动用血契。
可下一秒,第二颗山楂已经被人咬着强行塞到了他嘴里。
【数。】
那霸道而不讲理的天道作弊一般在他心中命令。
血契只能作用于人的行为,而不能作用于人的动作。
凤清韵近乎呜咽地咬着那颗山楂,屈辱地在心底道:【……一。】
【错了,是二,重新数。】
【……二。】
一颗又一颗的糖葫芦被人喂进嘴中,甜味混杂着酸味在口腔中炸开,鞭笞着他的神经。
偏偏他还要在这股酸麻中给自己倒数,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数着宰割自己的刀数一样,充满了说不出的意味。
直到最后一颗喂进嘴中,凤清韵终于颤抖着睫毛闭了闭眼,嘴中已经被酸甜的味道填满了,心底却依旧顺从道:【……五。】
那人勾了勾嘴角,吻了吻他的唇夸奖道:【乖】。
凤清韵被酸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抓着他的衣襟含着泪靠在他怀里,根本不愿去想自己到底被逼着承诺了什么。
他就那么靠在人怀里缓了良久,才从那股酸意中回过劲来。
而当他回神时,方才那股如影随形的窥探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凤清韵喘着气和龙隐对视了一眼后,然而就在此刻,他在冥冥之中又感受到了什么,于是不由得蹙了蹙眉,来不及和人缠绵便恢复了一脸的严肃。
龙隐见状立刻问道:【怎么了?】
凤清韵抿了抿唇于心底道:【……我能感觉到,我留下的那些种子此刻正在被人种向皇城周围。】
龙隐闻言眯了眯眼:【我们现在过去?】
【不急。】凤清韵垂下眸子,眼角还带着方才被人折腾出的殷红,心底却带着冷静的杀意,【待他全部种下后,再做打算。】
其实眼下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另一个当务之急的问题需要考虑——方才那个窥探者到底是谁?
其实两人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但凤清韵不知道为何,仅靠第六感,就有八九成把握确定,刚刚的那人就是慕寒阳。
但若真是慕寒阳,却解释不了他如何将踪迹掩盖得那么完美。他手里先前那颗珠子,据凤清韵所知只能遮蔽气息,没办法做到彻底隐匿踪迹。
难道这人从仙人手中又拿到了什么新的仙器?
凤清韵想不明白,便和龙隐先回了侯府,打算找一个不被窥探的地方将事情说明白后再做打算。
可两人刚进府门没多久,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下,凤清韵便一顿,面色陡然凝重了起来。
龙隐倒了杯茶走过来道:“怎么了?”
“那些种子仅种了一半,却戛然而止没有下文了。”凤清韵蹙眉道,“好像是那个国师感受到了什么,于是拿着种子匆匆回府了……他那个府内难道有情况?”
“他府内据那花魁所说,不是有很多妖奴吗?许是妖奴叛乱也说不准。”龙隐将茶递到他嘴边,“你先喝口茶解解腻。”
凤清韵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总算压下去嘴中那股酸到发干的味道。
然而那口茶咽下去后,他紧跟着便想起来自己嘴里到底为什么发酸,又是为什么被人强着一连喂了五颗山楂。
他当即红了耳根,专业话题般问道:“你现在能感受到青龙之心的存在吗?”
龙隐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闻言却只是笑了一下没有拆穿:“感受不到,恐怕那些残仙有什么隔绝气息的法子。”
他在上古时和那些仙人斗智斗勇那么久,侥幸活下来的残仙连控心之法都能学会,再搞出什么掩蔽四象之心的仙器或者仙术,恐怕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凤清韵又喝了一口茶后,捧着茶杯思索道:“昨晚那残仙说让国师把青龙之心交给宫中的那个皇帝,若当真在宫中……”
他没把话说完,龙隐却明白他的意思:“眼下时间不等人,国师府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还有那个疑似姓慕的老鼠——不如本座去皇宫寻找青龙之心,宫主则去国师府中探寻究竟,待到结束后,再回府中汇合。”
凤清韵的想法其实和龙隐不谋而合。
凤清韵和青龙之心之间又没有感应,进入皇宫也不一定能找到。
但他并未将此想法宣之于口,就是因为在这件突发的事情中,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慕寒阳,他实在担心龙隐的安危。
没人知道天门大典将近,这人不在仙宫老老实实待着,反而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可也正因为这人,时间才被迫变得紧急起来。
虽然名义上凤清韵承诺了要把四象之心找齐后交给慕寒阳,但最终交给他的肯定是赝品,真正的四象之心要留到慕寒阳当着天下人面“合于大道”的那一刻,给龙隐归于本位使用。
若是慕寒阳此刻下山是因为急切地想要收回他以为的天道权柄,因此要亲自夺去青龙之心,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赶在他之前,尽快将青龙之心拿到手。
可哪怕两人分头行动是眼下最佳方案,凤清韵还是抿了抿唇,有些不放心。
龙隐见状搂着他的腰低头亲了他一口,笑道:“难道在凤宫主眼中,本座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冒牌货吗?”
凤清韵闻言拽着那人的脖子往下一拉,一个吻便落在了对方的嘴唇上:“你在我心中自是比他强百倍……但我还是担心你。待你进入皇宫之后,我会用藤蔓把整个皇宫包裹起来,你出来时碰三下上面的花,我就知道你事办成了。”
言罢他还是不放心,抿了抿唇又补充道:“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龙隐心下软成一片,当即拥着他吻了吻:“好,我会注意安全的。”
夜色缓缓降临,万家灯火将整个皇城衬得一片恢宏。
按理来说,此刻还不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可凤清韵拎着麟霜剑走到国师府时,感觉整个府邸虽然灯火通明,却冷清得好似闹鬼一样,空空荡荡的。
别说国师了,连个活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凤清韵脚步一顿,微微蹙眉——这什么情况?
他蹙眉打量着眼下的一切,原本打算隐匿了踪迹观望一会儿的,但这种诡异的情况,似乎没有观望的意义了。
凤清韵一言不发地拔出麟霜剑,然而他刚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子中,一片黑暗中,他蓦然间扫到了一团东西,看清楚那是什么后,他瞬间便停住了脚步。
——那是先前那个残仙的尸体。
他就这么毫无征兆,还没等到凤清韵后龙隐动手,便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国师府中。
而那个慌里慌张回到府中的国师,此刻也不见了踪迹。
凤清韵心下一跳,可恰在此刻,他感受到龙隐迈过了那颗被国师种在皇宫正门口的种子。
他一时间再顾不得其他,当即引动种子,满天的蔷薇藤蔓尽数抽枝,瞬间将整个皇城都给包裹了起来。
可也是在此刻,凤清韵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攥紧麟霜剑眯了眯眼,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果不其然在国师府明亮的灯光下,看到了那个熟悉到让他作呕的身影。
慕寒阳悄无声息地出现庭院中,一眨不眨地看着凤清韵:“清韵,师兄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凤清韵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心下一跳——短短半个月未见,这人的修为竟然已经恢复到了渡劫水平。
而后他才意识到了慕寒阳刚刚跟他说了什么:“……我没看见有什么礼物。”
“自然这个仙人啊。”慕寒阳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具尸体,语气温和得好似还是当年那个大师兄,“他企图要取你性命,师兄便替你了解了他,对于这个礼物,你还满意吗?”
凤清韵闻言心头一跳——他怎么知道这仙人要杀自己?难道他们私下之间还有勾结?
电光石火之间,凤清韵心下思绪万变,但他面上却冷漠地收回视线:“你不在仙宫好好呆着,下山来干什么?难道是终于对枉死于你手中的尸妖而感到问心有愧了吗?”
他端的是一副为了天下苍生,不得不捏着鼻子和慕寒阳交流的模样,任谁来了恐怕都看不出端倪。
“你指的是那个男妓?你把他放走了?”慕寒阳闻言又拿出了他那副深情无比的姿态,“算了,你若是真喜欢,放走便放走了,师兄不怪你。”
“我此次下山,和那些外人毫无关系,全是为你而来。如若不然,待四象之心找齐之后,你是会像眼前这样单独交给我,还是打算托若琳转交给我?”
凤清韵冷冷地看着他:“自然是后者。”
“果然。”慕寒阳一笑,“所以我就说,他们还是不如我了解你。”
——他们……?
这个词完全可以理解成柳无那些人,可凤清韵不知为何总感觉不对,当即蹙眉道:“他们是谁?”
灯火之下,慕寒阳微微一笑道:“自然是那些有求于我的残仙。”
凤清韵愣了一下后,头皮发麻间蓦然意识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慕寒阳和仙人合作了!
他当即蹙眉脱口而出道:“你疯了?忘了师尊跟你交代的事了吗?上古时期天道化身本就是死于仙人肢解,二者的利益本就是不一致的——”
“清韵是在关心我吗?师兄很高兴。”慕寒阳闻言一笑,蓦然打断他的话语道,“但谁说我和他们的利益完全不一致?”
凤清韵一愣,而后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
“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两件事情,一,此方世界自此以后无人飞升,整个世界只能自生自灭;二,我回归本位后,打开通天之路,让他们能安稳回到天上。”
慕寒阳一眨不眨地看着凤清韵道:“两者都不是什么大事,我当然可以答应他们。”
凤清韵被他的癫狂搞得匪夷所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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