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圆圆圆
“哎哟,小殿下来了。”月锦书见状当即笑着将那颗瑟瑟发抖的蛋接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人多,没出息害怕。”龙隐嘲笑道,“吓得黄都快摇散了吧?”
可怜的蛋蛋猛地从凤清韵怀里被送出去,吓得它一个激灵便直了起来,连龙隐的嘲讽都顾不上了,一时间当真一副要被吓到散黄的模样。
不过当他一扭头见到抱它的人是月锦书后,它好似一下子松了口气一样,整颗蛋瞬间就没那么紧张了,软软地靠在了月锦书怀中。
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从一颗蛋上看到这么多丰富的情绪,连一旁窥探的散修见状都有些忍俊不禁。
枯血道人姽乔见他可爱,忍不住揉了揉它的脑壳逗它:“小殿下,谁是你爹爹啊?”
——爹爹!
一听这个,蛋蛋瞬间也不怕生了,宛如急着表演才艺的小孩一样,在月锦书怀中撑着就要下去。
月锦书连忙把他放到了桌子上,它紧跟着一滚,便滚到了凤清韵面前,随即骄傲地挺起蛋壳。
凤清韵见状忍俊不禁,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宝宝真厉害。”
众人见状连连惊叹道:“小殿下还没破壳就认人了!真厉害!”
这边话音刚落,场下便响起了一阵骚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南安雪便赢下了整场比试,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她拎着剑面如霜雪地下了场,眼睛却忍不住向这边看,似是在看那颗可爱的鲛人蛋,但她仅看了两眼将目光收了回去,似是碍于面子不好多看。
凤清韵见状沉吟了片刻后,抬眸环视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闲人:“瞑道友,劳烦你替我跑一趟,请南安首席过来一叙。”
以凤清韵的身份和实力,按理来说不必多说什么便可将人请来。
但他还是特意交代道:“你就说,和她兄长之事有关,不过她刚经历完一场恶战,不必急着过来,我一直都在,让她休息够了再来也是一样的。”
瞑鸦连忙道:“是。”
紧跟着下一场比试开始之前,便有眼尖的人看到,有一具甚是可怖的骷髅从魔修的座位上起身,竟向凌源宗走去。
不少凌源的女修见状纷纷凛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可那骷髅到她们面前时,却不像是魔修的作风,反而颇为和善地一行礼道:“殿下特派我前来贵宗,请南安首席过去一叙。”
众人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说的殿下是谁,回神便变了脸色——凤清韵要请她们大师姐过去一叙?
凌源宗算是整个正道除了仙宫之外数一数二的宗门,若不算以医修为主,战斗能力欠缺的逍遥谷,那凌源宗甚至可以称得上仙宫之下第一宗。
南宫雪身为凌源宗首席,她又素来珍惜自己的羽毛,按理来说不该只身前往魔修聚集之地给自己惹上一身污点。
故而许多不明所以的人纷纷看向这边,都做好了那骷髅魔修无疾而终的准备了,未曾想他又说了句什么,南安雪闻言一愣,竟立刻站了起来。
无数人大跌眼镜,瞑鸦见状更是连忙道:“殿下说,阁下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休息片刻再过去也不迟。”
“无妨。”南安雪却难得急躁道,“不过是一个蝼蚁罢了,算不上恶战,劳烦道友直接带我去见你们殿下便是。”
她跟着暝鸦急匆匆赶到时,一众魔修正在逗那颗鲛人蛋,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凑过来几只看热闹的妖修。
有人抚摸着它的蛋壳问道:“蛋蛋,你叫什么名字呀?”
它立刻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蛋蛋叫北辰!是父亲给我取的名字!
可惜它没破壳,说不出话来,为此急得团团转,巴巴地“看”向凤清韵和龙隐,像是想让他们开口替它解释。
然而它温柔和善的爹爹也被它那个坏心眼的父亲给带坏了,眼下只是抿着唇看着它笑,并不替他开口。
眼见着孩子急的都快跳起来了,一狼妖见状,竟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盏墨,笑盈盈地拿了纸,还替它在脑门上抹好了墨:“蛋道友开不了口,直接在纸上写出来便是。”
听到他称呼自己为道友,蛋蛋不由得高兴了一下,可它还没高兴太久便蔫了下去——因为它根本不会写字,只能再一次可怜巴巴地“看”向凤清韵。
那墨水在它脑门上往下淌,看起来相当可怜又可笑。
凤清韵笑得合不拢嘴,却又害怕孩子因此而恼羞成怒,便撑着龙隐的肩头轻轻扭头,企图掩去面上的笑意。
龙隐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了,他当即搂着怀中人,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从外人的角度看过去,此刻凤清韵就像是把脸埋在了龙隐怀中一样,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然而面对家长的笑意,蛋蛋也不生气,就那么顶着一脑门的墨水,等它爹爹笑够之后,继续巴巴地看着对方。
凤清韵见它如此乖巧,心下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小小的愧疚,于是替它开口解释道:“它叫北辰……是它父亲给他取的名字。”
听到他如此自然而直接地称呼龙隐,众人闻言俱是一愣,当即扭头看向魔尊,却见对方一言不发地勾起嘴角,俨然一副想炫耀却又故意低调的模样。
此刻龙隐俨然就等着什么人开口同凤清韵问一句:“北辰的父亲不是你吗,凤宫主?”
然后他就能堂而皇之地秀一把了。
可惜他那几个属下和他对视了三秒后,竟不约而同地收回目光,根本没人按照他的心意开口。
龙隐见状,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角。
凤清韵深知他在想什么,见状当即乐不可支起来,笑得埋在他颈窝小声道:“陛下,你怕不是被架空了吧?怎么没人理你啊?”
龙隐闻言也不生气,回神后低头吻了吻他的面颊道:“本座要是当真被架空了,恐怕只能跟凤宫主讨饭吃了。宫主可别到时候飞黄腾达,便不记得糟糠之夫了。”
凤清韵闻言心下一颤,周遭尽是欢笑声,他却蓦然从这难得的欢愉中清醒了几分。
“怎么会忘了你……”凤清韵垂下眸子,于玩笑话中藏着无边的真心,“父凭子贵,你且把心放肚子里便是了。”
而眼下,父凭子贵的那颗蛋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一时间被哄得晕头转向的,也不再怕生了。
一狐妖笑着逗它道:“谁是你爹爹的心上人啊,小北辰?”
蛋蛋闻言不由得歪了歪脑袋。
心上人是什么意思?
蛋蛋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词汇。
“哎呀,它只是颗蛋而已,哪听得懂这么复杂的话啊。”月锦书心疼地揉了揉它的脑壳,而后颇有经验地出了一个十分直白的问题,“谁晚上跟你爹爹睡一起啊,蛋蛋?”
——这个蛋蛋能听懂!
凤清韵闻言一愣,当即变了脸色,连忙坐直了身体,可惜没来得及拦下来,蛋蛋便在桌子上咕噜一转,直接转到龙隐面前便停了下来。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去。
南安雪来时刚好撞上这一幕,于是她的脚步不由得一顿,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凤清韵面色通红,龙隐笑着给蛋蛋脑门上的墨水给擦干净了:“好孩子,看来爹没白养你。”
众人闻言,回神后登时哄笑作一团,笑得凤清韵面上一阵热意上涌,连旁边偷偷旁观的散修都露出了几分笑意。
蛋蛋不懂大家在笑什么,只当是自己被夸了,当即顶着脑门直起了身,众人见状笑得更欢了,不少人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它的蛋壳。
然而一片欢笑之间,谁也没想到,不久的将来,一切便将迎来终局。
欢愉快乐的时光,从来都是转瞬即逝的。
但凤清韵暂时并不想考虑这些,他面上发烫,忍不住瞪了龙隐一眼,刚想说什么,便听暝鸦道:“殿下,南安首席到了。”
凤清韵闻言蓦然回神,连忙道:“首席快请坐。”
“哪里敢在剑尊面前当得首席二字,您唤我小雪便是。”南安雪似是也想摸蛋蛋一下,可还是凤清韵所言之事更要紧一些,她坐下后连忙道,“剑尊所言有我兄长消息……此话可曾当真?”
凤清韵对上她充满希冀的目光后,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沉吟了整整片刻后,才以传音之法,将南安雨的事情尽数讲给了她。
事情说来倒也简单,没那么多冗长的故事,很快便讲完了。
南安雪听完之后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大脑好似一时间接受不了那么复杂的信息一样,整个人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原地。
周遭尽是欢笑声,南安雪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凡尘中抽离了一样,只能茫然地坐在那一片热闹之中。
过了良久,她那处于极度悲伤之下的大脑才终于肯接受信息,渐渐意识到了凤清韵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的哥哥,仅仅只是因为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仅仅是因为……他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便沦落为娼妓,于世俗之中,遭受了百年的折磨。
他甚至被人夺取生命,却因怨气而无法转世,只能被人像牲畜一样栓在原地,徒劳地挣扎了百年。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惹了上位者不悦。
原来凡人在那高高在上的寒阳剑尊眼中,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一粒蝼蚁而已。
南安雪就那么坐着,正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而真正的大悲大怒,实际上表现在外时却是一片空白。
凤清韵并不担心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因为他知道,有些兄妹之间的细节,只有他们本人知道,是做不得假的。
事实也证明他并未看错人,南安雪安静了片刻后逐渐回神,她含着化不去的霜雪,缓缓抬眸看向高坐于正位的慕寒阳。
慕寒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神色淡淡的遥遥和她对视。
恰在此刻,钟鸣三声后,上午的三场演武落下帷幕——柳无输给了妖族一个连称号都没有的妖王。
短短一上午过去,三场演武,仙宫占其二而尽败,魔道大兴不说,甚至天下人都知道了——凤清韵和龙隐走后,连孩子都有了。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将慕寒阳的颜面往地上踩。
他等不及了,这些欲扬先抑的铺垫他已经等的太久了,失去了原有的必要。
天门大典此刻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原本紧跟着该是午宴以及仙乐齐舞,但在舞宴开始之前,慕寒阳却突然抬了一下手。
不少人赴宴本就是向着他所谓的飞升之法,见状立刻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望了过去。
南安雪沉浸在那种巨大而茫然的悲恸之中,继续带着无边的怨恨一眨不眨地看向慕寒阳。
虽然凤清韵用了传音之法,可看南安雪的神态,慕寒阳便知道他告诉了对方什么。
——可他不在乎。
不过是杀了一个男妓而已,他的妹妹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马上,他就是全天下都不可忤逆的存在了。
只要他想,他不但可以修改任何人的记忆,甚至可以主宰任何人的命运。
因为他是天道。
先前所有的一切耻辱,似乎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刻而生的。
万众瞩目之下,慕寒阳缓缓压下手开口道:“感谢诸君赴宴,在舞乐开始之前,本尊有一事相告。”
凤清韵闻言停下动作抬眸看向他,面色之间有些阴郁。
原因无他——他已经猜到慕寒阳要干什么了。
对于天道权柄无边的渴望让他将天门大典提前,而眼下,多一天的时间他甚至都不愿意再等了。
下一刻,果然不出凤清韵所料,慕寒阳扬声便道:“诸位所听的传言并无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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