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圆圆圆
他越说声音越小,似是在害怕凤清韵发现他并没有那么有能力后当即弃他而去。
好在凤清韵只是关心他这个人:“记忆不全是怎么个不全法?”
“我睁眼时便在此地了,并不知自己的来处,亦不知自己的归途。”龙隐见他完全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天道权柄,松了口气之余便诚实道,“只记得自己名叫龙隐,乃天道有感而化出的人身,其他的一概不知。”
原本失去记忆该是无比惆怅的事情,可他提及此事时却像是在说外人的事,一点也不难受。
没了,在凤清韵沉吟之际,他又补上一句:“只是我化形于世后,抬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前辈……或许我便是为前辈而生的,亦未可知呢。”
此话实在是过于耳熟了,凤清韵愣了一下后,轻柔地笑了一下:“原来如此,那看来确实是我二人有缘了。”
他说着轻轻往那人身旁靠了几分,莞尔看着对方:“既然没有天道权柄,那郎君不妨猜猜,我是什么妖呢?”
他靠得实在是太近了,那股芬芳的花香扑面而来。
龙隐喉结微动,眼底的暗光一闪而过。
他似是想继续装出那副纯善的样子,却不小心露出了獠牙,于是连忙垂下眼眸装乖巧道:“……想来前辈应当是花妖。”
凤清韵笑得更开心了,于是凑得又近了一些,自下而上地看着那人因自己而蓦然紧缩的瞳孔:“什么花?”
月色之下,小鲛人正在屋内熟睡,两人原本也只是坐在窗边闲聊,声音都不敢很大,生怕惊了孩子。
只是如此一来,隔着昏黄暧昧的烛光一眼,倒像是偷情一样,惹得人头皮发麻。
龙隐鼓起勇气似是想扳回一筹:“……我若是猜对了,有奖吗?”
然而他的那点道行,在此刻的凤清韵面前根本不够看。
“自然是有的。”那美人闻言缓缓抬眸,睫毛扑簌间,于夜色下柔声道,“小郎君若是猜对了……前辈便请你喝花蜜酒。”
……他居然能这么坦坦荡荡的说出这种话!
少年天道一下子惊呆了,垂眸愕然地看着那个大美人。
花蜜酒就是他的……他的……
他脑海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顶着那人笑意潋滟的目光,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他绞尽脑汁,废了半天的劲,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能扳回一局,未曾想被人一句话击穿了防备,一下子闹了个满脸通红。
然而紧跟着,他又后知后觉地从凤清韵游刃有余的姿态中品出了什么,整个人不由得一顿,可他似是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无理取闹,于是蓦然泄了气,垂着头没有吭声。
凤清韵见状却一眼看穿了他的情绪波动,当即挑了挑眉道:“郎君怎得不说话?是嫌弃在下吗?”
龙隐闻言终于低下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几乎要靠在自己怀里的人,语气间尽是遮不住的郁闷:“……我岂敢嫌弃前辈,只是前辈这么娴熟,是给人喝过吗?”
凤清韵大大方方道:“确实给人喝过……只不过仅给我夫君喝过,怎么了?”
他如此大方坦荡,龙隐若再问什么,反倒显得他斤斤计较了。
可他就是放不下。
若是凤清韵逗弄过许多人,倒算是风流,他自诩和那些狂蜂浪蝶俱然不同,有自信让凤清韵哪怕是阅尽千帆,也甘愿为自己停留。
可他的酒先前只给一人喝过……也就意味着他对那人一往而深,除却巫山非云也。
活人是不可能战胜死人的。
龙隐想到这里,就像是自虐一样,他分明想要故作不在意,却还是忍不住窥探心上人和他那亡夫的前尘:“……前辈就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凤清韵一笑,眸中潋滟着无数情绪:“是啊,我爱他爱得不得了呢。”
他分明是在借着龙隐没有恢复记忆,肆意表白着自己的倾慕与过去两年间的思恋。
待到恢复记忆之后,这人势必会品出无边的甜味来,进而恃宠而骄,拿此说事。
然而眼下的龙隐听闻此话,却嫉妒得牙根发痒,几乎要发疯。
他咬紧了牙关,不想让显得太过小肚鸡肠,平白惹凤清韵厌恶,于是便只能冷着脸往他那死去的“情敌”头上破脏水:“前辈对他如此深情,他却还甘愿弃你而去,可真是不识好歹——”
然而他话未说完,无边的花香突然在此刻扑面而来,他当即动都不敢动了,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凤清韵竟之间从位置上起身,一下子坐在了他的怀中。
龙隐僵硬地看着桌子上的烛光,一双微凉的手却在此刻探出,轻轻将他的脸颊掰正。
那人于烛光之下看着他轻笑:“我确实爱他爱得不得了,可我现在……也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这可怎么办呢,小郎君?”
龙隐突然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只能像根木头一样僵在那里。
下一刻,花妖柔软而沁香的唇瓣缓缓压了上来,含着他的嘴唇小声道:“所以……郎君猜出来我是什么花了吗?”
那就像是捧了一怀稍微一晃便要洒掉的月色,宛如什么美梦一般,惹得人喉咙不住的发紧。
花妖靠在人怀中,主动让人猜他是什么花,简直和躺在床笫之间让人猜里衣的颜色一样,旖旎中充满了说不出的香艳。
龙隐一把抓住了怀中人的腰身,猛地往怀中一按,像是极力克制到了边缘一般,声音有些发哑:“……方才品得太快了,恕在下没能尝出来。”
那一瞬间,他的音色竟有些像曾经的龙隐,凤清韵陡然一怔,愣了半晌后才堪堪回神,于是垂眸一笑。
莹白的手腕顺势挂在那人的肩头,凤清韵仰颈凑到他的面前,微微张开了双唇——那是个温柔而顺从的姿态。
他太明白该怎么拿捏龙隐了。
果不其然,龙隐见状就跟疯了一样,再维持不住表面那副循序渐进的乖巧,当即掐着他的下巴便吻了上来。
装了许久的小狗,此刻终于流露出了狼崽子的本性。
凤清韵被他亲了个满怀,失去记忆的少年天道毫无经验,亲得横冲直闯,只恨不得把他吞吃入腹。
他呜咽了几声想让他亲得轻些,那人却对此充耳不闻,又想用舌尖带着他教一下,可最终那自投罗网的舌尖却被人不由分说地含着吮吸搅弄,欺负得舌根都跟着麻了几分。
被亲到眼底含泪,浑身战栗之际,凤清韵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这可是曾经只存在于梦中的吻和只存在于梦中的人……便是百依百顺,全然纵着他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里,凤清韵索性软着腰身靠在对方怀中,任由对方施为。
龙隐拥着人亲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放开了那肖想已久的唇瓣。
月光透过窗户,混杂着烛光映照在那人的侧脸上。
龙隐心下砰砰直跳,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怀中人,一时间竟未敢开口,生怕打破了这汪平静。
凤清韵靠在他怀中喘了良久,才含着潋滟的水色抬眸看向他:“这次……郎君尝出来是什么花了吗?”
“甜的……是蔷薇。”龙隐哑着声音摩挲着怀中人的腰线,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连本性都暴露了几分,“本座猜对了没有?”
“郎君聪慧,自是猜对了……”那被他亲得气喘吁吁的大美人不但不惧分毫,而且还凑在他的耳畔轻声道:“那这花蜜酒,小郎君想怎么喝呢?”
龙隐喉咙一紧,扣着他的腰蓦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不同的喝法?”
“自然是有的,郎君是想亲自来取,还是……”凤清韵说着,抬手暗示般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要在下喂你?”
第81章 欺哄
龙隐只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 被蛊惑得一下子忘记了天南地北,闻言过了良久,竟当真梦呓般开口:“……那便劳烦前辈亲自喂我。”
凤清韵闻言不答, 只是缓缓低头吻了他一口,把人勾到了极致后, 他却蓦然直起身:“眼下已是秋季,在下花期已经过了,落花时节逢君, 倒是不巧……”
“来年春的第一壶花蜜酒, 在下一定给郎君留着。”
言罢他竟当即便要起身,龙隐一怔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哄骗了!
平白遭遇了一场逗弄,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凤清韵离开, 于是搂着人的腰便按在了怀中, 不依不饶道:“前辈哄我!”
凤清韵笑着侧过脸,躲了他的吻:“我怎么哄你了?不是说好了来年春的新酿留与郎君喝吗?”
“我不要等到来年春——”龙隐却搂着他的腰不让他走,“现在就要喝, 酿不出来前辈便别想走了。”
“可是小郎君现在就是把我扒光了……”那大美人却无可奈何地举起手,笑盈盈地轻声道, “我也实在是酿不出蜜来啊。”
这话就是堂而皇之的撩拨了。
龙隐怔了一下后, 只感觉大脑轰然一声炸开, 随即再难把持, 当即在那人丝毫不加掩饰的笑意中,握着他的腿便将人抱了起来。
酆都的这处住处其实就是当年两人来时落脚的地方, 只不过龙隐已经不记得了。
这院子的卧房一共有两个, 其中一个已经被小鲛人占了,正在里面酣睡。
于是两人在外面推推搡搡的动静也不敢太大, 生怕吵到了孩子。
不过凤清韵推拒的动作显然也不是当真的,直到被人抱进卧房,他堂堂渡劫的实力竟未能从人怀中挣扎出来,甚至一来二去之间,还半推半就地被人拥着放在床褥上。
那分明就是大美人哄人上床的把戏,奈何刚刚化形的少年天道根本没有任何经验,当即便着了道,欺身便压了下来。
凤清韵按着他的肩膀,故意别开脸不让他亲,喘着气发颤地笑道:“这么急做什么……”
他越是不让亲,龙隐越是心痒,见状捏着他的下巴执意吻了上来,另一只手则恨不得一把将凤清韵的腰带拽掉。
如此虎狼之姿,可他话里竟还能装出一副受了欺负的委屈模样:“前辈哄我……”
凤清韵便是做梦也没料到还能见到这样的龙隐,一时间笑得脸都僵了,原本半推半就按在对方肩膀上的手,不知不觉间,也跟着向上勾住了那人的脖子。
“我哪里哄你了……”可他还是不愿意认下这码账,“你见哪家蔷薇是秋天开花的?嗯?”
龙隐不答,只是一味地埋怨凤清韵骗他,要再讨个彩头:“我不信,前辈渡劫修为,便是逆了时令开个花又能如何?”
凤清韵不答,只是笑着别开脸,却没躲过,于是被人按着后脑亲了个透彻。
龙隐见状倒也没强人所难,反而突然于床笫的亲昵间,换了个话题道:“前辈先前为何让小北辰唤我哥哥?”
凤清韵垂着眸子抿唇笑,亦不答。
龙隐却埋在他的颈窝处道:“前辈是想听我唤你……爹爹吗?”
凤清韵被他唤得浑身一颤,双腿下意识蜷缩,抓着他的头发便要往外扯:“莫要乱喊……”
“那喊什么?”浑身无一处不兴奋的少年天道却硬是按着他的腿不让他动弹,“——清韵?”
他的声音因为情欲而略显低哑,有那么一瞬间,像极了曾经的魔尊,凤清韵蓦然有些恍惚。
而就这么一时不查的时间,他便被人趁虚而入地勾开了腰带。
凤清韵却在此刻蓦然想起了什么,陡然回神道:“等等——”
奈何已经晚了。
月色之下,外衣随着腰带的滑落而散开,芝兰玉树的美人就那么仅着里衣躺在自己身下,那本该是一副旖旎又香艳的画面。
可两条不合时宜的链子就那么从里衣中露了出来,突兀挂在凤清韵雪白的脖颈上。
龙隐见状眉心一跳,抬手勾着链子就要把那藏在里衣内的坠子往外扯,凤清韵却连忙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空气好似在这一刻凝滞了,暧昧的气氛蓦然达到了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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