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圆圆圆
遗迹中尘封数千甚至上万年的,受玄武尸骸滋养的奇花异蕊一经引动,对于灵植来说简直就是天生的补品。
凤清韵小乾坤的本体几乎是欢欣雀跃而且不受控制地吸收着花瓣中传来的灵力,而他主蔓那几粒久久没有动静的苞芽,突然在灵力的吸收下快速生长。
凤清韵面色蓦然出现了几分空白,而后骤然泛起了说不上的红晕,一时间连眼角都染上了绯色。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藤蔓瞬间铺满了整片大地,宛如荆棘般的支蔓绵延而上,几乎盖住了半边天际,好似要把血月从夜幕中拽下一般。
任谁也不会想到,仙宫之主,向来温润如玉的麟霜剑尊凤清韵,本体竟会如此诡艳。
铺天盖地的支蔓间,一株挂满花苞的主蔓摇摇晃晃地攀上石碑。
那娇艳欲滴的花苞看似无害而绮丽,可见多识广者见了便会惊骇异常,恨不得退避三舍,因为——那竟是以血肉为食,更以诡艳危险而闻名三界的血蔷薇。
第19章 含苞
一切都发生在闪瞬之间,而凤清韵只感觉脑海轰然一声过后,体内数百年未有动静的妖力瞬间暴动。
幻影破碎的那一刻,凤清韵只来得及靠坐在那座刻着“百花窟”三个字的石碑上,而后咬着牙拔出剑,硬生生刺穿手心将自己钉在了原地。
他早已习惯了疼痛,相较于手上的那点疼痛,体内翻涌而出的莫名热意以及难言的悸动更让他手足无措。
在此之前凤清韵从未开过花,也并不知道自己当真开花时会发生什么。
只知道照这么下去……自己恐怕会失去理智而暴动,如若龙隐来得迟一些,方圆数十里的魔修全部被他杀个干净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并非慕寒阳,哪怕是魔修,在他这里也没有必杀无疑的理由。
而他眼下能做的便是勉强限制自己的行动,若是主动寻上门找死的……那身死道消便也不能怪他了。
理智消弭的前一刻,凤清韵在心底小声地喊了一个名字,可那声音小到几乎连他自己都未听清。
而后,巨大而磅礴的妖气骤然在整个遗迹中炸开。
那妖气甚至浓烈到超过了普通妖皇,直逼大妖皇境界,不少魔修刚过完幻象便感受到这股妖力,登时以为是上古遗迹中留下的大妖遗骸。
先前其他遗迹中便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譬如朱雀遗迹中的三足金乌遗骸,它便使得第一个发现它的修士从金丹真人一跃成了大乘期大能。
故而感受到此等妖力的魔修瞬间垂涎不已,纷纷从遗迹的四面八方向此处赶来。
一个离得近的魔修率先赶到,看到的先是地上带刺的藤蔓和下面百花窟中原有的花朵,他却并未将此和那股磅礴的妖气联系在一起,只是顺着藤蔓看过去,而当他看到尽头处,那个扶着剑的美人后,整个人一下子怔住了。
那美人扶着剑,喘着气抬眸看向他。
此刻那美人身上的所有伪装都已褪去,可那魔修并不认识他,反而在看到主蔓上的花苞后,当即露出了不掩恶意的笑容:“哟,这怎么有个小花妖,还是个准备开花的,花苞这么小,没经过事吧,那不如让我——”
可他话音未落,蓦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布满荆棘的藤蔓骤然穿透他的心脏,鲜血登时涌了出来。
而这便是他在世界上发出的最后一道声音,三息过后,这不自量力的魔修便没了声息。
尸体伤口处流出的鲜血被藤蔓裹着吸了两口,可它很快便嫌弃般地将那魔修扔在地上。
而主蔓之上,含苞待放的浅粉色花苞似乎因为鲜血的滋养,又鲜艳了几分。
藤蔓逐渐安静了下去,像是蛰伏的毒蛇般,静静等待着下一个到来的猎物。
而在荆棘丛后,一人握着已经刺穿了掌心的剑,面色潮红地靠在石碑上,雪白的剑袍上溅着魔修的血,像是红莲,又像是灼灼烈火,艳丽而夺目。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寓言故事的完美复刻。
无数贪婪的魔修顺着妖力而来,有一些看到诡异的荆棘藤蔓后望而却步,但更多的则是继续向前,而当他们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鲜艳怒放的万花千蕊中,魔修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猎人终究成了猎物。
而当龙隐赶到的时候,那处花海已然成了尸山火海,堪称艳丽的人间炼狱。
龙隐一把抓住逃窜的魔修,随意往旁边一扔,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几乎铺满整片大地的带刺藤蔓。
看到这一幕,他终于勾了勾嘴角:“原来是小蔷薇。”
宛如荆棘般的藤蔓旁边,无数尸体堆得宛如地狱般可怖。
而藤蔓之下的大部分尸体却都是鲜活的,藤蔓只咬了几口便兴致缺缺地将它们丢在一边,像是挑食又有洁癖一样,不愿沾染那些不适口的食物。
龙隐见状“啧”了一声,落地后并未指责凤清韵挑食,反而道:“怪不得六百年没开花,慕寒阳就天天把你这么饿着?”
他的话自然得不到藤蔓的回应。
妖族天生便以精血为食,狐族好摄人精气,某些灵植和狼族则好食血肉。
有一些清修妖只靠月华滋养,能压抑住天性。
但凤清韵从小被剑尊养大,根本没系统地学过如何将月华转化为妖力,只能全靠意志力压抑本性,可以说是毫无技巧。
而眼下一经诱发,就像是饿了几百年的野兽一样,自然再难遏制本能。
龙隐看着那些狰狞的藤蔓却丝毫不害怕,抬脚踩着魔修的尸体便走了过去。
原本在地上挑挑拣拣,对血食极度不满意的藤蔓嗅到他的气息,顿了一下后蓦然瞬间一拥而上。
龙隐抬手接过其中一根支蔓,上面的刺瞬间变穿透了他的手掌,触碰到鲜血的一瞬间,连龙隐这个“猎物”都能感受到藤蔓的喜悦。
而他则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一样,反而挑了挑眉道:“就这么喜欢本座?”
藤蔓用逐渐裹紧的力度和越扎越深的刺代替了回应,龙隐就那么任由藤蔓裹着自己的右手,抬脚顺着它继续往里走去。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靠在石碑上,用剑把自己钉在原地的人。
“这可是魔界,小宫主。”龙隐道,“你这么舍己为人,是会被吞吃殆尽的。”
“我……没事,不要靠近……”凤清韵烧得浑身发热,话语都说得颠三倒四的,“劳烦搭把手……”
龙隐好整以暇道:“你想让本座帮你什么?”
凤清韵吐出一口热气后却道:“劳烦帮我……把支蔓全部砍掉……”
龙隐呼吸一滞,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把支蔓全部砍掉,能暂时缓解主蔓的压力……”凤清韵大口大口喘着气,连睫毛都在颤抖,“快些……”
龙隐神色一时间有些晦暗不明:“你不会疼吗?”
凤清韵似乎想不明白都这时候了,他怎么还在考虑疼不疼的事,脱口而出道:“疼痛也是一种缓解开花的方式……快点…龙隐……”
那话掺杂着喘息,实在是太像床笫之间的催促了。
然而龙隐闻言却一言不发,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下一刻,他抬脚继续逼近,控制不住的支蔓终于一拥而上,裹住了他暴露在外的侧颈。
凤清韵吓了一跳,睫毛上的泪珠都因此掉了下来,他极力道:“松开……松开!你会没命的!”
藤蔓却表现出了和他本人完全不同的态度,几乎是欢欣雀跃地刺进龙隐的侧颈。
“口是心非。”
龙隐好似完全没感觉痛一样,反而走上前,掐着凤清韵的下巴,在他略显愕然和迷茫的眼神中,抬起他的脸质问道:“你前世在仙宫六百余年,你那好师兄便任由你这么砍支蔓玩吗?”
凤清韵茫然地和他对视了半晌,才颤抖着,带着水意道:“你松开我……”
龙隐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美人——他已经彻彻底底地展现出了妖族的本质。
只见那张本就清丽脱俗,闻名三界的脸上,此刻正眼角泛红,嘴唇微启,整张脸艳丽得夺目,美得危险而惑人。
可偏偏他的睫毛处又挂着水在细细颤抖,那一双眸子状似无辜,像极了引诱猎物进入,而后一击毙命的美艳毒蛇。
龙隐掐着他的下巴微微逼近,而他靠的越近,凤清韵越控制不住,蔷薇蔓深深地刺入龙隐脊背,血瞬间就渗了出来。
大妖皇级别的妖力此刻完全得不到控制,稍微一不注意便会灰飞烟灭,可龙隐并不在乎。
他的眸色很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怒色。
……他在生什么气?
凤清韵混沌的大脑思索不明白这件事,只是下意识把那挂着花苞,娇艳欲滴的主蔓颤抖着挡在自己面前,那是他眼下唯一能勉强控制的本体了。
如果主蔓也暴走,后果不堪设想。
“你走……离开……”凤清韵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会死的……会把你吸干……不要……”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龙隐不动手。
明明只需要砍下支蔓,等他熬过这波,一切便都会得到缓解。
只是不听话的支蔓而已……怎么会有人这么……这么重视。
可推拒间,主蔓的花苞却递到了那人嘴边。
龙隐还是没有动,他就那么隔着那狰狞的藤蔓,看着后面那张泛红的绝世容颜。
片刻后,他蓦然垂眸,凤清韵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下一秒,龙隐毫无征兆地张嘴,竟直接含住了那朵花苞!
凤清韵浑身一震,无比惊愕地看着对方。
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巨大的冲击瞬间沿着花苞一路攀上大脑,凤清韵一时间瞳孔震颤,那简直就是在含他的……他的——
过于刺激的感受瞬间冲昏了他的理智,来不及绽放的花苞颤抖着落下了几片花瓣。
而后龙隐就那么咬着花瓣递到他嘴边,凤清韵几乎是颤抖着想要躲避,却被人扣着后脑堪称强硬地吻了上来。
那是一个混杂着鲜血和花瓣的吻,凤清韵无意识的呜咽一声,眼角的泪珠状似被欺负般不断落下,可怜得好似被登徒子欺负了一般。
然而与他神色间的可怜相对应的是,那几根狰狞艳丽的支蔓,正攀在龙隐肩膀上无比欢快地收紧,大口大口地汲取着鲜血和他体内的魔息。
可龙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身上的疼痛。
凤清韵被迫咽下了自己的花瓣,又眼睁睁看着对方吞下了一枚花瓣,一时间红着耳根,羞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下一刻,那口口声声说自己未进过幻境的人,却在他耳边低声诱哄道:“玉娘,需要授粉吗?”
此话一出,终于,连主蔓也叛变了。
第20章 榨干
凤清韵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了, 可骤然听到这个称呼,还是瞳孔骤缩:“你——”
“本座如何?”龙隐挑了挑眉,用指腹碾过他的下唇, 凑上前再次抵住他因为呼吸急促而微张的嘴唇,摩挲间戏谑道, “谁能想到……凤宫主居然是这样一个会吸人精血的精怪呢?”
当他再次吻上来的那一刻,凤清韵眼底所剩无几的清明瞬间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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