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圆圆圆
龙隐一笑:“仙宫那么多白眼狼里唯一养出来的好笋,又相当于你半个闺女,你闺女自然便是本座闺女,怎么会不认识。”
“你少占我便宜。”凤清韵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而后扭头和白若琳道:“你莫要听他胡说,喊他前辈便是。”
凤清韵都这么说了,白若琳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只能道:“……前辈。”
“嗯。”龙隐倒也冠冕堂皇地应了,而后他拿出一枚储物戒递给白若琳。
白若琳:“……?”
她一下子愣住了。
“他给你准备的见面礼,”凤清韵解释道,“收着吧。”
白若琳就那么神情恍惚地收了魔尊的见面礼,一时间感觉今天的自己像个才炼气的愣头青,世界过于魔幻了。
凤清韵温和道:“所以若琳这么千里迢迢地来找我,有什么事?”
白若琳闻言回了点神,深吸了一口气说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其实也没事,只是有些担心师兄,听花盈说……说你在魔界开花了,便想来看看你。”
凤清韵一顿:“花盈把百目果带回去了?”
“嗯。”白若琳点了点头道,“之前大师……那谁瞒着我让花盈他们来魔界找百目果,回去给柳无治病。花盈果真带回去了百目果,可柳无吃了她带回去的百目果后……境界却直接掉到了元婴。”
“仙宫上下对此事都很震惊,花盈的师尊……唉,就是大师兄,执意要治她的罪,还要让她说出百目果的来历,可她咬死不愿意说,之后柳无也极力声称他吃下那果子前是知情的,还说自己罪有应得,可除此之外的内幕,两人却都不愿意说出口。”
“大师兄一气之下把花盈罚去炼丹室思过了,我动了点手段去寻了她,多的她不愿多说,只告诉我说……”
说到这里,白若琳忍不住看向凤清韵:“说她见到了师兄你,还说你在魔界开了花,我实在怕你出事,便想来看看你。”
言罢她想起什么般连忙补充道:“我来的事情没有和大师兄说,还请师兄放心。”
凤清韵闻言心下不禁动容,他的小师妹只是因为一个听说的传闻,便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拎着剑来魔界寻自己。
如此怎能让他不感动。
不过在感动之前,眼下还有另一件事亟待解决——
“你来时并未和慕寒阳提及此事?”凤清韵问道。
“没有。”白若琳立刻点了点头,“师兄走之后,大师兄他就像是疯了一样,找遍了各种办法想寻你回来,但仙宫上下一团乱麻,他碍于俗务无法抽身。”
“如果得知我来寻你,我怕他执意跟来或者让我带什么传声符,师兄不喜……不愿见我。”
“我怎么会因为他而不愿见你呢。”凤清韵语气柔和道,“不过,你的警惕性够高,但对于咒法的敏锐度确实该练一练了。”
白若琳一愣。
“传声咒倒是没有,不过有人在你身上下了监视咒,你没能感觉出来吗?”
凤清韵说着一抬手,在白若琳愕然的目光中,无数光点从她身上升起,而后在三人面前汇聚成了一个半身人影。
白若琳看到那人的一瞬间,面色一变,立刻从椅子站起来难以置信道:“大师兄——?!”
凤清韵却和她截然相反,抬眸心平气和地看着那道熟悉的人影。
——那果然是慕寒阳。
“清韵。”那道身影柔声唤道。
月余未见,那人的样子却还是一如既往,好似当真多么深情一般。
凤清韵淡淡道:“慕宫主,好久不见。”
慕寒阳好似被他冷淡的态度刺到了一样,眼神却忍不住落到了他身上。
只见那一个多月前,从道侣大典上毅然决然离开的人,眼下身上穿着银白绣金的衣袍,富贵逼人间不像是苦修的剑修,反倒像是被人金枝玉叶养着的花妖,和在仙宫时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浑身上下无一处细节不在说——离了仙宫,没了他,凤清韵确实过的很好。
慕寒阳心下一时间五味杂陈,像是倒了醋瓶,张嘴便道:“清韵,师兄知道你——”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人打断了,只不过打断他的并非凤清韵。
“哟,这不是我们小宫主的前夫么,又让你知道什么了——”龙隐话说到一半当即挨了眼刀,立刻勾了勾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道,“哦,不对,忘了我们家小蔷薇不喜欢这么称呼你了。”
慕寒阳蓦然回神,意识到龙隐话里的意思后,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清韵,你居然让他看了你的本体——”
“方才听了那么多,就不必装的如此震惊了吧。”凤清韵却轻描淡写道,“花盈没告诉你吗?他不但看了我的本体,还吃了我的花苞,但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慕寒阳闻言,面色瞬间黑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龙隐见状一下子笑了,剥了壳荔枝递到凤清韵嘴边,方才还在说今天吃腻了荔枝的凤清韵,垂眸看了眼送到嘴边的东西,最终却勉为其难地张嘴接了。
似是在慕寒阳面前故意给某人撑面子一样。
龙隐见状笑得更灿烂了,他扭头看向慕寒阳,挑了挑眉道:“你看看你,千里迢迢费尽心机图什么呢?好聚好散不行,何必非要让自己输得这么难看呢。”
“毕竟你只是个——”顶着慕寒阳怒极的视线,龙隐俨然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飞扬跋扈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嘲讽道:
“被遗弃的败犬而已。”
第24章 血契
慕寒阳闻言一时间怒极反笑:“你不过肮脏又卑劣的魔物, 也配碰他?!”
龙隐闻言却是一哂:“配与不配又不是你这条败犬说了算的。”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凤清韵却宛如没看见一样,还有闲心倒茶。
白若琳勉强回神, 一时间面色发白,颤抖着解释道:“师兄, 我是真不知道他在我身上——”
她话尚未说完,凤清韵便柔声道:“无妨,不怪你。”
他言罢倒完水, 那边慕寒阳好似被龙隐几句话说得破了防, 当即恼羞成怒道:“你算什么——”
接下来的话想必不是什么好话,寒阳剑尊时常下山济世,在骂人方面的词汇量储备自然不是凤清韵能比的。
凤清韵闻言扭头看向慕寒阳,只一句话便让他陡然止住了话头:“慕宫主, 你从花盈那边就没问出别的什么来?”
慕寒阳闻言果然一顿:“……什么?”
凤清韵看着他, 意味不明道:“关于你的心上人。”
花盈应该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更听到了凤清韵喊龙隐那句龙神大人。
无心之人听了只会觉得是两人之间的调侃,唯独慕寒阳听了瞬间便会明白一切真相。
可眼下慕寒阳听到这话后, 却愣了一下,回神后蓦然急切道:“你们在魔界见到她了?!”
看这幅样子, 慕寒阳大概率便是不知道了。
龙隐见状一下子笑出了声, 像是嘲讽他的有眼无珠, 又像是为他的愚蠢而感到好笑, 最终他拿起凤清韵刚刚倒的那杯茶便抿了一口。
凤清韵则是略带怜悯地看了慕寒阳一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道:“你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不如多去找找她,说不定还能觅得佳偶, 再寻良缘。”
——这话自然是骗慕寒阳的,“她”早就烦透了他,宁愿永远不再见到他,又怎么会有再寻良缘的那一天。
凤清韵原以为慕寒阳会就此事诘问到底,毕竟先前只要一提及那人,他便会暴跳如雷。
可眼下,慕寒阳在短暂的惊愕后竟然平静了下来,语气平静得有些诡异:“我会去找她,但不是现在。”
“我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清韵,她是我的前尘,你才是我的当下与未来,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的。”
如此大言不惭的态度几乎把凤清韵逗笑了。
他根本不知道凤清韵和幻境中的玉娘是一个人,却依旧在这里假惺惺地表态,说什么前尘未来的,难不成是想坐享齐人之福?
当真可笑。
龙隐闻言冷笑一声,张嘴就想骂什么,却被凤清韵按着手腕拦了下来。
“慕宫主真会开玩笑。”话虽这么说,凤清韵的眸底却无一寸笑意道,“我的事与你无关,还是多留心去寻你的心上人吧。”
凤清韵说完便失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他方才为了给龙隐撑面子,此刻嘴里甜的发腻,接过龙隐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抬手就要挥散那道虚影。
可下一秒,慕寒阳却冷不丁道:“清韵,在魔界短短几日,你便自大到如此地步,这实在不像你。”
凤清韵一顿,陡然意识到了不对,当即抬眸看向他,蹙眉道:“你干了什么?”
慕寒阳却不答,只是语焉不详道:“在师兄这里,你还是棋差了一步。”
龙隐闻言微微蹙眉,指尖红痕闪过,魔宫瞬间被包裹在了魔息之中。
凤清韵蓦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他余光扫到白若琳之后,心下猛地一跳。
白若琳本人还在状况之外,凤清韵便骤然摔下茶杯,抬眸看向慕寒阳质问道:“你对若琳做了什么了?!”
“你以为师兄是魔道中人,亦或者那些连至亲都肯杀的无情道修士吗?”慕寒阳却道,“我只是让她带了些东西过来而已,不必紧张。”
白若琳这才面色骤变,起身就要离开,却在此刻,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似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下一刻,她的衣袂骤起间,掉下来了几颗不显眼的东西。
凤清韵定睛一看——那是几枚生机盎然到有些诡异的种子,他从中感受到了无比熟悉的气息,熟悉到让他几乎心悸。
龙隐的反应快到无人能察觉,陡然间拔刀。
那是重生以来凤清韵第一次见他拔刀,可他却根本来不及欣赏,抬手便按住了对方的手腕,企图压住那股心悸:“等等……这几粒种子似与我血脉相连。”
龙隐眉心一跳:“……血脉相连?!”
白若琳也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几枚种子。
就在三人都如临大敌时,慕寒阳却开口了。
“清韵,忘了吗?这可是你的血亲。”他语焉不详道,“回来吧,师弟,仙宫才是你的家。”
他话音刚落,那几粒种子便蓦然向下生根,根脉硬生生破开了魔宫的玉砖,极速向下扎根,骤然开始生长——而那长出来的藤蔓模样竟和凤清韵的本体一模一样!
而后几乎是瞬息之间,那些藤蔓便在魔宫的地板之上绘制成了某种图案,随即电光石火间,那些藤蔓上立刻长出了无数花苞。
花苞中血气氤氲,凤清韵闻到后浑身一震,他的记忆中根本不存在这道血腥气,可他体内却无比熟悉这道血腥味。
在那几株诡异血蔷薇的催动下,凤清韵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泵进了无穷的灵力,宛如要把他从中撕扯开一样。
龙隐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便开始毫不吝啬地往其中输送魔息,可察觉到他体内的变化后,那面对天崩都未尝改变神色的魔尊终于变了脸色:“……血契?!”
“慕寒阳……”凤清韵头痛欲裂,平生头一次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谩骂的话语,“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血契……?!”
“血蔷薇破土便需要汲取鲜血。”慕寒阳直直地看着他,“清韵,破土之日浇灌于你的血,你以为是谁的?”
电光石火间,凤清韵蓦然便明白了一切。
——慕寒阳早就知道他是血蔷薇,他用自己的血催生了种子萌发,却在后面三百年的时间中死守这个秘密,连凤清韵本人都不告诉!
可凤清韵一时间暂时顾不上自己因此挨饿几百年的事,更顾不上思考这数百年间,那种固执的情愫到底是雏鸟眷巢,还是另有隐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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