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森图米
可他又害怕自己一会儿会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来。
这几天他像活在梦里。
雄主说不跟他离婚了,还说喜欢他……
这些话带来的冲击,比任何一场战争给他带来的震撼还要强烈。
让他没有办法冷静思考。
如果是梦,就请让他一直沉睡下去吧,永远别再醒来。
可现在,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雄主就真真切切在他面前。
年轻旺盛的雄虫信息素异常活跃,比上一次喝醉酒时还要浓郁,无孔不入地包裹着他,不遗余力地侵蚀着他的理智。
他的身体在渴望,灵魂在颤抖,欲望在叫嚣。
“别走好不好?”兰礼温声挽留他,“再陪陪我。”
兰礼想到自己从前的态度,眼底染上难过,“还是说,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海茵没有一丝犹豫,“不是这样。我喜欢您,想跟您待在一起。”
他声音弱了几分, “……我只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海茵清楚地知道,他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一个细胞在表示拒绝,越是这样才越是可怕。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道,“我处在僵化期晚期,对您的信息素……没有抵抗力,我怕我会想要冒犯您。”
说完,海茵安静地等着被撵出去。僵化期的雌虫很狂热,狂热到令雄虫反胃。在雄虫眼里,这个时期的雌虫,像一条喂不饱的野狗,贪婪、下流且粗鲁,总是吃不够。
浪荡又饥渴,跟被欲望支配的畜牲没有区别。跟僵化期的雌虫上床,只能称之为交|配。
兰礼听完,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学霸记起了一个关于雌虫僵化期的知识点,眼神猛地清锐起来。
他消化了一会儿,看着头低的很下去,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海茵,缓缓眨了眨眼,“你,你的前任雄主,他,他没有,对你,对你,做,做过……亲密行为?”
海茵身形明显紧绷起来,闷闷应了声:“没有。”
他最不愿意在这种感情升温的时候,在兰礼面前提起过去。
僵化晚期……兰礼沉默地看着海茵,心里五味杂成,一阵窒息的难受,堵的他胸腔淤塞。兰礼无法想象,海茵这么多年,是怎样熬过来的……
他调整好呼吸,“海茵,你离我近点儿。”
海茵僵硬着身体,把陪护椅往床边挪了挪。
“不够,再近点。”
海茵又动了动。
他实在太老实了,兰礼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虫。
兰礼缓缓握住了海茵的手。
当彼此皮肤接触到一起,温度消融的瞬间,兰礼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般,那种强烈的律动太可怕。
海茵绷着身体,没有任何反应,连呼吸仿佛都没有。
兰礼把他的手握的更紧些,“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海茵用沙哑得厉害的嗓音回到,“没,不。”
他思维全乱了,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兰礼却听懂了。海茵说的是:没有,不够。
这种程度的接触,好比隔靴搔痒,越搔越痒。
兰礼明显感受到海茵的体温在发酵。
他顿了顿,慢慢倾身靠近,将一枚吻落在了那两瓣紧紧抿着的薄唇上。
亲完他才退开一点儿,有些害羞地问:“我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你愿不愿意?”
第38章 自卑
海茵沉浸在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中,答非所问地回了三个字:“不一样。”
兰礼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明就里地看着海茵,等着海茵解释。
海茵的精神世界正在下着失序的暴雨,将所有的克制和冷静都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抬起视线,直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再次强调:“不一样。”
他灼热的目光太过直白,兰礼脸都要被烫化,不自觉地结巴起来,“什么…不一样?”
见他没有记起来,海茵神情难掩失落,不再作声。他用目光扫过雄主好看的眉眼,一寸寸下移,最终定格在那片红润好亲的唇上。下一秒,他失控地吻了上去。
这个出乎意料的吻,热烈又动情,全然不似兰礼蜻蜓点水,纯情绅士。
往日冷肃沉稳的海茵上将,主动起来太要命。兰礼豁然瞪大了双眼。
海茵吻的沉醉,口齿不明道,“您跟上次不一样。”
上次?
兰礼被吻得七荤八素,脑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想到了什么,连忙将双手撑在海茵的肩上,小力地把距离推开一点儿,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盯着那双漂亮的红宝石眼睛,“上次…你是说,我喝醉那次?”
海茵垂下眼睛,不置可否。
“所以,我不是在做梦?”兰礼惊讶又惊喜。
“嗯。”海茵的气息重重地扑在他脸上。
心里的猜想得到证实,兰礼却笑不出来,因为他回忆起了自己第二天醒来,跟海茵在餐厅相遇的场景。他眸色骤然一暗,“对不起,我当时态度很差……”
他抬起指腹,轻轻抚上海茵的眉眼,愧疚地低声道,“……你一定很难过吧。”
所以才会在感受到他的冷淡后,立马以最快的速度,最不惊动他的方式,退回到他划出来的陌生界限外。从此清醒克己,不敢行差踏差半分。
兰礼恍然明白,于海茵来说,那又何尝不是一场逝去的梦呢?
他呼吸一窒:“我应该想到的,我不该认不出你……”
怎么可以这样!
海茵松松扣住了他的手腕儿,“雄主,您并没有做错什么。该道歉的是我,是我趁虚而入,是我没有勇气向您坦白,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兰礼抬起手指,压在了他的唇上,自责地叹了口气,“我们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
兰礼目光坚定地看着海茵,“海茵,我们重新开始吧,以后我会对你很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海茵眼底泛滥起汹涌的爱意,却又担心吓到兰礼。他顺着兰礼的手腕儿,慢慢往上,一点点捉住兰礼的手指,用力拢在掌心,“雄主,不要对我太好,不然…我会得寸进尺。”
如同一头即将失控的兽,在最后一丝理智丧失殆尽前,对猎物发出仁慈的警告。再不逃跑就没机会了。
在这种时候,还能做到这么正人君子,兰礼都想给他发座道德标杆的奖杯。兰礼一瞬不瞬地看着海茵克制起来的眼睛,心疼地轻呵出一口气,“海茵,你好能忍啊。”
“别忍了吧,允许你对我得寸进尺。”
-
海茵一直在医院陪着兰礼,直到出院。
兰礼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一幅没画完的画,那双曾经让他无从落笔的眼睛,如今有了具象的参照物。
奇怪的是,再次动笔,他看都没看海茵一眼。
海茵话很少,不会奉承,当兰礼问他画的怎么样的时候,他看了很久,心里在翻江倒海,可语言匮乏,害怕自己词不达意,最后只有一句发自内心的赞叹:“您真厉害。”
他一本正经的老干部画风,让兰礼忍俊不禁。
海茵意识到自己很扫兴,又补了一句:“抱歉雄主,我不懂这些。”
他是块粗笨的木头,浑身上下拼凑不出一个艺术细胞。
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模样,兰礼呵呵呵地笑了出来,“海茵,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我只是在跟你聊天,你这么正派干嘛?”
出院那天,兰礼把海茵带回了家,那栋一楼一底的别墅。
那是海茵第一次被邀请走进那扇门。他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珍惜。
踩雄主的地毯,坐雄主的沙发,用雄主喝水的水杯,雄主在跟他分享着自己的一切……
感情升温太快,海茵有种不真实的梦幻。
兰礼回屋换了身衣服,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时,发现脸很红。只要一想到海茵就在楼下,他的心跳就蹿得老快。
家是温馨又有性张力的地方,在这种私密领地下产生的荷尔蒙反应,与别的地方的性质截然不同。兰礼和海茵都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显得青涩又紧张。
兰礼对着镜子深呼吸一口气,稳了好久才转身下了楼。
听到脚步声,海茵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回头看到兰礼,眼神似乎被烫到般,快速垂下,闷声闷气喊了声,“雄主。”
空气在剧烈燃烧,呼吸逐渐缺氧。
兰礼指了指厨房,“要,要喝点儿东西吗?”
“果汁儿怎么样?”
“好。”
兰礼用光脑给机器虫管家下了指令。
“坐吧,别站着。”兰礼走到海茵对面坐下。
门铃在这时响了,兰礼打开光脑,发现是不认识的虫,正要询问对方是做什么的,海茵突然站起来说是他送的礼物到了。
“礼物?”
“嗯。”海茵说:“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本来是想当做离婚礼物送给您的。”
兰礼表情一噎:“对不起……”
“……雄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海茵肉眼可见地慌了一下。
越在乎越笨拙。这句话在海茵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在兰礼面前高度紧绷,常常连普通聊天都处理不好。
海茵送给兰礼的礼物是钢琴。黑色的烤漆几可成影,倒映着兰礼惊讶到说不出话的表情。
很贵吧。海茵哪儿来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