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废物 第40章

作者:青衣杏林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朝堂 轻松 穿越重生

姬未湫道:“淮南有好酒。”

邹三摆手打断,一脸真诚地说:“好了不必说了,我们兄弟之间何苦说太多!为了兄弟情义,便是我爹不来,我也是要去的!”

姬未湫笑得想死。

他一边笑,一边想邹三来也有好处,他都点头把邹三拉进来了给他刷资历了,邹三他爹不得给他整点好处?说钱那就俗了,既然是去查贪的,好账房总得给他备上两个吧?况且邹三他爹出自淮南大族,有了这一层关系,他去淮南也会方便许多。

等日后回京,不出事自然皆大欢喜,要是有什么意外,朝上也多一个人为他说话……

姬未湫想到这里,暗自唾弃了自己一声。

——啧,他怎么一身班味儿!

第57章

这牌最终还是没打成, 姬未湫的预感没错,来的不止是邹三他爹,因着时间太紧, 来的人是一波接一波,有些姬未湫见了, 有些没见, 也是个麻烦事儿。

姬六和张二、邹三嫌弃人太多,麻溜地走了——开玩笑呢, 这都不走?留着干什么?当陪客吗?你说这来的是不认识的也就算了, 认识的他们得赔着笑,你说这帮不帮认识的人说话?自个儿开口了姬未湫同不同意?怎么都尴尬,事非之地,不走何如?

见完第三拨人后,姬未湫就将眠鲤叫了过来, 眠鲤过来笑嘻嘻地说:“殿下有醒波哥哥, 宫中又有了小卓公公,小的还以为殿下把小的给忘了呢!”

好端端的话硬是叫他说的仿佛姬未湫开了个后宫一样, 姬未湫翻了个白眼,道:“你闲着也是闲着, 去宫里跑一趟。”

眠鲤一顿, 正色道:“殿下请吩咐。”

姬未湫斟酌了一下用词:“去御前,先寻庆喜公公, 就说我这里来的人太多,不知道该带多少人, 请庆喜公公帮我请示皇兄, 我该带多少人。”

眠鲤性子跳脱,他有些怕眠鲤不会说话, 冲撞了姬溯,所以才叫他先找庆喜公公。姬溯真要计较起来,才不会管是不是他身边得力的,该打打该杀杀的,等他知道消息进宫估计眠鲤的尸体都凉了。

眠鲤恭敬地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姬未湫在等待眠鲤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拒绝了两拨人,只说是在午歇,不见客,但有两个人是姬未湫不得不见的,一是张二他哥顾云鹤顾相,一是姬六他爹也就是姬未湫他大伯父宗亲王。

两人是联袂来的,各自见过礼后,宗亲王捧着茶盅乐呵呵地说:“阿湫也出息了……”

宗亲王年过半百,心宽体胖,自小这位就很照顾他们哥俩,这位来,姬未湫都不敢坐首座,硬是让出了位置,自个儿坐到了右边去才作罢,闻言道:“大伯父,您也打趣我?”

“打不打趣的不要紧。”姬未湫还当宗亲王也是来给自家子侄抢个位置的,不想却听他说:“我瞧着你这儿忙着,我也来凑个热闹,阿湫,你皇兄予以重任,你要好好当差才是。”

姬未湫听出了他的意思,他侧眼看向顾相,却见顾相端着茶慢条斯理地喝,恍若未闻,半点不显尴尬,心中琢磨着难道顾相也是来提醒他的?他道:“多谢大伯父,阿湫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你堂堂亲王,脾气莫要太软和,该摆出来的款要摆出来,什么阿猫阿狗无贴无邀的就敢贸然上门,简直是不将我皇家威严放在眼里!我看你白日里庭杖赐得就很好,就要有这个款!”宗亲王说到此处,瞧了一眼顾相,乐呵呵地说:“说来,顾相这等高风亮节之辈,是可以多见见的,必不会如旁人一般就想着走你的门路!”

说罢,又接着问顾相:“顾相是稀客,所为何来呀?”

顾相顶着一脸高风亮节说:“臣是想走一走瑞王殿下的门路。”

他甚至掏出了一封叠好的书信来,那书信并未套在信封里,透着纸背都能看见一行行墨迹,显然是一个个人名——他说来走门路,就真的是来走门路,还不光给自家子侄走,连名单都备好了。

宗亲王险些被噎个半死,他怒道:“顾相爷!”

顾云鹤微微一笑,淡雅闲逸,颇有名士之风。

正当此时,眠鲤也回来了,他进门一见顾相和宗亲王坐着,便上前行了一礼,随即到了姬未湫耳旁低声道:“圣上说,殿下自便。”

姬未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便是吧,好好好,他懂了。他抬了抬手,侍人便自顾相手中取了名单来呈与姬未湫,他打开看了一眼,他本来是想着顾相是姬溯的亲信,面子总要给,挑两个就是,不想这一看直接把他给震撼了一把。

名单上是这么写的:‘王予溪,王相之幼孙,长袖善舞,为人圆滑有礼,善思多谋,可为文士。’

‘孙鹿翔,兵部尚书之侄,勇武出众,善剑器,其母出自淮南大族,可为护卫。’

……

顾相确实是送名单来了,就是这名单写作名单,读作‘通关攻略’,就如同他下江南时记得带上姬六邹三等人,各个背景深厚,除却逆王这等不要命的,还真没有人敢下什么手。

这次是巡察,是要办实事的,有了这些人……说难听点,大家都是进来镀金的,自家孩子也在里头等着镀金,背后的家族哪有不出力的?哪怕其中有人包藏祸心,其他家族难道能纵容他人坏了自家孩子的青云路?

不是姬未湫瞎吹,这名单上也就二十人,把这二十人凑齐,别说是去淮南查一个知府的贪污案,就是去查阁老谋逆都能顺风顺水。

宗亲王见姬未湫不语,也凑上来看了一眼,一看一个不吱声。他许久才道:“果然是顾相,出手不凡呐!”

“老王爷过誉了。”顾相从容笑道。

姬未湫掸了掸名单,将它搁置在了案上,随即道:“顾相好意我心领了,待我斟酌一番,再叫人告知顾相。”

顾相颔首,他也不久留,当即告辞,飘然而去。

姬未湫看向宗亲王,问道:“大伯父,现在就剩咱们自家人了,敞开天窗说亮话,有人要随我去么?”

宗亲王讪讪地笑了笑:“你二堂姐家有个小二……”

宗亲王有三子三女,姬六最小,最大的那个比姬未湫还要大五岁,目前正在船舶司做事,极受姬溯重用。

姬未湫呀然道:“小二?他不是才十六?跟着我去做什么?”

“这不是他文不成武不就么?”宗亲王也不说虚的:“一心就掉到钱眼里了,我寻思着给你做个账房,这样账房里也有个自己人,他也混个出身,回来也好给他议亲。”

姬未湫颔首,还是老一套:“到底是查大案,多少有些危险,我不一定保得住他,您想好了?”

“这是自然。”宗亲王知道姬未湫这是应下了,眉开眼笑地说:“你不必特意照拂他,只当是不认识,叫他老老实实做事就成。”

姬未湫点了点头,宗亲王顿了顿,陡然道:“顾云鹤那厮,虽说是圣上心腹,你也不可全信他的,他给你的名单好是好,可用不用就是两回事,你好生考虑清楚!”

宗亲王抓住了姬未湫的手腕,力道很大,他压低了声音说:“实在是拿不准,就去找你皇兄去,他总不会害你。”

姬未湫面上点头,心中却想姬溯是不会害他,只会软禁他,他笑了笑:“您放心,我清楚的。”

“好。”宗亲王应了一声便举步离去,姬未湫立在案旁,一手压在那名单上,手指轻轻敲了敲,不多时,他才唤道:“眠鲤。”

“殿下?”眠鲤上前一步。

姬未湫的指尖隔着名单落在黄花梨桌上,清脆有声:“明日将名单送回给顾相,就说心意我领了。”

眠鲤一怔,他方才就站在姬未湫身后,自然看得仔细:“殿下一个都不要?”

“一个都不要。”姬未湫淡淡地说。

“顾相送来的都是得用之人,为何不要?”眠鲤不解,他询问道:“殿下好歹要上一两个,一个都不要,未免拂了顾相的脸面。”

姬未湫回首而笑:“你当我大伯父来做什么的?”

老王爷不就是来走殿下的门路的吗?

眠鲤还没想明白,姬未湫却道:“东西收好,明日不要忘了。”

眠鲤只好将东西收了起来,正巧此时通传醒波来见,姬未湫招了他进来,醒波躬身呈上了一份单子,道:“殿下,一应行囊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殿下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姬未湫这一世过得矜贵,有人替他打点着,用惯了的喜欢的都有人一一替他记着,姬未湫扫了一眼单子,说:“从宫中带回来的露云泉带上两大坛。”

淮南人好酒,这宫中秘酿想必能起不少作用——退一万步说,送人也嘎嘎有面!

醒波应是,正想告退,却听姬未湫道:“上回府中出事,谁闹出来的?”

醒波与眠鲤皆是一愣,这事儿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无声无息的,昨日姬未湫又说把人处置了,他们还以为姬未湫不会再关注,没想到今日却问了。

醒波躬身道:“臣失职,与此事关联共有三人,分别是厨下管事李麻子,仓房周二狗,以及婢女清光。这三人中,清光已在当时便被圣上处置了,李麻子与周二狗昨日已经处置了,因涉谋逆,已处死,家中亲眷一律割舌刺耳充入苦役。”

“一个厨下,一个仓房。”姬未湫似笑非笑地看着醒波:“醒波,你确实失职。”

清光不必说了,姬未湫不记得她,估计是个粗使杂役,当时她就被姬溯给杀了。

厨房是重地,府中就他一个主子,每天吃饭都是从厨房来的,仓房更是重中之重,放置着姬未湫的身家,他日常收到宫中赏赐,平时人情往来,有些东西暂时用不到的就放进仓房里。这样的地方,能进去的自然都是信得住的人,这两处给塞进了两个人,醒波这个王府长随怎么不算失职?

“臣认罚,绝无怨言。”醒波恭顺地说。

姬未湫凝视了他一瞬,道:“起来吧,家中全赖着你,有所不查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些东西要命,亏得皇兄不与我计较,若真计较起来,我好歹是天家血脉,不至于真被拖到菜市口去砍脑袋,你们自己的命我却保不住。”

“罚你一年俸禄,自个儿警醒着点。”

醒波眼中浮现一抹愧色:“是,臣绝不敢再有疏忽,若再有那等秽物入府,臣以死谢罪!”

姬未湫应了一声,就叫他退下了,眠鲤的样子有些蠢蠢欲动,姬未湫看了他一眼:“也就是你平素里不管内务,否则我连你一起罚。”

眠鲤垂下了眼帘,嘀咕道:“殿下回来后怎么凶神恶煞的?”

姬未湫闻言,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你不要命,你主子我还要命呢!亏得你还是宫里出来的!丢人!——放你两天假,滚回去休息,回头跟我下淮南去!”

眠鲤抱着脑袋叫疼,姬未湫懒得搭理他,回去休息去了。

翌日里,姬未湫早早就被扯起来上朝去了,今时不同往日,睡不到三点了,半夜两点多就得起来洗漱穿衣,饶是如此,姬未湫还是慢了些,他也不敢迟到,这年头又不是迟到了被班主任亦或者上司骂两句甩个白眼就能去工位上班的!他干脆早饭也不吃了,出门骑上了马就往皇宫中去。

天色透着薄薄的亮,明月晓星依稀可见,姬未湫本以为人会很少,没想到等上了街却是一副热闹景象,已经有不少摊贩都摆好了摊位,包子馄饨的热气随风而来,他肚子里传来了一声低鸣,没忍住侧目看了一眼。

那头的摊贩却很有眼色,他这摊子就在进宫的必经路上,每日不知道多少大人上朝路过都要买他们家的饭食,当即提溜了个篮子就迎上来了,侍卫们正想拦着他,却见他就停在了侍卫的面前,笑脸迎人道:“贵人,用些早点吗?都是干净的,上好的白面!包子荤素都有,水灵的小青菜和昨日刚晒好的香菇,芝麻油香得很!”

姬未湫马匹未停,看了一眼道:“这一篮都要了,眠鲤。”

眠鲤径自过去扔了一块银子,说了句不用找了,小贩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姬未湫都走远了还听他喊着什么‘祝贵人富贵荣华,青云直上’之类的吉祥话,眠鲤跟在姬未湫身边,笑道:“还挺会做生意的。”

“嗯。”姬未湫提醒道:“快些。”

“方才在家中说带上殿下就是不要。”眠鲤一边说,一边用银针在包子上快速试了试,自个儿又隔着帕子掰了个包子试了试,见没问题这才将这掰开的包子递给了姬未湫,姬未湫尝了一口,果然如小贩所说,香得很!

这一蓝子吃食挺多,姬未湫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半壶豆浆就差不多了,剩下的眠鲤收着,侍卫们不能进宫,要在宫门外候着,刚好给他们分一分。

上朝还是那么一回事儿,跟姬未湫关系不大,姬未湫看了两小时菜市场大爷们撕逼就结束了,朝后姬未湫自觉的跟上了姬溯,道:“皇兄。”

“嗯。”姬溯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声:“府中可好?”

“还行。”姬未湫下意识抬眼去看坐在御撵上的姬溯,可看到他的一瞬减去却跟被火烫了一样垂下了眼帘。“没睡好,住惯了宫里,骤然回了府还有些不习惯。”

这是真的,自从知道厨房和仓房都被人塞了奸细进来,姬未湫膈应得早饭都没吃,昨天半夜里忍了好久才没去仓房转悠一圈,亲自点点东西。

姬溯瞧他那样子,不禁嗤笑了一声,姬未湫说着这样的话,却低头不敢看他,不正是心虚?看他那样子,难道说回府住的很好他还会与他计较不成?

姬未湫见姬溯不吭声,强忍着跑路的冲动硬着头皮跟在了姬未湫身旁一路回了清宁殿,等兄弟两喝过茶,坐下缓了口气,姬溯便问道:“顾相给你的,为何一个都不要?”

姬未湫本来也是来知会这个事情的,毕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万一顾相给他的名单是姬溯的意思呢?那他不是拂了姬溯的意思?总要来说一声的。

姬未湫低着头说:“本来是觉得很好的,但全带上又觉得有些累赘,若只要一两个又显得厚此薄彼,闹得顾相也不好与人交代,干脆还是一个都不要了吧。”

他自认为说的挺周全的,也事实如此,姬溯想听的却不是这个,冷冷地扔出三个字:“知道了。”

那就是不接这个话茬而且让他滚的意思了,要是平时姬未湫就麻溜地滚了,但今时不同往日,这要是滚了,可不是想起来什么事儿出门拐个弯儿就能问的了,于是他便接着问道:“皇兄以为我这件事做的对吗?”

姬溯目光平和:“接着说。”

姬未湫老老实实地说:“我本来想着我照单全收,此次查贪必然是顺遂的,我也能卖他们一些人情,但我转念一想,带上那些人,势力盘根错节,皇兄既然令我带上吴御史,就是要彻底清查的意思,有他们在,恐怕不能。”

实话就是这样,第一就是人情问题,全带上和全没带差距不大,大不了得人家些许人情,一点好感,他难道差那点好感吗?第二姬溯要清查,他带上那么多人,诸方博弈的后果就是他只能查到别人想让他查到的。

——必然是如此的,因为他带上那些人方便是方便了,又何尝不是别人的眼线呢?他的动向不可能瞒住所有人,这些人合情合理的跟着他,要透消息出去还不容易?到时查了个稀里糊涂,表面文章,回来姬溯不得削他?

他最大的倚仗是姬溯,姬溯好感没了,那些微薄的人情有个鸟用!再说他一个亲王结交难么多权贵干什么?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