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乐夜未央
云深摇了摇头,情绪很低落:“回不去了,为了送我出来,扶桑神树耗光了生命本源。”
耗光生命本源之力,那便是死了。
扶桑枝这味药算是彻底没了。
少了一味主药,这涅槃丹还能练成吗?
隋简心情瞬间一落千丈,他自嘲的笑了笑,天道之于他向来是不公的,他早就应该想到了。
大概是天无绝人之路,一根细细长长的参须窜到他面前,卷着一颗核桃状的种子招摇的晃来晃去。
“不过幸好,我带走了扶桑神树的种子,我努力努力把它种出来,说不定扶桑神树就又能活过来啦。”
人参精的神情带着一点小得意和一点小傲娇,瞧着特别招人稀罕。
隋简眸光晦暗,他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抿唇笑了笑,捏着云深的叶片说:“越来越聪明了。”
人参精,果然是个宝贝。
云深开心得枝叶乱颤,大反派居然夸他聪明耶,嘿嘿。
人参精参须尖尖刚翘上天,一颗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火球像炮.弹一样呲溜一下冲到他面前。
云深想起之前差点被烤干的经历,下意识就对火这种东西心生恐惧。
“你不要过来啊!”
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抗拒之意,恨不得将自己埋进隋简的怀里去。
炎阳之心一个急刹,愣愣的定在原地,大概不能理解人参精为什么会讨厌它。
深受打击的炎阳之心只觉得天都塌了,委屈唧唧的挪到隋简脚边不动弹了。
云深见对方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这才慢慢放下了戒备。他趴在陶土盆边沿,伸出小半个脑袋看着地上的火球问隋简:“这火球哪来的?”
“随手捡来的。”
大反派语气淡淡,一看就是在敷衍,但云深没多问,他说什么就信了。
云深灵力耗尽,又被追杀了一路,此时已是极度身心俱疲。回到熟悉的陶土盆,嗅着隋简身上的气息,彻底放松下来后便开始犯起了困。
人参精眼皮子都在打架了还强撑着清醒,隋简自然发现了这一点,他缓声安抚道:“睡吧。”
“好哦,那我睡一会儿。”
云深确实到了极限,他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嘟嘟囔囔的嘀咕:“你可得把我看好了,别等我一醒过来你人又不见了。”
隋简绷紧了下颌线,淡淡的应了声:“嗯,我会在的。”
待人参精蜷缩着叶片睡成一团后,隋简立马冷着脸,抬脚踢了脚边的炎阳之心一脚。
炎阳之心也不知是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竟然没有反抗也没避开,顺着力道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停下后又不动弹了。
奴隶主大反派可不管它怎么心碎,冷酷无情的下达了命令:“跟上。”
他说着转身就走,前一秒还怀疑人生的炎阳之心一瞬间就活了过来,想靠近又不太敢,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慢慢挪。
至于那被烧得不成人样只吊着一口气的修士的下场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隋简临走前捏碎了一颗能引诱妖兽的丹药撒到了他身上,等待他的只有活生生被妖兽啃食至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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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这一觉睡得很安心,他都不愿醒来了,但梦里总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赶紧醒来,再不醒来可就要错过大机缘了。
一想到机缘摆在自己面前结果却要眼睁睁看着它溜走,云深十分痛心,猛地睁开双眼,意识还没清醒嘴巴却先动了。
“机缘!我的机缘呢?”
他四处张望,只看到了夜幕之中的草原和头顶一片灿烂的繁星,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机缘,那更是影子都没一个。
深觉被骗的人参精气鼓鼓的叉了腰:“太没道德了,怎么能骗人呢?”
一旁,一人插嘴道:“你是人参精,骗你怎么能算骗人?”
云深:“???”
人参精气红温了,扭头一看,是被他醒来的动静吸引了视线的大反派,立马偃旗息鼓。
隋简漫不经心的拢了拢衣襟,问起缘由:“谁骗你了?”
云深讪讪的解释:“这不被扰了清梦,对方还在梦中骗我,我哪能不气嘛。”
“哦?”隋简来了兴致,他调侃道:“对方就没告诉你是什么机缘?”
怕不是人参精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云深焉巴巴的晃脑袋:“没呢,只一直吵闹着让我醒来。”
隋简心道果然如此,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这被闹醒以后睡是睡不着了,云深无聊得数起了星星。
数着数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叶片上,他伸长参须去摸了摸,触感微凉湿润,像是雨滴。
他疑惑的扭头问隋简:“这是要准备下雨了吗?”
隋简抬眸看了一眼,摇头道:“不。”
不是要下雨,而是云深梦中所谓的机缘,真的来了。
只见幽暗的夜空中,万道金丝细如发,其形如无数橄榄,纍纍贯串,垂下人间①。
“这是什么?怎么是金色的?”
云深伸着参须去抓,好奇不已。
隋简眼神复杂的看向一无所知的人参精,答道:“是帝流浆。”
仅次于日精月华的先天至宝,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原以为是人参精在做梦,没曾想还当真是有大机缘。只是不知那催促着人参精醒来的是何方神圣,竟躲过了他的神识感知。
不过总归对云深来说是好事,若没及时醒来便当真错过了。
他对云深说:“现在就开始修炼,尽可能的多吸收些帝流浆,这对你这种精怪来说是大补之物。”
云深已经开了灵智成了精,帝流浆对他的的效用已经打了折扣,但依旧是个飞速增进修为的好东西。
云深闻言两眼闪闪发亮,忙不迭的点头,他入定之前想起了什么来,让隋简把储物戒里的蛋拿出来,然后又将被自己埋进了陶土盆里的种子挖了出来。
这两个一个是灵植一个是妖兽蛋,想必帝流浆对它们来说也是个好东西。
云深满意的拍拍靠着陶土盆的蛋,又看一眼身旁挨着的一颗小小的种子,小声嘀咕:“帝流浆这种好东西都让你们给遇上了,要是这样你们都不努力活下来,我可要拿参须抽你们屁股的哦。”
“呵呵……”
一旁旁观的隋简笑了,他戏谑道:“你若是再不开始修炼,就是我抽你屁股了。”
云深:“…………”
人参精赶紧像人一样盘腿打坐,麻溜开始修炼。
隋简摇头,行至人参精前方为他护法。
月色之下,丝丝金线垂落,在即将没入地面时像是被什么牵引了一般汇聚向一处。陶土盆里一株人参舒展枝叶迎风招展,莹莹绿光围绕,掺杂着一缕缕月华银光。
有了帝流浆和月华同时加成,人参精的修为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人参精竟然一举突破了金丹期,而后朝着元婴期狂奔而去。
继续以这种速度修炼下去,恐怕天亮之前,云深就能结婴。
隋简并未因此感到高兴,反而升起了一股担忧。
黎明破晓之时月亮沉没,帝流浆亦随之消失。
天地迎来的不是刺破黑暗的朝阳,而是滚滚黑云,以及声势浩大的电闪雷鸣。
云深结婴了。
这黑云便是他的雷劫,成则脱胎换骨化身成人,败则修为散尽灵智抹杀。
第27章 二十七
云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也穿越到了修真界里,只是梦里的他没有和隋简相遇。
在那个没有大反派的世界里,云深和上一世一样踽踽独行, 人人可欺。
他独自在深山之中修炼结婴化身成人, 下山后也遇到过交心交命的好友知己,云深原以为他终于不是孤独一人时, 那些知己在意外得知他是人参精化人后立马就翻了脸, 处处致他于死地。
千年化形的人参精, 那就是个行走的引诱剂香饽饽,谁见了都想咬上一口。
梦里的云深差点就死了, 但他运气好丝血反杀了那些围攻他的所谓知己。
自那以后云深再不敢与任何人交心,但由于本体暴露, 追杀他的人越来越多。
云深每日都疲于奔命, 也是那时他听闻了许多关于主角攻受和大反派隋简的信息以后,才知道自己原来穿到了一本自己看过的仙侠小说里。
他也曾想过学其他穿越小说里的穿越者一样去抱主角攻受的大腿,但最终却没有。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人修的眼里他不是个独立的个体, 仅仅只是一株可以保命的灵植罢了。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小说里描述的只言片语, 更不敢赌人性。
后来梦中的云深被逼得走投无路,无奈入了妖界。可妖界更讲究弱肉强食血脉至上,像人参精这种没什么攻击力的灵植成精,在妖界更是人人都垂涎的大补之物。
云深像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梦中的世界, 他很心疼梦中的自己,几次见他九死一生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奈何却什么都帮不了他。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梦中的自己摸滚打爬着, 在这吃人的修真界里缓慢成长,直到修为半步飞升再也无人能招惹。
当云深看见对方准备渡劫飞升时他差点高兴哭了, 还以为受尽了磋磨的自己终于能得道飞升脱离这个世界时,却见铺天盖地的劫云滚滚而来,仿佛灭世前兆。
漫天雷霆一寸寸击溃着他的躯体和灵魂,让妄图飞升成仙的凡间精怪认清自我的定位。
人修渡劫尚且难如登天,精怪飞升登仙的难度只会比人修难上十倍百倍。
九百九十九道劫雷,是劫雷之中的极数。
还剩二十道雷劫时,梦中的云深再也无法维持人身,本体的叶片被劈得所剩无几,身躯也变得焦黑,坑坑洼洼的十分丑陋。
人参精被劈得不成型,若非还有残余一息的生命本源之力在勉强维持,云深都以为那个自己已经死掉了。
“不渡了不渡了,再渡都要死了。”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哭着扑到对方身上,想要为他挡一挡,但前一秒还快要断气的人参精却颤颤巍巍的再次站了起来,他好像能看见云深,将云深推出了劫雷的范围。
猝不及防的云深被推得踉跄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愣住了,原来对方也能看到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