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形道术
走近后,老人问他,“来旅行的吧?”
江一眠点头。
“远来是客,你来点一首曲子吧。”老人笑着说。
江一眠微微颔首,礼貌道,“谢谢。那就《克罗地亚狂想曲》,您觉得怎么样?”
老人一口答应,随即又说,“抱歉,我没有多余的凳子。”
江一眠笑笑,“没事,我站着就行。”
周围的议论声大了起来,人们纷纷期待着这个异国来的年轻人究竟会弹出怎样的琴声,毕竟这位历战老兵可是自战后开始,每天晚上就在这广场弹琴,风雨无阻。
他的琴声感染着当地居民,已经数十年了。
“好,那我们开始吧。”老人看向他说。
江一眠朝他点头示意。
老人收回目光,专注到琴键上。
他抬起右手,江一眠也微倾身子,抬起右手。
两人指尖一齐触键,几乎完美的默契下,明快的前奏从琴键上雀跃而出。
两种旋律,一强一弱,如回音般交织萦绕。
明快的前奏过后,琴声渐强,音色开始沉重。
老人和江一眠同时抬起左手,再一次默契触键,四手联弹,瞬间将琴声推入激昂的高潮。
两种风格迥异的旋律强节奏地交相呼应,反复奏响的和弦三音,让周遭的人们切身感受到了战争的紧张感和绝望感,几十年前战火中的克罗地亚瞬间呈现在他们眼前。
硝烟,瓦砾,风声,哭声。
黑沉的天空下,枪林弹雨,残垣断壁,血映海面。
人群中有人开始抹泪,有年长者克制不住哭出了声。那些经历过战火的人,才更能听懂这首曲子中的残忍和绝望。
高潮之后,老人和江一眠同时收起左手,琴声一转,恢复短暂的明快。
单手弹奏的两人依然默契十足,旋律回到最初的一强一弱。
很快又是四手联弹,将琴声和情绪继续推入下一次高潮,在再次反复奏响的和弦三音之下,这一次,两人于绝望中奏出了铿锵和希望。
激昂亢奋的琴声在两人双手猛烈击奏两声后戛然而止。
三分半钟的《克罗地亚狂想曲》演奏完毕。
周遭掌声雷动。
江一眠直起身,下意识看向人群中的挺拔男人,傅承焰正和所有人一样,热烈鼓掌。他眸色深情迷醉,又交织着忧伤和亢奋,显而易见地,刚刚也被爱人的琴声深深触动过。
江一眠收回视线,看向老人,这才发现老人早已热泪盈眶。
他知道,以老人的年纪,一定经历过克罗地亚战争,说不定他这双腿就是在战争中失去的。
此时,江一眠不知道说什么,也或许无声才是最好的安慰。所以他只是安静站在老人身旁,等待着他稳定情绪后,再和他道别。
掌声久久不歇,直到老人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双手示意,掌声才停了下来。
老人挺起胸膛,高昂起头颅,声音铿锵有力,用克罗地亚语说着,“这位年轻人没经历过残酷的战争,他的琴声里却也拥有着坚不可摧的力量,那力量是希望,他把希望弹奏得铿锵有力,冲破绝望奏出曙光!”
“我见过成千上万个家庭支离破碎,我参与了那段黑暗笼罩光明的岁月,时至今日我依旧深深地愧疚着,难以安眠。但我从不后悔,因为那是为了国家而战斗!也是为了让活着的人,拥有自由和希望!”
掌声再次热烈响起。
老人在如雷的掌声中转向江一眠,与他激动握手。
江一眠虽然听不懂老人刚刚说了什么,但看着他此刻激动的笑容,想来他琴声里沉重的心结已经释然。
最初在广场上,江一眠为什么会被老人的琴声吸引,他原本还以为只是因为那种沉重的岁月感。
直到刚才与老人合奏一曲,他才明白,老人沉重的琴声里藏着多年的愧疚,在奏响《克罗地亚狂想曲》时,再也藏不住,奔涌而出。
江一眠想,他的愧疚应该是源自于那场残酷的克罗地亚战争,他或许是对战争中去世的家人和亲朋好友心怀愧疚。
江一眠任老人握着手,直到掌声结束。
他笑着说,“合作愉快。”
老人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也用英文说,“合作愉快。”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再见。”江一眠朝他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老人眼中有一丝不舍,“再见。”
看着江一眠转身离开的背影,老人大喊一声,“欢迎再来克罗地亚!”
江一眠挽住傅承焰的胳膊,在人群里回头笑着说,“一定!”
*
蜜月旅行的最后一站是奥地利。
两人去了各种巴洛克风格和哥特式的大教堂,参观了建于十八世纪的美泉宫,最后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听了一场音乐会。
听完音乐会,两人在维也纳住了几天,就结束了旅程。
机场贵宾候机室里,谢昀打来电话,江一眠一滑开接听键,就听到他咋咋呼呼的声音。
“江一眠,你又霸屏了!你说你,度个蜜月,人都在国外,却把国内的各大媒体平台霸屏了!牛还得是你牛!”
“你在说什么?”江一眠皱眉,“说重点。”
“我给你发的微信你没看?”
“没看,没空。”
“你看看你,你自己说,你出国这些日子,我给你发了多少微信?”谢昀开始抱怨,“你是一条没回我啊,真够可以的!我看你是就知道和你男人整天快活,都忘了我这个朋友了!”
沙发里,傅承焰坐在江一眠身旁看报,闻言故意轻咳两声。
“我操!傅先生在旁边你怎么不早说?”谢昀惊慌道,“挂了挂了,当我刚才啥也没说啊,我溜了!哦对了,记得看微信啊!你火爆了!”
说完,电话被谢昀匆匆挂断。
江一眠无奈笑了下,然后打开微信。
谢昀的未读消息,43条。
他有时候真挺服谢昀,太话痨了,一天不说话仿佛浑身不舒服。
江一眠笑着摇摇头,点开对话框。
最近一条消息是转发的一条视频。
江一眠扫了一眼标题——
#史上最具感染力的四手联弹
噱头很足。
他大概猜到了,应该是那天在杜布罗夫尼克老城的广场上,与那位老人合奏《克罗地亚狂想曲》时,人群中有国内的游客,对方拍下了视频,然后发到了网上。
江一眠对这种利用噱头博取流量的视频不是很感兴趣,但谢昀催促的声音又出现在脑海里,他还是点了进去。
视频里是一个外国男人在用流利的中文解说这段合奏。
江一眠看下去才知道,这个男人是克罗地亚人,在燕城音乐大学留学。
视频很快解说完毕,最后江一眠又看到老人用克罗地亚语神情激动地说着话。
男人在他说完后,开始翻译,“这位年轻人没经历过残酷的战争,他的琴声……”
“我见过成千上万个家庭支离破碎,我参与了那段黑暗笼罩光明的岁月,时至今日我依旧深深地愧疚着,难以安眠。但我从不后悔,因为那是为了国家而战斗!也是为了让活着的人,拥有自由和希望!”
江一眠在听到这话时,内心深深触动。
原来老人的愧疚不是对家人和朋友,而是因为他是一名克罗地亚军人,曾在战争中浴血奋战时,让无数家庭毁灭。
江一眠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击中。
察觉出江一眠因为那个视频情绪不太好,傅承焰没说什么,只是用薄毯裹住他的身体,然后把人揽在肩头靠着。
因为傅承焰知道,这是一个契机。
一个能让江一眠想通,从愧疚和自责中走出来的绝佳机会。
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就好。
江一眠枕在傅承焰肩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天在广场上老人面向人群说话的画面。
他说,他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是为了让活着的人,拥有自由和希望。
那段话不停地在江一眠耳畔响起,仿佛老人就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
不知过了多久,江一眠睁开了眼。
兀自喃喃地说了句,“谢谢您。”
一旁戴着墨镜假装睡着的傅承焰,唇角轻轻勾起。
在江一眠坐直身子时,他迅速收了笑意。
空调开得很足,江一眠取下身上的薄毯,轻轻盖到傅承焰身上。
然后环住傅承焰的腰,重新靠在他肩头。
开始回忆这一生和秦非秦汐两兄妹的所有过往。
傅承焰侧过身,顺手将身上的薄毯重新裹住江一眠的身体,然后揽着人在他额发上轻轻一吻,温声道,“我不冷。”
作者有话要说:
《克罗地亚狂想曲》出自专辑《The piano player》 2003 音轨号12,由作曲家Tonci Huljic(赫吉克)谱写。由Maksim Mrvica(马克西姆·姆尔维察)演奏。
小声说一句,很好听很好听。
第129章 番外:我有事
回国后, 江一眠和傅承焰先回庄园把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送给习雨。
然后休息两天倒了时差后,三人就带上给傅家所有人的礼物去往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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