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泊淮酒
望宁眸色似点漆,脸孔在林木遮掩下半明半暗,碎发散落额前,看不太清神情。
他沉沉地看着在神志不清之下仍想要远离他的青年片刻,双臂展开,一手抄起青年的膝盖。
不算重却实实在在的重量压在臂弯,望宁顿了一息,搂着对方往山上去。
容瑟虚软地靠在望宁厚实的胸膛,想挣扎但提不起力气,指尖勾着的荷包一摇一晃,春缠的药力不断冲蚀着理智,脑中有什么濒临崩塌,几乎能看到眼底涌动的迷蒙。
看出青年的神智在逼近溃散的边缘,望宁浓黑色眼眸里酝酿的风暴充斥着强烈的毁灭欲。
他冷目横扫过四周,调转方向来到半山腰的佛堂,沉稳的脚步声落在空无一人的寂静佛堂中,清晰可闻。
望宁环视一圈周围,踢动几个蒲团,蒲团不偏不倚并列在一排,正正对着正中央的巨大金色佛像。
在佛堂周围设下禁制,隔绝掉外界的窥探,他放青年在蒲团上,不伦不类的荷包从青年指上滑落,掉在地面上。
望宁从眼角淡淡瞥了一眼,视线落在青年胸口雪白的肌肤上,瞳眸中暗潮翻滚。
他拉着青年半歪的身子,拢在身前,掌心凝聚灵力,从天灵穴输送进青年的体内。
强大的灵力冲击着筋脉,血液里奔腾的药力受到压制,容瑟的灵台恢复一丝清明。
他有些失焦的目光对上望宁漆黑的瞳仁,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从男人的眼底看到了一缕翻涌上来的暗色。
这是…哪里?
容瑟微偏过头,直直对上一双从高处俯视而下的巨大金色眼睛。
是佛像。
一共有三尊,尽都端坐莲花高台,庄严垂目,面露慈悲。
——他在佛堂里?!
容瑟周身骤然一僵,手抓着蒲团,跌跌撞撞坐起身来要离开。
佛堂乃清净之地,他怎么能…?
走出一两步,药力又缠覆而上,他仰长白皙的脖颈,喉结止不住轻颤,旋即又脱力跌倒回蒲团上,长长的乌发如瀑布般从望宁的臂弯一直倾泻至空中。
望宁下颌线条紧缩,眸子里墨色翻涌,捏住青年的下巴,一字一顿道:“容瑟,不要任性。”
容瑟修为过低,没有筑基,春缠对他的作用,远比其他的修士大得多,仅以灵力压制没有用。
唯一的方法是,以凡人的对应途径排解消散药力。
容瑟仰着白玉似的脸庞,散开的衣襟下,劲瘦的腰肢在空气中微微发抖。
他一颗心砰砰乱跳着,望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他大约猜得到望宁预备做什么,但是他不愿意当着望宁的面。
脑子里充斥着各种乱纷纷的念头,他仅记得的是:离望宁远点。
“…冷泉水…”
冷水能暂时压制药性,剩下的药性等丝绕药力散去,他可以用灵力排出来。
过程中要忍受一天的药性折磨,但对于容瑟来说,比在望宁面前露出丑态好得多。
容瑟纤长手指难耐的在空中抓握一下,眼底涣散的水光沿着卷翘的眼尾蜿蜒。
他双手抵在望宁环在他腰上的精壮手臂上,无力的推攘两下,想要挣脱望宁去找泉水。
长明寺在深山中,水源倒是有几处,不过在妖兽潮倾覆之下,估计毁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一处在天池,但是仙门百家都在殿中…
“本尊的话,不说第二遍。”望宁的脸半陷在光影里,侧脸凌厉分明。
不等容瑟细想下去做出选择,他黑长的眼睫压下,扫了一眼容瑟抓在他臂上的玉白手指,长着薄茧的长指不容拒绝地探进青年散落的衣襟下。
“不要挑战本尊的忍耐度。”
容瑟全身猛然绷直成条线,高扬起头,从脖颈到两腿都绷出好看的弧度,侧腰上的腰窝若隐若现。
妖兽接连从佛堂外蹿过,洪亮的嘶吼声震得整座山都在晃动。
佛像前摆着供桌,桌上排着一排红烛,烛燃烧到尽头,烛液淌了一桌,艳红一滩。
望宁居高临下看着身前颤抖不止的青年,光影将他脸上的情绪分割得四分五裂。
容瑟微蜷缩起修长的四肢,手背隐隐间青筋隐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前世短短二十三年,他所有的时间不是专注修行,就是专注在望宁身上。
哪怕心里头对望宁怀着违逆的心思,他亦从未想过与望宁有什么亲密之举。
容瑟心中犹如翻腾起滔天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连带引起识海一阵动荡不安。
识海中寄居的神识警惕道:“你冷静一些!”
容瑟半点听不进去,他全身心都在违拒着,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却攀延上脊背,他整个腹腔都为之抽紧。
“不要忍着。”望宁双目晦暗不定,声音除了略微有一点沙哑之外听不出任何起伏:“药要尽快排出来。”
容瑟紧实平坦的腹部肌理线紧绷着,滑落在眼睫的汗珠扑簌簌掉落,半阖的眼瞳倒映着头顶上方投射下来的佛像阴影。
恍惚之间,容瑟有种满天神佛都在注视的荒诞错觉。
不。
容瑟无力地摇晃着首,又轻声呢喃一声:“冷泉水…”
让他去泡冷泉水。
望宁敛眸凝时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嘶哑:“容瑟,专心些。”
不知过多久。
在容瑟第三次呢喃着要去找泉水,他眼睫狂抖,腰身悬空弓直,又颓然落地,嘴巴失力地开阖着,再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浸足水光的唇瓣愈发鲜红,映衬着莹白的肌肤,殷丽艳色像一条细细的小蛇,直往望宁心里钻。
“不够。”容瑟朦胧之中听到男人低缓微哑的嗓音:“药效没有消退。”
一股凉意蹿上肩背,容瑟下意识合拢两条腿,想逃避完全陌生的恐慌感。
望宁望宁大手按住他半曲折的膝盖分开,强壮身躯上不容忽视的男性气息,隔着衣物传递过来。
日光偏移,从正午到黄昏。
如金丝一般的夕阳光,洋洋洒酒地镀在佛堂的片片砖瓦上,明明灭灭如被搅碎的水面。
又透过百棱窗柩缝隙,照向佛堂里面,照投到佛像之上,佛堂里一片金粼粼的光芒。
容瑟姝丽的眉眼秾嫣如兰,失神的表情恍惚朦胧,白玉般的胸膛仿佛从刚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涔涔的。
他双眼微微睁开,带着水光一样的破碎视野里,慈悲的佛像依旧静静垂目,无悲无喜。
容瑟像是小死过一回,睫羽簌簌,安静地躺在蒲团上。
望宁拂过他额前寒湿的碎发,喉结轻滑了下,眸子里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容瑟,下次再离开本尊的视线,本尊打断你的腿。”
容瑟手指攥了一下,咬住嫣红的嘴唇,没有应答。
望宁拢上他的衣襟,在青年身上各施展个清尘决,又在手掌上施展了一个,横抱起又一次脱力的青年。
走出佛堂的刹那,他眼尾朝佛像的侧面掠过,又一道灵力从他身上溢出,绕着几个蒲团绕一圈,蒲团上溅上的水晕痕迹消失无踪。
佛堂重新空寂下来,空中满是浓郁过头的清新青竹香气。
半炷香左右,一道身影从佛像后面走出来,紧紧盯着佛像下看不出异样的蒲团,扯着嘴角嗤笑了下,艳丽的面容上满满的讽刺。
第55章 炸山
暮色浓厚。
稀疏的光线从林木间穿射下来, 斑驳的光影落在青年玉似的眉眼上。
春缠的药性散去,体内凝滞不去的热火一点点熄灭,四肢百骸里充斥着虚脱的失力感。
加上丝绕的药效尚在,容瑟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异常困难, 腰腹、腿根的肌肉一阵阵抽搐发酸。
望宁身上属于上位者的气息从头到脚包裹住他, 去而复返的抗拒填满身心, 腹内翻动着烧腾的流体, 撕扯着腰腹不由自主地痉挛, 眩晕恶心的感觉直冲脑门。
容瑟悬在男人强壮臂弯间的双腿,难耐地晃动两下,想从望宁的怀里挣脱出去。
“安分些,下去你站不稳。”男人又低又缓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容瑟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卷翘浓密的尾睫颤抖地垂下, 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他当然知道。
他的双腿软得似面团一般,没有望宁的支撑,他站立都成问题。
但是, 他心底里不愿意,不想离望宁这么近。
“感觉如何?”他又听到男人问道。
容瑟微微仰起脖颈,乌黑的发丝一泻而下,秾嫣姝欲的脸上一片绯红, 泛红的眼眶水滟滟的蒙着水光。
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睛, 烫到似的偏过脸,殷红的唇瓣上齿痕斑斑。
“…无碍。”容瑟轻轻开口,声音清泠泠的, 尾音勾着些微的沙哑。
他能感觉到,身体内春缠的药性消散了个干净。
春缠算是凡间用于助‖兴的药物, 应该是宫廷内制药的人加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进去,故而药性会这么强劲,连修仙之人都抵挡不住。
容瑟强忍着腹里翻腾的不适,如山泉流动的嗓音,帶着些许紧绷:“师尊,能否放弟子下…”去。
幽冥强大不可捉摸,妖兽潮又未退去,温玉还在天池殿中,他不放心。
似看出他在想什么,望宁平淡的开口,截断他的话:“幽冥的本体尚在季云宗,来的是一缕残魂,已经逃蹿溜走,剩下的妖兽有天阴女牵制,短时间内不足为虑。”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中了药迷迷糊糊返回寺中,没感觉到幽冥的压迫感。
想到季衍衡在马车上说的话,容瑟遮掩住眼底轻泛的涟漪,看了眼光秃秃的指节,气息不匀地问道:“荷…荷包呢?”
荷包里的药可以驱散妖兽,他留着还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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