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泊淮酒
话刚起个头,颜离山威严的声线先一步道:“自是容瑟脱离季云宗,以后不再是季云宗的人。”
什…什么?!
她听错了吧?
温玉表情一片空白,眼眶周围还泛着点红,俏丽的脸上满是迷茫。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颜离山,好端端的,师兄怎么突然想离开季云宗…?
不可能!
温玉皱紧眉头,心中千百个不相信:“大师兄自小在季云宗长大,离开季云宗,他能去哪里?”
颜离山甩袖冷哼,脸色不太好看:“你该去问他。是他自行提出要脱离季云宗,在场的仙门百家可以作证,无人逼迫他。”
“不会的…不会的…”温玉心神大乱,语无伦次。
“…是真的。”邵岩不忍心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正要如实道出实情,一声尖锐惊慌的高喊打断他到嘴边的话。
“——不可以!!”
邵岩顺着看过去,一道纤细的身影冲破殿外密集的人群,往主殿方向冲来。
往常娇媚的脸庞上血色尽失,眼球慌乱失措地转动着,嘴上止不住喃喃:“仅差一点点…不可以离开季云宗…不可以…”
容锦?
宗门大比主殿周围仅允许内门弟子进入,容锦是怎么进来的?
邵岩来不及细想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上前两步要阻拦下容锦。
“大胆!”守在殿门口的剑侍先一步拦下容锦,一人抓住一条胳膊,半点不怜香惜玉地丢到殿外:“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主殿!”
容锦狼狈地摔在地上,细嫩的手心划破一道血口,却似感觉不到痛一般,手脚并用爬起来,又要往殿里冲去。
“宗主、几位长老…求求你们…我想见见哥哥…”
“安分点!”温玉从杂乱的思绪中缓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强行攥住她往外面拖。
容锦双目闪过一道猩红,察觉到四周密密麻麻聚集过来的探究视线,又转瞬消逝。
她低垂下头,任由散落的发丝遮挡住她眼中的狰狞。
“站住。”颜离山忽的出声,负手走到容锦面前,居高临下道:“宗门不养闲人,限你三日内离开季云宗。”
容瑟脱离季云宗,十四年前收徒之时的协议作废,容锦一个累赘,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容锦脸上的红润刹那褪尽,惨白如纸。
—
庭霜院。
院门前白梅朵朵,层层铺落,恍若堆积一地的白雪。
闻着空气中的冷梅香气,容瑟身体陡然僵硬,脸色惨淡如霜。
长长的睫毛像两柄精致的小扇,轻轻扇动着,鼻翼一张一翕,鼻头冒着点点晶莹的汗珠,秾艳如画的眉眼,像是打碎的美玉。
望宁喉结滚动,幽暗眼眸里暗火一闪即逝,走向玉榻的步履一顿,转而行至书案前。
书案上的卷宗在他周身灵力卷动下,噼里啪啦拂落到地上,他反手将青年按躺在书案上,敛眸紧紧盯着案上的人,一寸寸地在对方身上逡巡。
“容瑟,你是怎么敢的?”
参加宗门大比是为脱离季云宗。
在最终比试中故意拖延时间不结阵,弄一身累累的伤,是为借他人之手,破除掉他下的留踪阵。
在主殿中为保万无一失,故意当着仙门百家的面提出要求,逼架着颜离山同意。
甚至不惜交出对修行有大用的上云秘境、在季云宗所得的所有东西——似乎只要能顺利离开,他可以在乎任何代价。
包括…毫不犹豫舍弃曾经仰慕追逐的师尊。
容瑟眼睫狂抖着,冷玉似的脸庞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墨发如瀑布般在书案上铺开,从书案边沿一直倾泻至空中。
姝丽的面容映衬着脸上的一串串干涸的血迹,在院中交错的光影下愈发深艳,一笔一画如同画中走出的精魅。
望宁黑眸里暗潮汹涌涌动着,里面像是潜伏着一头巨兽,要将身‖下的青年吞没。
“招惹了本尊,想要全身而退。”
“痴心妄想。”
望宁合掌扣住青年的手腕,压到头顶,眼神中不自觉地染上阴暗的情绪。
想看他哭。
想让他沉浸在自己所带给他的情‖欲中呻‖吟。
想将他掌握在手心…肆意玩‖弄。
第81章 戳破
血腥气混杂青竹香在庭霜院中飘散开, 与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冷梅香相融。
容瑟瘦削的肩胛骨抵着冰凉的书案,丝丝缕缕凉意顺着钻入皮肤,传向四肢百骸。
一连几场惊险比试,又一度重伤险些丧命, 吃下培元丹恢复的一点力气, 在封住灵脉封住之后又消失殆尽, 他连动一下指头都费劲。
沉重的无力感跳跃在容瑟的神经上, 身上的关节都在叫嚣着不堪重负, 他微张着唇瓣,略急促地喘‖息着,望宁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有些失真。
…什么招惹?
他重生以来,巴不得离望宁远远的,何曾招惹过望宁?
容瑟昏昏沉沉的脑海里, 仅有一个清晰的念头:离开季云宗。
距离彻底摆脱季云宗仅差一步,他不能前功尽弃。
容瑟蝶翼般的眼睫轻柔地扇动一下,宛如湖面泛起微澜, 在下眼睑的肌肤上留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费力地挣动着手腕,僵硬的指尖甫一蜷动,按在腕上的力道骤然加重。
容瑟浑身猛地一颤,痛得呼吸又急促了些, 昏沉的神智恢复一些清明。
他颤抖着鸦羽似的睫毛, 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瞳孔,看清里面翻涌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暗潮,心跳陡然停滞, 一股凉气直窜到头顶。
望…望宁这是什么眼神?
院外的光线爬上窗柩,投照到书案周围, 落在男人刀削斧劈般的脸庞上,幽暗的眸底似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惊涛骇浪。
望宁倾身逼近,修长整洁的指节落在青年领口的衣襟上。
嘶拉——
刺耳的裂帛声在空气中响起,容瑟身前的衣裳被男人撕的一丝不剩!
最后一场比试,他与盛宴的实力相差太大,在结阵之前,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身上被剑气割裂的伤口一道接着一道,从胸膛到腰腹,再到大‖腿。
在培元丹的作用下,结成一道道深红的血疤,烙印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
轻易能勾动人心底里潜藏的施‖虐欲。
容瑟身体陡然僵硬,眼中忽而涌上一抹惊惧。
“怕什么?”
“本尊不是没有给你机会。”
三次。
整整三次。
容瑟一次都没有听进去,甚至完全不当一回事,意图逃离他的身边。
望宁垂眸直勾勾盯着青年,眼神无比摄人,深幽双眼里全是丝毫不掩炙热的欲‖念。
想把他直接贯‖穿。
想狠狠地占有他。
想让他彻底属于他,过去、现在、将来…都只能属于他!
男人原先一直都很平静的气息,不可抑制地粗重起来,他喉结难耐的滚动几下,紧箍在青年劲瘦腰肢上的大掌顺着下滑。
“……!!!……”
容瑟胸膛弓起,腰腹肌肉剧烈颤动,手臂无助地僵直,眼前一阵阵发黑。
凿进身体内里的疼痛,攀延着脊骨,砸到他的后脑勺上,唇瓣无意识地张开。
容瑟鼻头上沁出的汗珠滑落,鼻翼翕张着,带着不均匀的气音,他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道:“你不是一直想引起本尊注意吗?”
他什么时候…?
容瑟的双眼瞳仁猛然剧烈地收缩,瞳眸里爬上慌乱,全身血液宛如凝固一般,脑子一片空白。
…望宁都知道!?
知道他费尽心思的表现、小心翼翼的讨好是为了得到他一点欢心。
知道他以前对他怀抱着什么样…龌龊的心思。
……
但是。
怎么可能呢?
容瑟自认他隐瞒得很好,他以前对望宁确实比宗门里其他人亲近一些,但从来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前世直到颜离山破开他的空间法器,他的心思才暴露人前。
今生望宁怎么会提前发现?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容瑟摇着头,乌发水波般晃动,嘴唇张合着,却始终一点声音发不出。
薄薄水雾蒙在他的眼睛上,仿佛藏在深山云雾中的墨玉,氤氲着一团让人看不清的雾气。
纷纷扰扰的杂乱思绪循环回放,他感觉到手腕上禁锢的力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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