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棵树
待谢羽舒离开,男人接过范显恭敬呈递过来的册子,翻了翻,微微点头,“学习屋的课程和条例?大人可是看过了?”
“回宗主的话,大人今早过来的时候有与我等商议了一二,说是让我们拟好后,先呈递给宗主看看。”范显恭敬的拱手说道。
男人盘腿坐下,慢慢的翻起了册子,翻着翻着,男人微微拧眉,“你们可是与大人提及过我当年在岳阳书院辩道所言?”
范显忙拱手开口,“回宗主的话,我等并未提及,这些都是大人自己提出来的。”
陈元也忙拱手说道,“宗主,我们与沈平之等人都未曾提及过,我们也很惊讶,后来大人提出来后,我等便提及宗主当年在论道大会所提的科举改革……大人似乎很惊讶,还很敬服。”
丁禹此时也拱手开口说道,“宗主,想来是您和大人心有灵犀,在这方面的看法都是一样。”
范显心头默默的点头,不错,很多事情上,大人似乎都和宗主的看法观点是一样的。比如说这个田亩分配,还有眼下的这个学习屋的课程条例……
男人眉梢微微松开,舒缓了不少,男人慢慢的合上册子,“心有灵犀?那倒也是。大人天资聪颖,目光敏锐,不过……这个男女同室学习,应该有个时限才是,在十岁后,就该分开了,这点,你们提醒一下大人。”
范显等人忙恭敬拱手应下。
男人将册子递给范显,一边转开话题淡淡开口,“大人对外头事情的了解还是不够,范老,你在大人的身边多多提点一二,如此次教乐坊事件,大人只看到了救人成功的结果,却对我在布局中的目的和作为一点都不想了解。”
范显听着,恭敬拱手,“宗主,大人似乎极为不喜朝堂政事。”
“他的确不喜,但他已经来到幽山,来到此处。很多事情便不能由着他来了。”男人垂下眼,看着阳光洒落在他的满是疤痕的手上,语调缓慢低沉,“你讲给他听的时候,慢慢讲便是。如白家和谢家为何达成了协议,白家要扶持的是哪一位,谢家为何放过了谢长杰之死,以及谢安为何会坐上刑部尚书……在这几日,谢安来到幽山前,你要说给他知道。”
范显和陈元一愣,谢安要来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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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监所里,王佑仁也是一愣,抬头看向站在他跟前的林三春,喃喃开口,“谢安要来幽山?”
“嗯,萧琞说的,他说的肯定错不了。这谢安和谢羽舒什么关系?”林三春直接问道。
“回大人的话,谢安是谢羽舒的父亲。”王佑仁低声开口说道。
林三春眉梢挑高,哎呀,谢羽舒的爹?
“大人,谢安若是来了,谢羽舒……最好还是不要见到他比较好。”王佑仁低声说着。
林三春看着王佑仁,微微点头,“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你就别告诉谢羽舒,等谢安来的时候,我让他藏在后院。”
王佑仁感激的躬身拱手,“多谢大人。”
“你不用谢我,你是最关心谢羽舒的人了,既然你说不能让谢羽舒见到谢安,那定然是因为对谢羽舒来说,谢安是个非常不好的人了。”林三春说着,笑道,“谢羽舒是个善恶分明又比较简单的人,我也挺喜欢他的。”
王佑仁听着,不由一笑,拱手说道,“大人说的是,我等也都很喜欢大人。”
林三春摆手,“喜欢我的人可多了,好了,你先回去干活吧。”
待王佑仁离开,林三春走到书案后头,翻了翻上复的回函和折子,抽出其中一份,是要上复给要过千秋节的皇后祝贺的折子,萧琞附着的纸上除了上复折子的话,还有另外一句话——陶家皇后之子是三皇子,太子的候选人之一。
林三春托腮,跟他说这个干嘛,皇帝让谁做太子关他什么事哦。
大概剧情里,五年后萧琞离开幽山后,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早就不存在了,对了,好像当时的皇子夺嫡争斗得非常厉害,死了好几个!皇后的儿子好像是唯一活着的?大概剧情都是比较模糊,算了,他只要不踩到关键点就成。
林三春低头拿起笔,开始抄写。
第55章 牢头的经营大业9
到了午后,睡了一觉醒来的林三春打着呵欠,走到外头的田地,身后的范显说着学习屋的课程和条例,在天牢某位修改后,嗯,可以直接用了。
“……范老,萧琞说没有问题了,那你们可以直接开始。”林三春懒懒说着,身后跟着的除了范显,还有林澜。
范显一笑,“大人,萧公子说,一定要大人自己看一遍才好。”
“不用。他就是谨慎。没事,你们直接开始。”林三春说着,站定,双手拢袖,看着田地里陆春山正在吆喝着种田,那本来啥都没有的田地上似乎冒出了一些绿色的苗苗。
“好,那我让老陈和老丁明日正式开始课程选课的事。”范显说着,看了眼种田的陆春山,轻叹一声,“老陆还是这么喜欢田地。”
“心有热爱,是非常难得的。”林三春笑着说道。
“是的,比如谢羽舒和王启任,他们就都喜欢画画。”范显抚着胡须赞同说道。
林三春瞥了眼范显,嗯?提谢羽舒做什么?
“当年谢安为了娶长孙家的嫡女,曾经在谢家祖祠跪了三天三夜。后来因为平阳公主和当时太上皇的关系,谢蕴不得不点头,于是生下了谢羽舒,长孙家的嫡女在生下谢羽舒前,就因为谢家的冷漠厌恶而郁郁寡欢,生下谢羽舒后,因为谢安与白家的女人滚到了一起,被她亲眼所见,气血攻心,吐血而死,留下了谢羽舒。”范显说着,轻轻叹气。
林三春听着,眼睛微微睁大,哇塞,这么精彩?
“若无平阳公主和萧公子以及王家的庇护,谢羽舒是不可能长大的。”范显轻轻的说着。
林三春听着,微微点头,不吭声。
“谢安后来,还是娶了白家的女人,之后,谢蕴又有了嫡孙……后来我仔细的想了想,其实谢蕴从谢安坚持要娶长孙家的嫡女开始,就已经对平阳公主和萧公子有了很深的芥蒂了吧。”范显低声说着。
林三春听着,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长孙家和萧琞有什么关系?”
范显一愣,有些讶然,“大人不知道吗?萧琞的父亲,是长孙无痕,长孙家,是开国四大世家之一。”不过,现在早就没有了。
除了一个旁系——长孙明志。
林三春愣了愣,哦,萧琞的父亲是长孙无痕啊。
“那萧琞怎么就姓萧了?”林三春好奇的睁大眼睛问着。
“萧公子与当时的太子,在同一天出生,出生后,宫里当时批过命,后来太上皇下旨,给萧公子赐姓为萧。但是平阳公主激烈反对,说她既然嫁入了长孙家,哪里有生下的孩子不随父姓,反而随了母姓的道理?后来反而是长孙家的,主动劝说了平阳公主接受诏令,但是平阳公主依然坚持,后来……不知道平阳公主和太上皇达成了什么协议,太上皇后来又下了一道旨意,在萧公子成亲后可恢复长孙姓。”
林三春摸着下巴,啧了一声,“有意思。”
范显无奈的叹气,“我们当时都认为这是太上皇给平阳公主和长孙家的荣耀,毕竟能够拥有皇室的姓氏,也是一种尊荣。但后来……萧公子落难,平阳公主自刎,长孙家一夜覆灭。我们才渐渐明白,当时的平阳公主为何那么激烈反对了。唉。可惜我们当时都是看不到啊。”
“萧琞自己也看不到。”林三春安慰了一句,“都一样,身在局中的人,都是棋子。”
——棋子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命运的。
范显看向林三春,带着几分苦笑,“大人说的是。”
只是他们都万万没有想到,从萧公子出生开始,萧公子就已经是一枚棋子了。在太上皇的手里,在当时大周皇室的手中,而或许精明敏锐的平阳公主窥见一二,才会极力反对。可惜呀。当时哪怕是长孙家都没有看到这一点!
范显转开话题,“大人,可知道为何谢安做了刑部尚书?”
林三春看向范显,微微挑眉,直截了当的开口,“我不想知道。”
范显,“……”
林三春又懒散的开口,“范老,我就只是一个区区六品的司监官,这上京那边大人物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这人啊,懒得很,懒得动脑子,也懒得去看。”
范显笑了笑,笑容透着慈和,“可是大人,谢安就要来幽山了,我们总得了解一些情况也好准备不是?”
林三春瞥了眼范显,眉梢微挑,“准备什么?我们幽山不就是这样吗?到时候和之前一样。谢羽舒不好见谢安,就藏在我们司监所的院子里,锁村那里就还是摆那个旧锁村出来即可。”
“大人……谢安的目的,应该是天牢里的萧公子!”范显低声开口说道。
林三春一愣,萧琞?
“上京的事情,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都是巧合,以及反贼王启任所为。但是对谢蕴来说,他必定是能够察觉出什么。所以他放下了谢长杰之死,和上京的皇室,白家,明家达成了协议。让谢安出任刑部尚书,让白黎进入近卫所,让明家拿下了西南巡抚的位子。谢安来幽山,必定是来确定萧公子的现状,至于谢羽舒,也许谢安早就忘记了。”
林三春微微皱眉,“萧琞的筹谋那么周密,那谢蕴臭老头真能看出来?”
“他若是真的看出来了,那此刻必定是天鹰卫来抓人了。”范显笑道。
林三春看向范显,“所以,他是怀疑,但是没有任何证据?”
“谢蕴是萧公子的老师,老师对弟子总是要比别人多了解一些,我猜谢蕴是觉得教乐坊拍卖一事不太正常,但是他又没有办法证实什么,没有证据,所以,他便只能让谢安来看看。当然,出任刑部尚书也不完全是为了来幽山,谢安出任刑部尚书,便让谢家在朝堂中的话语权多了一分!如今上京后宫,太皇太后把持了一半的朝政,陶皇后和明贵妃各占剩余的一半,但最近百花公主崛起,谢家式微,除了一个天鹰卫的谢重,谢家拿不出什么了,所以,谢安才会出任刑部尚书。”范显仔细的说着。
林三春微微点头,突兀的问了一个问题,“谢安没有出任刑部尚书之前,他担任什么官职?”
“翰林院编修。”范显低声说道,“十年来都是在翰林院中。”
“哦……谢蕴那个老匹夫也不信任谢安?”林三春摸着下巴,笑了一下,“而现在,他却是将谢安扔到了台前?”
范显一怔,有些恍然,“对啊!”他怎么十年来没有看到这点呢?
“好。我知道了。”林三春说着,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范老你去忙吧。”
范显本想再多说些事,但想了想,操之过急也不太好,便恭敬躬身拱手,退了下去,去找陆春山了。
林三春看着范显走向陆春山,两人在田埂边下棋,热爱种地的陆老头还有一个爱好,就是下棋了,可惜除了和角角下棋外,和其他人,哪怕是他臭棋篓子一个,也能下赢陆老头。
“公子……那我们要做什么吗?”林澜低声问道,听范显的话,那谢安来者不善啊。
“不用做什么,幽山咋样就是咋样。走了,去广场那边看看。不知道炸果子的出来了没有。”林三春说着,转身慢步朝广场那边走去。
“公子,你待会就要去天牢那边用晚膳了,炸果子就不要吃了吧。”林澜小声说着,“要是待会吃不下,那萧公子肯定会让孙太一给你诊治的。”
林三春横了林澜一眼,“你是我的护卫还是萧琞的?”
林澜面无表情的拱手,“林澜生是公子的护卫,死是公子的鬼护卫!”
“呸!什么鬼不鬼的!”林三春没好气的开口,“你若是我的护卫侍从,那就该听我的,你记住,这幽山,我还是最大的那个!”
林澜哦了一声,但还是小小声开口,“可是,公子,你的身体也是第一位啊。”
“我好得很!走,去广场转两圈!”林三春说着,双手拢袖走向了广场。
快临近黄昏了,广场开始热闹了起来。
锁村新政策之一,犯人只要完成每天布置的任务,就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得离开锁村,也可以做些别的活,但要申请,且只能在新锁村规定的工作屋里。工作屋里现在有小厨房和手工坊。
因此,广场上摆摊卖着的就只有两种,一种是小吃食,一种是手工。
林三春转了一圈,和角角,郑禹,陈安之,默默,兰兰,闹闹等小萝卜头玩了一次捉迷藏,因为玩得过火了点,差点摔倒,被陈老和丁老婉转的劝说后,就带着小萝卜们去吃酸甜果子,炸果子还是没得吃,孙太一居然来抓人了!说着客气恭敬的话语,可是瞪着眼生气的模样,还是让林三春默默的缩回了要拿炸果子的手。
然后孙太一就推荐了酸甜果子,说是很好吃,开胃!
林三春吃了一个后,手就没有停过了。
小萝卜头们被郑明月和卢娘子,范之虞抓回去洗漱准备吃饭了。
林三春就慢悠悠的继续逛着,身后跟着孙太一和林澜。陈元和丁禹被孟居易喊去商议学习屋的建设问题了。
“……所以,萧琞的手虽然看似完好,但是里头的筋脉也是不太好,得好好治对吧?”林三春问着。
孙太一点头,低声开口,“但是萧公子的体质极好,除了眼睛的问题外,手的问题只要接下来萧公子配合我好好的调理,一年半载就不会有问题了。”
“那辛苦你了,你给萧琞好好的治,他要是不听话,你就跟我说。”林三春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到时候我去骂他几句!”
孙太一有些哭笑不得,天牢的那位,可是极为理智冷静的人,可不像眼前的这位,老是赖皮不吃药膳,还好最近都有喝完。
但孙太一还是恭敬的拱手应下。
随后,孙太一匆匆回去建了一半的医疗屋去收拾药草。
林三春继续逛着,然后就逛到了一个放着大大小小绢布娃娃的小摊前。
林三春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些娃娃都挺可爱,就拿起来,捏了捏,还挺柔软的,随即看向笑眯眯的中年女犯,“你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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