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坏猫霸霸
江与临伸手往下摸了摸,诧异道:“你整个下半身全变成触手了?”
御君祁泡在海水中十分惬意,连手臂上的拟态都几乎维持不住。
水下那团不可名状的触手一张一弛,每一个吸盘在舒服地吐泡泡。
“我喜欢在海里。”御君祁又往下沉了沉,海面上只留下一个英俊的头颅:“我可以变回怪物吗?”
江与临把御君祁的脑袋按进海里:“你快变吧,只剩下一个头更吓人好吗?”
御君祁往下一潜,完全消失在海里。
层层叠叠的触手涌了过来。
江与临双手一撑,坐回甲板上,抖着衣服上的水:“你自己在水里玩吧,我回去洗澡了。”
海面平静无波,看不出水下的怪物游到哪里去。
江与临起身往船舱里走。
他一转身,正撞进了宽阔健硕的胸膛里。
江与临无语道:“你还能更黏人一点吗?”
御君祁侧了侧头,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
祂说:“其实海里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和你一起洗澡吧。”
江与临解开身上湿淋淋的外套:“我先洗。”
御君祁跟在江与临身后,坚持道:“一起。”
江与临断然拒绝:“不要,柴油发电机运行慢,热水器水流本来就小,你又这么大一只,跟你一起洗,肯定又洗到一半就没热水了。”
“我可以用凉水洗。”御君祁闪身钻进浴室。
这么大一只怪物杵在门口,整个浴室都小了许多。
江与临赶又赶不走,只得随祂了。
他背对御君祁,被如有实质的目光盯得后脊发麻。
江与临脱下衣服扔过去,打发道:“别傻站着,给我把衣服洗了。”
御君祁抱着一团湿衣服,低头闻了闻。
若是换个人来做这个动作,难免会显出几分风月情色。
可奇怪的是,御君祁明明长了张恣行无忌的俊朗面容,低头嗅闻的动作却不见丝毫风流香艳,反而很有种懵懂纯然的非人感。
像头细嗅蔷薇的猛虎,也像鼻尖落了蝴蝶的小狗,露出些许不经意的呆。
御君祁抬起头,眼神很迷茫:“闻着还很香,为什么要洗?”
江与临打开花洒:“因为沾了海水,干了以后上面会有盐渍。”
御君祁点点头,把衣服放进盆里,半蹲在地上开始干揉 。
江与临忍不住轻笑一声。
御君祁侧了侧头:“怎么了?”
江与临抬起手指,用异能往盆里注满水:“没水干洗啊兄弟,洗衣服要放水,然后加洗衣液揉,最后漂洗两遍。”
御君祁学习得很认真。
祂背对江与临,很认真地洗起了衣服。
白色水汽氤氲叆叇,浴室内一片弥漫。
狭小局促的浴室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水流声和衣物摩擦声。
江与临喉结微微滑动,莫名想起了实验舱里的隔间。
同样的灼热、紧凑。
弥蒙、湿滑、黏腻。
海水的味道和汗液很像,有些咸,有些腥。
江与临升起一层薄汗,匆匆冲洗完毕,将浴巾围在腰间,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我洗完了。”
御君祁还在专心搓盆里的衣服,听到江与临说洗完了有些诧异:“这么快?”
江与临低头往外走:“浴室里有点闷,我先出去了。”
御君祁说:“好,这个洗干净了,你先拿去晾上。”
江与临应了一声,伸手去接御君祁递过来的衣服。
御君祁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一条……黑色内裤。
江与临耳根‘刷’的一下热了,一把将内裤拽过来,炸毛道:“谁让你洗这个的?”
御君祁慢慢抬起头,表情淡漠中透着一股无辜:“你让我洗的。”
江与临头都晕了:“那么多衣服,你就先洗这个?”
御君祁理所当然道:“我不太会洗,先拿个小的练练手。”
真是无从反驳,说得还挺有理有据的。
明明就是在偷奸耍滑!
江与临腹诽几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沉默地转身离开了浴室。
随便吧。
*
回到屋里,依旧是无所事事。
江与临换上柔软干净的睡衣,从柜子里一叠蓝光碟片中翻找想看的电影。
虽然迟到了十年,但他们终于可以每天看电影了。
这也算不得玩物丧志。
江与临已经把自己能做的工作都做完了——
他根据自己的记忆与星尘十三的描述,整理提取相关信息,剥茧抽丝,大致还原了末世降临的原因与深渊公司的联系。
深渊公司拥有数颗高能陨石,而‘金乌’与‘玉蟾’的磁场与高能陨石相异。
所以这些陨石会不会都被深渊公司藏了起来?
江与临将以上种种整理汇总,写成了一份足有十八页汇报纲要,托一只游隼带着,送往中心基地异监委指挥官办公室。
至于中心基地的人何时批复,就由不得江与临决定了。
反正他已经选了飞行速度最快的鸟。
拯救世界的主线任务进入等待期,江与临远离权力中心,躲在偏远的南海忙里偷闲,倒也逍遥自在。
落日西斜,最后一缕光晕消失在海平面。
夜幕降临,繁星漫天。
江与临靠在窗边,清风拂过发丝,清凉惬意。
目之所及只有苍天,明月,海波,星河。
游艇随着潮汐轻轻摇晃。
海上升起薄雾,船上的灯火映在水面,波光涟涟,与月色与繁星融为一体,似幻似真、缥缈迷离。
这是一片没有烟火的人间。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这一刻,那绵延五千年,深刻于骨血中的归隐之情达到了巅峰。
只是末世未平,动荡未止,怪物肆虐,人心叵测,神州大地还处在一片茫茫黑夜之中,他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卸甲归田。
人常说偷得浮生半日闲。
真不知这短暂的欢愉平静,又能维持到几时。
半晌,御君祁终于洗完了所有衣服,也洗干净了自己,光着身子从浴室里走出来。
江与临把浴巾扔过去,骂他有伤风化。
御君祁不知道什么是风化,接过浴巾擦了擦脸,套上衣服坐回床上,靠着江与临的肩膀看电影。
江与临能闻到御君祁身的冷香。
明月当空,人鱼的歌声空灵婉转,余音袅袅。
歌声中,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江与临耳廓微动,按下暂停键,听花倦唱完整首歌。
他问御君祁:“花倦在唱什么?还挺好听的。”
御君祁念了句人鱼语,然后翻译出来说:“梦中的永恒星河。”
江与临:“怪物也会做梦吗?”
御君祁想了想,居然说:“会。”
江与临好奇道:“你都会梦见什么?”
御君祁陷入回忆:“冰川、寒风、大雪、海洋,和你的背影。”
江与临眉梢微动:“我的背影?”
御君祁偏过头,低声回答:“我总梦见你不要我了。”
江与临失笑:“怎么会呢,你被关在实验舱里的时候那么危险,我都没有不要你。”
御君祁把下巴搭在江与临肩膀:“我自己从停尸间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就以为你不要我了。”
江与临惊诧道:“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御君祁:“听你讲完以后,偶尔梦见零星的场景。”
江与临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酒:“都梦见什么了?”
御君祁轻按江与临因吞咽酒液而上下滑动的喉结,亲昵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梦见和你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