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坏猫霸霸
御君祁郑重道:“那我养你好了。”
江与临:“???”
等等,不对劲,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话题怎么就跳掉了谁饲养谁这个问题上?
江与临抬起头,细细打量御君祁,试图读取出怪物话语中暗藏的祸心。
这只怪物想养自己可不是一两天了,江与临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对话走向早有预谋。
鬼知道在他昏迷着半年里,御君祁每天都在琢磨些什么玩意。
如果是人类形态的御君祁,江与临很容易就能看穿祂在想什么,可面对完全的怪物形态,即便是再善于洞察的人,也很难从一只紫色的大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
紫瞳无辜地与江与临对视。
江与临拨开腰间横陈的触手:“你先变回人形。”
触手很听话,闻言立刻向内收拢,逐一变幻为双腿、手臂、胸膛、肩膀,最后是一张俊美非凡的人脸。
仅仅半秒,充斥在别墅内的巨大怪物消失,人类形态的御君祁再度出现。
和变身前不同的是,变成怪物又再变回人形的祂……没穿衣服。
御君祁浑身赤裸,还维持着裹着江与临的姿势,结实的手臂搭他肩膀。
祂环抱江与临,神情自若地跨坐在人类身上,没有半点不自然,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亲密的和江与临接触。
御君祁眼眸深处的幽紫尚未完全消退。
祂定定地看着江与临,眼神依旧纯粹澄澈,看不出丝毫杂念,干净得像一块透明的紫水晶。
江与临喉结滚动,率先移开视线。
他轻咳一声,问:“你衣服呢?”
御君祁摇头:“不知道。”
江与临拽起沙发上的绒毯,扔在御君祁头顶,把怀里的男人从头到脚裹了起来。
御君祁像是被罩在被单里的猫,迷茫地动了动,扭着身体找出口往外钻。
江与临镇定自若,凌厉的眉梢动都没动一下,冷酷地将人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神级怪物‘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绒毯从肩上滑落,半遮半掩,勉强盖在两腿之间,露出大片皮肤和漂亮的肌肉线条。
祂叉着腿坐在地毯上,仰面看向江与临。
江与临无意识地按了按指节,语气很凶:“看什么?”
御君祁没对江与临的暴力行为表示任何异议,撑着茶几准备站起来。
祂一动,腰间的毯子窸窸窣窣往下滑。
江与临眼疾手快,抬脚踩住御君祁腰侧的毯子,扬了扬下巴:“别动,要露鸟了兄弟。”
御君祁垂眸看过去:“你是说交接腕?”
江与临点头:“是的,人类的交接腕不能露在外面,这很不好。”
御君祁迷茫道:“为什么?”
江与临:“没有为什么,不能就是不能。”
御君祁:“可小章鱼交接腕一直在外面,你有时候还会捏着玩。”
江与临:“……”
御君祁不解道:“为什么小章鱼的交接腕可以露在外面,我的交接腕就不可以。”
江与临太阳穴直跳:“这是两件事!我刚才都跟你说过了,小章鱼是宠物!”
御君祁的怪物思维总是这么清奇,祂想了想,说:“那如果我来饲养你,我就可以玩你的交接腕了吗?”
“……”
御君祁!!!!!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
江与临神情恍惚,又惊惶又自责——
完了,不小心把神级怪物养成了性变态怎么办,谁家好怪物天天想着玩人类交接腕啊!
“交接腕不可以玩!也没有人的交接腕会露在外面!”
江与临仓促地略过这个话题,匆匆扔下一句威胁:“要是再让我看到你遛鸟,我就把你的交接腕割掉。”
御君祁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章鱼的腕足可再生,你想要的话现在就可以给你。”
闻言,江与临心头又是狠狠一梗。
怔忪间,之间御君祁不知道从哪儿搞出来一把匕首,上上下下地比划着,显然真在思考把腕足切下来送给江与临。
江与临倒吸凉气,彻底被御君祁的真诚打败。
他不由反思是自己太过下流,才会怀疑御君祁想法龌龊。
就算祂满脑子都是想玩交接腕,那也是很纯洁地玩,和人类那种肮脏的玩法不一样。
一只打算把交接腕割下来送人的怪物、整天想着玩的小章鱼,祂能懂什么?
自己的担心真是太多余了。
*
夜里,江与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外面的世界说是天翻地覆也不夸张。
关于第三基地事变的起因结果,官方发布的通报是一回事,私下的传闻是另一回事,且传闻比通报更加惟妙惟肖,亲因后果铺设完整,比真相听起来还真,作为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江与临在数万人面前又死了一次,这次,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死了,而且死得更加壮怀激烈,伟大光荣。
外面的世界变化无常,江与临自己的世界亦是无比混沌。
在这片无序的混乱中,小章鱼是唯一不变的锚点。
比起宠物,它更像一个见证者。
江与临重生后的每一个抉择,都与小章鱼息息相关。
现在,这永恒的锚点也发生了变化。
江与临因此迷茫无措。
他在小章鱼身上倾注了太多感情。
重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江与临无论是心情还是精神状态都很糟糕,通过和御君祁交手,他了解到人类与怪物间不可逾越差距,与此同时,江与临遭人算计,经历叵测,救世的理想与信仰彻底动摇。
他晶核碎裂,死而复生,曾经引以为傲的异能时有时无,甚至退化成杀伤力极弱水系,在南下途中,几次三番被低等怪物追着跑。
强烈的挫败感与厌世情绪如影随形,恰似海潮起伏汹涌,他常常有种快要被淹没的错觉。
江与临不想思考,也不想和人说话。
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儿,要做些什么,修好异能这件事,与其说一个短期目标,不如说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一个人开车行驶在空空荡荡的高速公路上,江与临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他会忽然生出一了百了的念头,只想将油门踩到底,直接冲下高架。
直到小章鱼出现。
那是一个阴天,天空很低。
东南方黑云滚滚,酝酿着一场暴雨。
这是江与临最讨厌的天气。
他在树荫处停下车,躺在车里睡午觉。
半梦半醒间,小章鱼从天而降,掉在了他脸上,在江与临微诧的眼神中,小怪物伸出触手,冲着他眉心射出一道水柱。
江与临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如当头棒喝,水流击散困意的同时,也扫去围绕在身边颓丧。
一条巴掌大的小章鱼,居然激发出了他的战斗意识,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当时江与临只觉诧异,现在回想,如果那是御君祁,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或许就是命定宿敌的羁绊,在相识早期,无论江与临受了多重的伤、状态多差,只要御君祁出现,江与临就能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潜力,不行也行了。
又或许这是因为江与临的重生,本身源自于御君祁的力量。
关于这一点,虽然还有待具体考证,但两次复活的关联性已经交织成网,很多细节都可以相互印证,只差一项最关键、最有力的证明就能定案。
总之,他和小章鱼在车里打了一架,小章鱼摔到车窗上的样子很好玩,重生后沮丧颓然的江与临,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几个极为关键的时间节点,当下做出的选择影响深远,意义非凡。
于江与临而言,收养小章鱼的决定就是如此。
他主动饲养了一只小怪物,这是他的宠物,是他的伙伴,也是他的精神寄托。
故事真正的开端恰始于此——
在这之后,他又遇见了肖成宇。
由于小章鱼的强烈反对,江与临当场改变主意,允许肖成宇加入他们的队伍。
然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那个寻常的阴雨天,命运的蝴蝶扇动翅膀,于江与临的人生中,掀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海啸。
关于小章鱼对江与临而言有多重要这件事,肖成宇最有发言权,他曾经亲眼见过把章鱼弄丢的林哥有多么暴躁。
每天晚上,江与临都要把盛着小章鱼的水杯放在床头。
小章鱼散发着幽幽蓝光,在水中极富规律的一张一弛,就像个安抚玩偶,江与临总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今天晚上,他的床头没有小章鱼,这可能是他失眠的根本原因。
御君祁倒是很乐意接替小章鱼陪他睡觉,被江与临踹走了,他实在很难将对小章鱼的感情,全然转移到御君祁身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尴尬。
有宠物的人都知道,人类有时候会对宠物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江与临亲过小章鱼,经常和小章鱼一起洗澡,一起玩幼稚的游戏,他会把不爱吃的东西喂给小章鱼,向小章鱼倾诉心事,心情不好时掐着小章鱼的脖子发疯……他还和肖成宇一起扒着小章鱼的触手看,找哪条是小章鱼的交接腕!
他还当着御君祁的面,说要把人鱼买回去给小章鱼当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