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立志飞上天的鱼
他不躲不闪,装作弯下腰捡地上的藤蔓,故意让这条无毒的小蛇咬在胳膊上。
“唔……”赵景崇拧着眉头,捏着青蛇的七寸将它甩开,左胳膊上霎时出现两个血洞。
“玉儿别过来,这里有蛇。”
陆长郁原本还没注意到,听他开口才知道他被蛇咬了。
“你被咬了?有没有事,这蛇有毒吗?”
要是被毒蛇咬了,那男人还能带着他逃出去吗……
他脸色惨白,惶惶不安地问道。凤眸亦有些濡湿,盈了水汽,简直要急哭了。
显然是十分在意的模样。
这样焦急在意的样子,落在赵景崇眼中,着实可爱。
他绷直的唇角略略上挑,很快就又压直了,故作沉重地说道:“恐怕是条毒蛇,我怕是不行了。”
“玉儿不必为我担忧,你的腿伤大抵快痊愈了,只管自己逃就好,无需顾虑我。”
赵景崇这话说得情深意切,英俊的面庞上一片深情,若是换了旁人,难免要被他这副样子骗到。
可这番话却只是试探陆长郁的心意,蛇是无毒的,他根本不会死。
他伸手抚上陆长郁的脸颊,温暖的手掌下是一片细腻柔嫩的肌肤,被他掌心的温度暖到滚烫。
陆长郁听了他的话,一行清泪便流过脸颊。
他俯下身,拉着赵景崇被蛇咬的胳膊,一口就含上那处伤口。
腥甜的滋味在舌尖漾开,一点血珠沾到了那两片柔软的唇上。吸一口血就吐掉,一连含了好几次,唇舌都有些打颤。
他实在害怕,怕自己被毒死,更怕男人死了之后,他也死在这山谷中,就只能咬牙拼一把。
赵景崇以为他可以独自离开,却不知道他所谓的腿伤根本好不了,他们本就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浓黑的长睫被畏惧的泪珠打湿,不堪重负得轻晃着,映得眼下一片暗影,目光晦暗不明,一双唇却染着丰润艳丽的色泽,远比平常更迤逦暧昧。
“玄崇,你不能死。”
“你死了,我要如何独活?”
那一双长睫似蝴蝶振翅,忽然抬起来,露了一对儿明亮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赵景崇。
似含了碎星的眸子,连着那一句“你死了,我要如何独活”,一并钻到他心口处。
赵景崇听到自己胸膛里杂乱的心跳声,闹得他眼前发昏,脑子也沉沉的,眼中就知道看到玉儿那一双满眼都是他的眼神。
他实在没想到陆长郁会这样做,再以为他被毒蛇咬了的情况下,还要冒险为他吸毒血。
想着刚刚那双柔软的唇、他明亮的眼眸,心尖儿便如泡在了蜜罐中似的。
原来玉儿也和他一般心思,生死相随。
赵景崇复又捧起他的脸,指尖轻轻拭去淌到脸颊上的冰凉泪珠。
“玉儿不哭,我不会死的。”
“玉儿对我这般心思,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独活?”
他实在离得太近,热切的目光、炽热的吐息都萦绕在陆长郁身边,连那双捧着自己面颊的手,都滚烫得似要将他融化在怀中了。
温暖的吻,小心翼翼印在了唇角。
陆长郁却觉得自己才像是被毒蛇缠住的可怜兔子,随时会被咬死。
呼吸间有淡淡的血腥味,令陆长郁心底发寒,一串串泪珠不自觉就从眼睛流下,打湿了他的唇和男人捧着他的手指。
陆长郁喉头溢出可怜兮兮的哽咽,携着湿气、冷意的气息,钻进赵景崇的耳朵里,他却只以为他的玉儿是在欣喜,并不知晓玉儿多想逃离他。
赵景崇和他说了计划,他们要顺着那片崖壁爬上去。
一条粗壮的藤蔓缠到腰间把他和赵景崇绑到一起时,他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变成了大白。
被绳索绑了后腿,关在山洞里,每天望着洞外可望而不可即的山林、花草、蓝天,日复一日等着主人回来。
其实仔细想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不就是如此吗?
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和利用,哪里有半分真情。等上去以后,他们就分道扬镳,只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玄崇看上去也出身显贵,过段日子肯定不会记着曾经养过什么小宠了。
男人都是如此薄情。
陆长郁在心底暗暗盘算着,只是仍然觉得不安心。
啪嗒——
大约快爬到一半的时候,赵景崇手一松,脚底下一块碎石掉落,他险些没稳住身子。
陆长郁这时才敢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下面深不见底的万丈高崖,顿时吓得脸色一白。
再加上赵景崇还晃悠悠的,就更怕自己掉下山崖。
“是不是累了?能…能不能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可别掉下去了。”
赵景崇已经爬了两个多时辰,双手被碎石磨得鲜血淋漓,双臂也有些酸软。
他尚且吃得消,不过怕陆长郁太害怕,就打算想办法歇一歇。
瞥见一旁有个突出的台面儿,就将长剑插到崖壁上,当做垫脚,带着陆长郁到这块台面上休息。
“玉儿别怕,我们会安安稳稳地爬上去的。”
这块突出的石面不大,两人就只能紧紧抱着彼此。陆长郁很担心他半路上手臂没力气了,害两人粉身碎骨。
就握着他的胳膊,帮他轻轻揉捏,以便于他恢复体力。
一双柔白的手,在他坚硬的肌肉上按压着,细长的手指按得很费劲,指尖有些发白,不一会儿就因充血泛出斑斑红痕。
他力道不大,按着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可赵景崇却觉得他手心细嫩滑腻极了,撩得他手一颤,反手抓住陆长郁。
五指攥紧伶仃的腕子,深深嵌入雪白的肌肤中,如同黑色的蛇尾,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玉儿……”
赵景崇染血的手微微抖着,一点点抚上他的面颊,掌心外翻的皮肉溢出鲜血,把陆长郁玉似的面颊弄脏。
乌黑的鬓发、雪白的皮肤、殷红的唇,被一一拂过。
滚烫的血液冷却,粘在眼尾和脸颊上。苍白的皮肤上便有了迤逦的艳红色。
上扬的凤眼似在泣血,明艳的面庞霎时显得有几分妖异。
赵景崇静静看着他妖艳的面庞,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双黑眸透着彻骨的情意和偏执,如附骨之疽,令陆长郁的唇轻轻颤动,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睛。
“我记着答应过你的话,绝不让你独活。玉儿也要记得我们今日的誓言。”
他们今日许了什么誓言?
陆长郁有些发怔,实在不自觉自己有许诺过什么。
“日后我们成婚,也要如此。若我死了,你绝不可独活。”当然若是玉儿死了,赵景崇也会陪他去的。但赵景崇有自信,只要他活着,就绝不会让玉儿出事。
以后玉儿就是他的皇后,要享遍天下尊荣,受尽万千宠爱。
那一句“你绝不可独活”宛如惊雷,震得陆长郁只觉天昏地暗,他这绝对是威胁吧……而且他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他了?
陆长郁僵硬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想要开口。就被赵景崇吻住唇,那双掐着他脸颊的手,向下划到纤细的脖颈处。
唇舌交融时,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热烈的舌水蛇似的缠着他。
如此热切痴情的态度,让陆长郁无法再安慰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只是把他当玩意儿,等逃出去就会厌倦他了。
这绝不是值得感动的事情。想到大白的下场,陆长郁对他的告白,就只有害怕、畏惧。
赵景崇明明那么喜欢大白,却还是会杀死背叛他的兔子,那要是背叛他、欺骗他的人呢?只怕是千刀万剐都无法解气。
他不敢拒绝,只能木楞着被赵景崇含了舌尖,一点点啃咬着。连舌头都不敢动,总感觉稍一动弹,就会被男人一口咬掉,淌出来的血还要被当成蜜拼命吮吸掉。
连那双血淋淋掐着他脖子的手,也如镣铐一般,压得陆长郁心慌。
皮开肉绽的手,圈在他纤细的脖颈上,留下的血痕仿佛一条红色的项圈。掌下就是细腻的肌肤和鼓动的脉搏,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如那只被赵景崇亲手拧断脖颈的兔子一般。
但他们会血液相融,比死掉的兔子,更亲近无比。
如今陆长郁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大白要逃跑了。这人就是个疯子,一个会害了他的疯子。
可这疯子却是他亲自招惹来的。
陆长郁实在不明白,他从始至终就只想赖着男人、活着出去罢了。结果现在好不容易要出龙潭,却眼看着要掉进虎穴里。
“唔……”
赵景崇忽然发力,轻咬了一口他饱满的唇。好不容易吻上肖想许久的唇肉,只觉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蜜许多。
血腥在口腔中蔓延,陆长郁登时疼得鼻尖冒汗。
刚刚因恐惧而生出的幻想被印证,他只怕会立刻被男人掐死。心底不自觉开始发虚,脊背冒出冷汗,在几层衣袍下顺着蝶翼状的肩胛骨流淌。
几乎要把最里层的衣衫打湿。
赵景崇继续往上爬时,陆长郁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要是男人死了呢?在他前头死掉,他就不用这么战战兢兢地担惊受怕了。
陆长郁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这个疯子的手中。
整整一天的功夫,他们终于看到了山崖的顶部。饶是赵景崇,此时也快吃不消了。
他一双手被崖壁磨掉一层血肉,几可见骨,额上也冷汗津津。
只是仍然不声不吭地,一点痛苦也不显。
对自己都如此狠厉,何况是旁人呢。
赵景崇甚至还有闲心安慰陆长郁,哄着他,可他越是如此,陆长郁越怕他,越觉得他疯魔。
要是被知道自己骗了他,甚至还想杀了他……陆长郁不敢想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终于要逃出去了……”
天色开始暗了,陆长郁脸颊上的汗水打湿了鬓发,丝丝缕缕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连唇色也惨淡无比。
一身病恹恹的,只是他的眼眸很亮,在渐黑的天色下熠熠生光,因恐惧而有些细微颤抖的手腕,却稳稳地把住他腰间的藤蔓。
藤蔓绑得很紧,陆长郁小心地一点点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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