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文里被人鱼养了 第174章

作者:东山花灯 标签: 生子 星际 逆袭 穿越重生

在两人上前一步准备动手的前一瞬,林淼的光脑滴地响了一声。

飓风号上的人都知道,林淼的光脑里只有一个人的通讯ID。

他平时并不参与飓风号的运营管理,但团长到哪里都会带着他,这小子完全就是飓风团长一个人随叫随到的狗——这也是为什么战舰上的人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看不起又不敢惹。

这会儿给林淼发信息的人,不言而喻。

众人都安静下来,看向林淼的光脑。有星盗急得不行,面色又喜又急,就差跳脚了,“你快点看看团长说啥了!”

林淼立刻低头看光脑,一秒后面色微妙的地抬眼看了一圈围在自己面前的人。

“团长说,让他进来。”

但这个“他”是谁,伊恩没说。

众星盗傻了一下,“团长让谁进去?”他们七嘴八舌地吵开,都认为是自己,争吵几秒后发现这是无用功,于是想了个这种办法,“咱们出个代表进去不就行了。”

维诺一把握住谭遇快要暴起的手臂,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他有感觉到,里面的人鱼在对他表示允许进入。

……难道休息室里,并没有伊恩和一条受难的人鱼,而是从头到尾,就只有伊恩一个人么?

那么里面的人鱼,也就是伊恩化形出的了。

谭遇看了维诺一眼,见他一副已经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便在前面开道,用有力的双臂挤入人群,为身后的维诺开出一条路。

维诺白皙清俊的面容进入林淼的眼中,他目光沉静而坚定,和身边那个带了面具的男人站在一起,在一众面恶凶煞的星盗里显得格外显眼。

林淼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伊恩说的是谁了。

没等维诺开口,林淼就张口说道:“您可以进去了。”

周围的星盗一脸莫名,“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咱们船上的,团长叫他干什么?”

有人知道这人是谁,让其他人闭嘴,“安静,这俩就是对面要的俘虏。让团长和他们谈吧。”

林淼莹蓝色的义眼映着这位前帝国第三军团少将的面容,在他越过自己即将走入门内的时候,嘴唇微动说了一句额外的话,只有离他最近的维诺能听到。

维诺的余光瞥见对方消瘦的下巴和还微张的唇,像是他酝酿了很久,终于忐忑吐露出的心思。

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如同机器人一样情感淡薄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他的一丝个人情绪。

“别伤害他。”

他这样恳求道。

里面的那个人已经遭过不少罪了,请不要再让他多添一份痛苦了。

第207章 你真的甘心吗?伊恩?

身形交错间,维诺已经踏入了开了一条缝的门,林淼自然跟上,向侧边挪了一步合上门,把星盗们想要跟进去的眼神阻拦在自己身前。

“其他人不能进去。”

星盗们:“……”他爹的,这个死心眼的小白脸。

有人不死心地在门外喊了一声:“兄弟替我们问一下团长,快要被抄家了,我们慌得很!”

恐怖分子·抄家团伙的首领:“……”行吧。

身后的吵闹被关在门外,维诺看了一圈被暴风刮过似的室内。

休息室里原本大片优雅的白玫瑰被折翻碾压在地,名贵的花瓶倒在地上,万幸没有摔碎,瓶中的水淋湿了破损的花瓣,泥泞般揉在地毯上,柔软蓬松的毯毛打了缕,乱七八糟地,延伸向某一方向。

这幅景象足以见证这屋里的人曾有多慌乱。

维诺避开脚下完成的白玫瑰,顺着细微的动静一步步走向开着条门缝的盥洗室。

推开门,冰凉的水汽卷上来,在维诺的睫毛上凝出点点雾珠,心里的那个猜测彻底落地。

地面一片湿滑,维诺还能看见从外面带进来的白玫瑰花瓣,被碾破揉碎,脏兮兮地贴在下水口的为止,成了等待被扔掉的垃圾。

浴缸里不断往外溢出水,里面蜷缩着一条正在发抖的畸形人鱼。

初见时丝滑的金棕色发丝此时沾了水,狼狈地贴在头上脸上,一缕缕的湿法挡不住他苍白的脸色。

伊恩的下半身艰难地缩在标准大小的成人浴缸里,半截尾巴露在外面,正在颤抖抽搐。

这是一条有着奶白色鳞片的鱼尾,鳞片的边缘带着浅浅的金光,一般鱼尾沉没在水下,一半露在空气中,尾鳍足有成人两个手掌连接起来那么长,上面有金色斑点状的花纹,灯光照下来,本应该很美。

维诺看多了人鱼的尾巴,虽然他们的鱼尾可能带有伤痕,但总体来说,是常人印象中流线型的长尾。

而眼前水缸里的人鱼,他的腿骨很明显没有融合完全,小腿腿骨已经合并起来融为了一体,形成了鱼尾的下半段,大腿腿骨却还有很明显的分裂状态,只在两腿中间黏合起来一层薄薄的肉膜,上面覆着半透明的鳞片,像是把人的两节腿骨给人鱼硬安上去了。

而浴缸里的人鱼,小腿已经合并的鱼尾部分却完全不动,像是神经没有连接好,瘫痪了一般。

这种骨头融化不完全的诡异感,让人牙酸。

浴缸里的水泛着淡淡的粉色,而这条新生人鱼的胳膊、胸膛、脖子侧边,都有明显的淡粉色伤痕——很明显是他自己抓破皮肤,流出的血将浴缸的水染成了淡粉色。

浴缸里的人鱼明明已经疼地把嘴唇咬破了,也没有泄出一丝痛呼。

伊恩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保持清醒,他抖着睫毛强行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然后集中在眼前站立的青年身上。

黑发青年低头看着他,眼中没有厌恶也没有让他恶心的同情。

在刚才的精神链接中,两人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

他是他的王,他是他的子民。王的精神力……很暖和。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灵魂中传来的让人着迷的依恋感,伊恩一点都不想相信。

因为太暖了,伊恩对此有高度的警惕性,甚至产生了一定的抗拒性。

暖和的事物很好,但都是有代价的。

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傻逼的事,难道他还没有因为这个吃够苦头么?

他长够记性了。王又怎么样,他以前被人按在冰冷的地面上轮的时候,有任何一个人来救他么?

连他的父母家人,都彻底放弃了他,还要在道德层面上表现出一副已经尽力的痛苦无力状。

连血脉都不能依靠,还有什么东西能给自己一点不带任何私心的关切?

这个虚伪的世界,真是烂透了。

在转化成人鱼的那段时间里,伊恩第一时间把林淼派出去守门,他并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只是想为自己失控的身体状态争取一点点的时间。

鳞片从皮肤里刺探出来,耳后、脖颈、肩背,又疼又痒,身体的转化来得异常迅速,伊恩很快就站不稳,脱力摔倒在地上。

这种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过来,伊恩想也没想地让对方滚蛋了。即使他还不知道运用精神力的原理,但他已经本能地用了起来。

很快就没有时间让他纠结那个陌生的气息是谁了。

他的腿骨酸软无力,从尾椎往下像是被人放进了宇宙中央大太阳翻起的滚热岩浆中,又像是中了剧毒一般刺痛无比,连骨髓都在尖叫。他曾觉得自己已经经受过不少疼痛了,但和这个比起来,以前受的伤不过是轻飘飘的羽毛,那种被人直接拆掉骨头用绞肉机搅碎的感觉,让伊恩差点想直接拿枪把自己给崩了。

但他滚到地上的时候手里没拿枪,地上都是柔软的玫瑰花,连花刺都被林淼修剪秃了,崩溃的伊恩把花枝抓地七零八乱,想砸碎个花瓶直接抹脖子,结果地面都铺上厚实的地毯了,花瓶根本搞不碎。

主要是他也没有举起花瓶敲碎的力气了。

等到他终于满脸冷汗地熬过噩梦般痛苦的那段时间,扭头一看自己的腿,他竟忍不住抖着唇瓣笑了出来。

命运对他的恶意,从来都是赤裸裸的,不愿花费一分一毫的力气来掩饰。

哈,一条尾巴畸形的人鱼。继他被开除正常人的人生轨道、成了个被渣滓欺辱的玩具后,他连当人的资格都没了。不仅当不成人,连做人鱼都不能当条品相合格的商品。

门外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听见了星盗们在让他出面解决问题的声音。

而他连自己都自顾不暇,连个正常的人样都没了,还有什么资格当团长?黑旋风的名字他听过,如果真的交手,他带的这群人是肯定打不过的。

如此也好,和大家一起被炮轰成宇宙碎尘,自己倒也不用再走上更悲惨的道路。

在自暴自弃的时候,伊恩反倒分出一丝心神想,要是谁能现在进来直接一枪给他个痛快就好了。刚才那个没见面的陌生意识,要是能直接隔空捏死自己,也是很不错的。

环保又卫生。他忍不住给自己讲了个地狱笑话,还把自己逗笑了。

伊恩在极度的干渴和燥热中抖着手臂爬进盥洗室,打开浴缸的出水口,把自己泡进冷水中。

他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的确切感受,下半身的骨头仿佛被泡在岩浆里煮,上身又好像被封存在冰库里,身上又冷又热,甚至都感受不出水的温度到底是热的还是冷的。

直到他再次被那股陌生的精神力包裹住。

骨头和皮肤中可怕的痛感霎时间好像被隔绝在一层强大的保护罩外,把他对于疼痛的感受都暂时剥离了,有种纯粹的力量在安抚他瑟瑟发抖的身心。

不用任何人告诉他,他自然地就知道了,这是王的精神力眷顾于他了。

伊恩睁开眼,眼见胳膊上被自己挠得皮开肉绽的血痕在慢慢合拢伤口,不再流血,只余淡淡的痕迹。

他能感受到,那个人就在外面。

要让他进来么?他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再次不长记性地对一个丝毫不了解根底的人产生了某种期待。

所以他颤抖着指尖,从光脑中对林淼发出信息,“让他进来。”

林淼……他应该会懂的。

不懂也没关系。谁进来都一样。

所以此时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头观察自己,就好像和初见时一样温和的维诺,哑着嗓子开口。

“你不如杀了我吧。”

这样大家都省事。

要压抑心底的眷恋感太累了,不如趁着此时维诺还有心帮他隔绝疼痛,要个永久的安眠。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王的眷顾就是永久的。

伊恩已经深刻明白,没有无条件的爱这个道理了。

青年并没有对他的这句话做出肯定或否定,而是依旧温和地开口,“泡在冷水里是没有用的。”

他弯下腰身,伸出手臂,慢慢将歪着畸形尾巴的人鱼从一池冰冷的水中抱出来往外走,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被沾湿的衣服。

伊恩看他靠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但随即想起自己刚才的话,觉得不管对方做什么其实都无所谓了,便由着维诺把自己捞了起来。

看似清瘦的青年其实力气也是够的,抱着伊恩丝毫不吃力。

伊恩的头靠在对方胸前,眼神有些迷茫,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来很小很小的时候,被父亲抱在怀里的感觉。

也是这样的温暖有力,让人有无比的安全感。

被隔绝了痛感后,伊恩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丝凉意。身上的衬衣湿哒哒的黏在自己身上,刺得皮肤冷到发疼。

青年把他抱到了铺着毯子的躺椅上,又找来一块毛毯盖住上半身,畸形的尾巴软趴趴地歪垂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