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言千笑
慕容泊涯仗着池中养了鱼,不愁被人看出动静,抓着黄翎羽的手和那几人捉迷藏。池水颇凉,伤口也在缓慢的渗血,带走了他不少体温。慕容泊涯凝了凝神,将注意力集众温暖的手心里。手心中传来黄翎羽的温度,让他直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就像牵着二哥的手在园子里躲避宫太监的寻找一般。
不多时,池塘边上有人呼喊叫唤,慕容泊涯听得分明,是在大叫着发现了血迹。然后把人叫了上去,开始疑惑这边的足迹怎么会特别明希接着又有人在远处叫唤,发现了好几道不同方向的行走痕迹。
他自个儿乐得很,知道那些人是被他俩给搞混乱了。听着那些人追去了又回来,想下水又嫌麻烦,最后终于有一个人说道:"如果他并未受伤,此刻早走远了,追也追不回。但如果他受伤极重,重伤之人根本不能碰水,他也就只能在麦田里躲躲,我们就在四近仔细寻找一番。要是找不到,就和上面说他逃功厉害,跑得无影无踪了。"
"正是正是,这池子也不必下去寻,这四周没有芦苇,他找不到苇管通气,如果真在水里,也早该浮出水面来。"
慕容泊涯听得几乎想捧腹大笑,这群人果然是自北地来的,所以不知道荷茎也可通气。倒是自家那四弟,也不看看是要杀的是什么人,怎么能派这群头脑不清的江湖人来呢。
但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又有人道:"谨慎起见,还是派一人守在这荷塘边好了,到时也好交代过去。"
"极是极是!"
那帮人哈哈大笑着,为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问题而高兴,留了一人在池子边,其他人窘麦田里仔细察看。
慕容泊涯心中叫骂,把那群人的操行德数落了一大通,终究是顾念着自己无力保全二人而没有出水。忖道:"这回看来是要泡到天亮了。"
正懊恼着,身后忽然一热,正是黄翎羽贴了上来,慕容泊涯愣了愣,有些心酸。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以前怎能想到,自己还会为一点点体温而想要感激涕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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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谁在吹灯
对于安眠的人而言,是短暂的;而对于无眠的人而言,是漫长的。
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见到了天光。起先是淡淡的灰黑,继而渐渐变亮,远近的脚步声响闷闷地传来,数量也越发的多,是佃农们早饭前的查地。
黄翎羽拥着慕容泊涯上了岸,一阵晨风清悠悠地刮来,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慕容泊涯半睁着眼气息奄奄,转目四顾,见再没危险,才撑持不住地睡了过去。
进城是黄翎羽找了一辆牛车,赶车进城的年轻人听说他们是怀戈当出来的,忙不迭地帮着将人扛上了车,又在车上寻来破毡子给慕容泊涯裹上取暖。一路回城,黄翎羽看着昨所过之处,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别说是尸体,就连血迹,也用泥土细细地埋了。余下的,大概只有麦田里一道道倒伏的麦穗。
他蜷在慕容泊涯身侧,泥土路在他面前往后退着,道路尽头的太阳也终于从昏红变调亮,昨的事情只好像一场与白日无关的旧梦。
--谁都不会知道,我是如此冷血的一个人吧。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消逝,竟然会觉得也不过如此。
在有些明丽的朝日里,慕容泊涯躺在毛毡里,一张脸苍白无血,头发湿漉漉的犹在淌水。
他不由伸出手在他颊侧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并不带有任何的含义,只是这么重复着一个动作,头脑就能空白下来,什么也不想。过了不久,他又随着牛车一摇一晃的行进而走了神。
距离那次袭事件已经是第四天了。
那日早上回到怀戈当里,引起了好一阵热闹。赶牛车的年轻人自然得到了怀戈当的厚礼,慕容泊涯也赶紧被抱进了肖清玉的房中没再出来。
倒是黄翎羽,精疲力竭地睡了整整一天后,就又如常地出来收典了。那个土财主的地契被以合理的价格典了过来--在那土财主"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表情下。
好不容易一天结束,趁着夕阳的余晖,黄翎羽关上当铺的门板,锁上前院的大门,点起火墙角上的风灯,才回到后院。
这时大家都集在伙房里吃食,因为慕容泊涯伤势未明,不同以往的安静。没有了话题,吃得也格外的快。钱管钱磕巴着大烟枪,不时地朝伙房外望。斜对面里正是肖清玉的房间,饭菜被乘在一张小几上,还在门外好好地摆着。
黄翎羽洗完自己的碗筷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这日的轮值也真难得他全程清醒地做了下来,他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边有些困倦的打着呵欠。
这几日慕容泊涯不在,大又成了他的领地。
没有那个讨厌人的时候,日子依旧照常的过,但是有些地方,还是让他不适应。
比如这上的味道。很浅很浅的薰味,淡惦开半尺一尺的距离就闻不到了。但是这么贴着枕头席子,睡意朦胧间,那股味道就这么雾蒙蒙地进了鼻腔,上到脑颅,弄得他心中不爽。也不是特别难闻的味道,有淡淡的荷。
但是,总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领地已经被人侵占了,或者是说,自己盘中的食物已经被人吃干抹净了。他迷迷糊糊地睡,半睡半醒的不悦,脑中轮闪的画面突然从那微凉的荷塘一转,回到了前世工作的城市。
一个大婶牵着条肥胖的沙皮狗,那狗满脸横肉神采飞扬,抬着条后腿向电线杆撒尿。尿毕,还昂首挺胸对他得意洋洋地翻了个白眼。
--还让不让人好过了!
黄翎羽翻身而起,那荷便消散不见。不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沙皮狗用尿尿标示领地的画面,越想越觉得这荷也是同一本质的东西。
这么想着,还真的人有三急起来,而且大小一起急。
黄翎羽郁闷地翻了个白眼,翻身下,出了门。因为这间屋子又变成他一个人睡,这几日都撤了恭桶。要出恭,只能去外面的公用恭桶去。
借着远处一盏风灯微弱的光线,根本不能看得清什么。不过他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嗅着自己的衣服上是否沾着恭房的气味,慢悠悠摸索着回去。
忽然间,一阵阴风吹过。
"好臭啊,好臭......"有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接着是凉冰冰的几口气息吹在了他的颈上。
没听过的声音,黄翎羽身上立时竖起了鸡皮疙瘩,梗着脖子不动了。
大学考入史学院的迎新会上,全场一片漆黑。漆黑中突然亮起一束白惨惨的电筒光,学的下巴在电筒光的照射下格外的个,她幽怨地说道:"传说,古墓里是有阴魂的。传说,挖多了墓葬,那些阴魂便会缠着你,在你精疲力竭的时候,在阴气最盛的时节,将你拉进无底的深渊......"
此时黄翎羽想到的便是那时的场景。
自然,学最后那段忽然间慷慨激昂的"想要逃脱厄运,就请和英俊潇洒的阎魔王大人搞BL或者再与伟岸不凡的哈迪斯大人3P吧,当然如果加上路西法大人的就更为形啊"之类的话被他自动屏蔽。
黄翎羽正想瞪大眼睛看看来这些鬼魂是否真如聊斋志异里宣传的那般时,颈后闷生生震了一下,就睡着了。
醒睡间,脖子后疼调害,但是四周熟悉的气息让他的心安了下来。他认得这是肖清玉屋里的气味,竹子的味。但是又有些不寻常,参杂了些酒气。肖先生很少喝酒,他是知道的。是谁胆敢在先生的屋子里喝酒?
他还没想得清楚,上臂忽然被什么东西一勒,顿时闷闷地酸胀了起来。被这么一刺激,脑子清晰了许多。才发觉得脑下身后一片温暖,那暖物还缓缓起伏,正惊异间,忽然听清楚了有人说话。
"你下手也太重了。"
肖清玉的声音,脑下那暖物随着这几个吐字上下起伏--原来他正睡在肖老板怀中?
本着不能多管闲事的精神,黄翎羽紧闭双眼,急喘几下又继续放缓了呼吸,以不变应万变--装昏。
臂上忽然又被涂上冰凉的东西,一股子酒气就这么冲入他的鼻中。
"啊啊啊!不要啊,我的酒,我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