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言千笑
待其他人走后,黄翎羽道:“还好不是阎非璜亲来,而且就算白狼王,他也不能带得多少铁炮。”
“你真不能为我设计几个铁炮?内膛和炮筒悬口很成问题啊。”
“就算不用铁炮,也未尝赢不他们。再说了,阎非璜精明得很,知道我在这里,更不会让白狼王带多过来。”
“呀?他知道?”慕容楠槿同情地看向弟弟,“看来还是旧情难忘啊。”
黄翎羽脸青大半:“殿下若还要再说这种怪事,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慕容泊涯赶紧帮腔道:“是的,二哥可千万别惹他,他很暴力的……”
夜色已经很深,慕容泊涯处理完军务,打仔细好出征的大处,就将余事都交与有关人等,自己一人来到山海居。而此时,黄翎羽还未醒来。
自从把白狼王的历年战例和白羽旗的资料看完,写下了长篇对策交给泊涯后,黄翎羽就像失了魂魄似的倒头昏睡,吓得慕容泊涯抱着他嘶声大叫了好久。好不容易挣扎开眼睛,黄翎羽连打人的兴趣都没了,淡淡骂了几句好吵,翻身又睡,直到现在。
程平也或多或少地知道黄翎羽与阎非璜之间的纠葛,看到慕容泊涯又来,不平地对他道:“那个人就这么狠,总是与他作对。”
慕容泊涯苦笑:“那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们得做得,原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够插手得的。”
“你就一直将自己当成外人吧!你要真想他好,就别让他想起那个没心没肝的人。”程平说完,就径自将脸盆端进屋子里去了。
慕容泊涯呆怔片刻,听见里面传来哗哗水响,想起程平端着个脸盆进去大概要做些什么,又按捺不住心情举步跟了进去。果然见到程平将布巾拧得半干,但是却不直接就往黄翎羽身上抹去,而是递了过来,知情识趣地走了。
剩下慕容泊涯赧然,暗忖这个程平也真是个怪异的,难怪当时小黄说什么也想尽量留他一命。而至后来,又发现连陆嗜酒都对这个人念念不忘。
慕容泊涯就么贴近的坐在他身边,就着有些昏暗的烛光静静看着,记忆中曾有那么一个夜晚,黄翎羽也是沉睡得不省人事,而面容上却是满怀悲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流落下晶莹的泪滴。那夜正是离开燕都洛平后的夜晚,或许也是因为阎非璜的事情。
而今黄翎羽沉睡的面容十分安祥,再没有以前那种伤神伤心的模样。
手中的布巾温度减下去,慕容泊涯定定神,到水盆边重新汲了热水,才返身回来。轻手轻脚地给他擦洗,面部、脖子、手臂……以下的就成了难题,不过慕容泊涯也没有手软,连犹豫都不犹豫,就解开黄翎羽的里衣。才发现身体真的是精瘦,哪里比得上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士,浑身都是虬结的肌肉,甚至就连骨骼也比常人细的样子。
可是战局如此下去,黄翎羽总有一日要在战场上与阎非璜相遇。如此的身体,竟要和那样的强敌抗衡。慕容泊涯默默擦拭,心里下决心,不论如何也要护他完好无损。
正在出神,腕上忽然被温暖的手握住,慕容泊涯惊醒般看过去,只看进黄翎羽湛然的目光中。
“你……”
黄翎羽哂笑着自嘲道:“从来没有么睡成死猪的样子,倒叫你赶上趟了。”
看见他似乎有起来的意思,慕容泊涯赶紧借了手臂过去扶他靠坐在床头,问:“有什么想吃的?从早到晚都没吃过吧。”
“成都睡着,没食欲。”在慕容泊涯威胁的目光下,黄翎羽又改口道,“当然,自然是要吃东西的,先叫人熬些青菜粥就行。”
“你当自己是修仙还是成佛?一点荤腥都不沾?”
“你就看吧,我带了几个学生来,他们等会儿准给灌十全大补药,若是吃了荤腥,没准就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草药犯了冲。”
“这个借口倒是好。”符合逻辑,慕容泊涯笑着接受了这个有些勉为其难的理由。
他仔细打量黄翎羽,真是一点都没有伤神伤心的痕迹,到底还是不安心,黄翎羽却早发现他的想法,安抚道:“别吃醋,我不是因为还对他存有遗恋。只是听说这次不用和么危险的人作对,有些过于兴奋了。想想,嘿,有时候他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哩。”
慕容泊涯腾地站起身,大声道:“他是蛔虫就好了不起吗?我绝对做得比他还好!”
黄翎羽看到他认真着急的样子,也是哑然,半天才哈哈大笑:“行行行,你是我最好的蛔虫,行了吧。再说了,我也没和他怎样啊,多少年了,该分的早分了。你看,他也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下间哪有么无趣的情人。”
慕容泊涯越听越觉得不对,他是他“最好的蛔虫”,敢情是还有“较好”级别的蛔虫?早在他进院的时候,就看见另有一处厢房仍然灯火通明,又想起自己至今还在黄翎羽枕边蹭,他却已经和炽焰成了“夫妇”,顿时满脸阴沉。
黄翎羽看他像是还有些什么心事,便照直问。慕容泊涯到底摩不过黄翎羽个牙尖嘴利的,郁闷十足地问他:“你和我四弟关系越来越好,都夫妇相称了。”
紫幻花洇[131、132]
第一百三十章 紫幻花洇
黄翎羽愕然,暗忖这家伙倒是敏感,不过仔细再想,如果不在这方面敏感,那也就太不是男人了。于是:“你就放心吧,你弟不就是个男人嘛,我们哪里能成什么真夫妇。”
慕容泊涯刚送了一口气,马上就提起来,大声道,“不对!就是男人才危险啊!”
黄翎羽叹口气,末了,恨铁不成钢地卡上泊涯的脖子,前后晃动,一边骂:“就你这个不成器的成天胡思乱想,男人也不行女人也不行,你弟也不行你妹也不行,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不,不,不敢,”泊涯呼吸困难地辩解,“不敢了不敢了,你饶了我这次,下次再不乱想了。”
黄翎羽才放开他脖子,发现对方额头上还出了一层细汗,想想他明明武功挺好,却又由着自己摆弄,稍觉不好意思,终于还是:“得,你就去问问程平和我那帮学生吧,他们背地里是怎么说我和炽焰的我还不知道?你一问就不会再有犹豫担心了。”原来那些所谓“两男受受不亲”之类的俚语,黄翎羽还是有所耳闻的。
天还没亮就清醒了,慕容泊涯果然早就离开了。南韩白羽旗军将在第二防线受到顽强的抵御,给柴郡军民留下了更充足的准备时间。
黄翎羽百无聊赖地窝在窗边软榻上,看外面的桃花盛开,暗忖要是有一壶小酒,那可不知多么惬意。
“春观春桃啊……”他念叨着,伸手到榻旁地上,随手捡起一本册子。此时,软榻旁已经被几摞书籍摆满,除了慕容楠槿书库里的地方志,慕容泊涯为他准备的地理注疏,还有几叠六芒楼传来的区域地图详注。
一边看一边用炭条在旁边作备注,忽闻得外间咔嚓一声响,黄翎羽心想又来了,又废了,叹气着把书放了回去。
抬起头时,果然是慕容炽焰进来了。他还是一身招牌似的白长衫,倒是换了漆色的腰封和墨绿的绳结,在这个山海居里也不会有什么人能够擅闯,他也就随意换回男装。
只是有一个问题十分严重,他急性子的毛病越发严重的样子,原先进门还会敲门,等待别人为他开闩才进来。但现在却如同在自家里一样,到哪里都如入无人之境,如果闩上门了,干脆就将碍事家伙给震断。反正他武功还在,这种小事根本不放在眼里。
黄翎羽对他狠皱眉,语气却无奈之至:“我早说过把院里门闩全换成树枝,折也不心疼,程平总是不听。我看你们对老上司下属成心给我找气受吧。”想想看,程平原来不就是慕容炽焰手下吗?
直到黄翎羽觉得安静到奇怪,抬起头来,才见慕容炽焰一只手压着额头,眉头皱得死紧,仿佛初次见面似的,又毫无顾忌地打量着他。
“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这几日,头有点晕……”话才说完,慕容炽焰抱着头倒下地去。黄翎羽大惊失色,激动中就要站起来,连手杖都忘了拿,膝盖一软,顿时跪倒在榻边。
岳徽和秋弱水这几日帮着军医房里清点随军药草器材,顺便了解军中事务,所以没得还得四处奔波,常常让人找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等接到山海居的传唤再回来时,已经傍晚时分。
慕容炽焰身份隐秘,只感隔着帐子让南王府医正史给请了脉,只是思虑过多、操劳过度所致。
把脉半晌下来,岳徽始终一句话不说。他在个年纪就已经学得乃师白庞之风,没有确切的把握就不对病情多半句。他叫过秋弱水,将慕容炽焰的手腕递给她,说了句“我去南王府一趟”,便飞身冲了出去。